81 八十一枚刺 已過了午時〔*▽*〕……(1 / 2)
「哦……是你啊……」浮南支支吾吾說道,她低著頭,捧著手裡的飯碗,筷子夾了好幾下,也沒能夾起什麼東西來。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醒過來,我都忘了。」浮南的臉都快紅透了。
「我醒得比你早些,你忘了,是酒的作用。」阿凇答,「那晚我本不該如此。」
「嗯……」浮南想起了那晚上阿凇復發的傷,於是她問,「所以那天晚上,傷很痛嗎?」
阿凇一愣,他的灼灼目光盯著浮南:「我習慣了。」
「倒是你說疼。」他說。
浮南將手裡的碗放下了,她抬手,紅著臉捂住了阿凇的嘴:「莫說了。」
「但後來又說不疼了。」阿凇咬住了她的指尖。
浮南的麵頰紅得快要爆炸,她瞪大眼,與阿凇對視著,囁嚅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什麼話來。
她眨了眨眼,收回手,扭過頭去。
阿凇沒說話,隻是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第二天,我怕你發現,就先離開了,但後來還是忍不住回來見了你,你不見我。」
「我哪裡能見你……」浮南輕聲說道,「那時你的幽冥之體會崩潰的。」
「嗯。」阿凇低低應了聲。
浮南想起了自己那日醒後沐浴時發現的身上紅痕,她沒在意,以為是自己碰上了。
可惜後來她什麼都忘了。
「你知我是如何想起的嗎?」浮南輕聲說,「我是在南香城的慶功宴裡,那天晚上我喝了些酒,便想起那感覺了。」
「再之後,我試著去尋找我的記憶,我在先生的玄明境蝕淵之中找到了另外兩段遺失的記憶。」浮南斂眸說道,「是你口勿……口勿我的那兩段。」
阿凇想起,孟寧替換主人公的那幾段記憶之中,確實缺少了這兩段。
「先生是想將那些記憶都毀了嗎?」浮南果然沒猜出薛亡的真實想法,她在某些方麵十分遲鈍,「可惜蝕淵還留下了兩段記憶沒有銷毀。」
浮南察覺不出來,但阿凇在有關她的這方麵卻格外敏銳,他猜出了薛亡的想法,薛亡將其他正常的記憶提供給孟寧讓她來擾亂自己的心神,唯獨他與浮南接口勿的那兩段記憶他無法接受,也不願將它共享給孟寧,於是自己偷偷扔了,想毀掉它,沒想到這兩段記憶沒能被蝕淵吞噬。
阿凇看著浮南,他沒說話,他知道浮南遲鈍得很。
這種事,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為妙。
想來薛亡也是如此打算的,他瞞著她這件事,到死也沒說出口。
這是阿凇與薛亡少有的同一選擇。
「下了蝕淵,你受傷了。」阿凇說。
「小傷。」浮南答道。
「我這裡種著的蒼耳,葉子蔫了很長一段時間。」阿凇還是猜出來了。
「那兩段記憶很重要。」浮南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沒錯。
「我現在還可以口勿你,口勿得多了,其中的某一個就不算重要了。」阿凇理直氣壯說道。
「你——」浮南剛說出一個字,阿凇便傾身咬住了她的唇。
「我要是知道你忘記的是最無關緊要的事——」阿凇的唇齒在她的唇上碾過,他啞著聲說道,「我便日日口勿你,這樣總有一個你不會忘記。」
「阿凇……」浮南輕喚了他一聲,她覺得他確實是有些壞,她的手抵在他的肩膀上,小聲說道,「我也不……不知道。」
阿凇的長睫微垂,他的黑眸中倒映出浮南緋紅的麵頰,這一口勿還是凶狠。
他現在用蒼耳種子復生,本身力量並沒那麼強,現在被他抱在懷裡的浮南才是這世間最強之人,但他依舊用著力親口勿她。
他太久沒見她了,久到等待那段時光似乎都像是死後的遊魂在世間漂浮,不知年月。
浮南感覺自己溺在了海洋之中,她隻能用盡全力抱緊麵前的阿凇,才不會讓自己深陷在這片幽深的海水中。
哦,她似乎想起來了,她的阿凇一直以來都不是什麼好人,她一開始就知道的。
不久之後,浮南果然沒能控製住自己的力量,她身上又探出了細細的黑線,這一回,這黑線將阿凇的身體緊緊纏繞。
阿凇本想躲,因為他若再受傷,浮南肯定就不讓他靠近她了。
奈何這些原本是他本源力量形成的黑線實在太敏銳,以他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躲開,於是他被這黑線給纏緊了,黑線的力道大,纖細之處將他的皮肉劃開,也不算疼,隻是沒辦法再動了。
一口勿之後,浮南手足無措地想要收回黑線,她小心翼翼地控製著力量。
「等會兒就換回來,我控製不住它們!」浮南將黑線挑著,將它們勾在自己的指尖上。
其實她正常情況下可以熟練馭使黑線的力量,但方才,難免有些腦子發暈。
「嗯。」阿凇斂眸答道,「我的幽冥之體,你願意住多久,都沒關係,若是厭棄了……」
「我哪裡厭棄你的身體?」浮南沒察覺出他在裝可憐,她很認真地回答道,「我……很喜歡的,隻是我希望是完整的你……」
阿凇本不知浮南說的這個「喜歡」,究竟是有多喜歡。
但在他回到自己身體之後,他算是明白了這個「喜歡」,確實是很喜歡。
與浮南剛來到他的身體裡一樣,阿凇感知到了浮南留在這個身體裡的所有記憶。
他知道在醒來之後,浮南一個人躺在他的床上,抱著他的被子哭了很久。
他還知道了浮南有的時候會變作他的模樣自言自語,她甚至會親口勿鏡子裡的自己。
他不在,她確實……沒有以往的光彩。
浮南將薛亡與孟寧雙神留下的神力注入她的蒼耳本體之中,她沒理解這神明之力有多強,但她覺得自己應該是比以前更厲害些。
至少她不會那麼脆弱、容易受傷了。
此時正是夜晚,她剛與阿凇傳功完畢,將身子換了回來,兩人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浮南還算聰明,在傳功之前就披了件極寬大的外袍,所以阿凇回去之後,變回自己的身形,那模樣也沒顯得有多滑稽。
畢竟在很久之前,也是在這個屋子裡,他還穿了很長一段時間她的衣服。
浮南的個子比阿凇小上許多,所以在她變幻為自己模樣之後,她就完全縮在了阿凇寬大的衣袍之中。
阿凇低眸看著她,倒來了興趣,他將浮南的袖子卷起,卷了好幾圈才扌莫到她的手。
「大了這麼多嗎?」他略帶疑問的目光落在浮南身上,問道。
「嗯……」浮南不好意思地答道。
她轉過身子,想離開這裡:「你等我去換個衣服。」
「不要換了。」在夜裡的燭火下,阿凇的眉眼深邃,落在陰影裡的眸子看不清神色。
他一手將浮南纖細的手腕給拉住了,將她拽了回來。
「哦……」浮南小聲應。
他將她抱著,往自己懷裡一裹,她就就被他自己原本的衣服給卷了起來,隻堪堪露出一張臉,盯著他瞧。
浮南內心十分慌亂,隱隱又有些期盼,隻是麵上不顯,她眨了眨眼,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阿凇抱著她,抬手將她鬢邊亂了的發絲攏好,又沒動作了。
浮南的眼睫輕顫,她問:「阿凇,你要做什麼?」
「沒做什麼。」阿凇答,他冰涼的手指撫上她的耳垂,輕輕捏了一下。
這力道不大,但是把浮南弄得很癢,她下意識躲了躲,往側旁歪了一下頭,卻讓他這手順著寬大的衣襟落在了她的脖頸上。
他的手有些涼,浮南輕輕吸了口氣。
「你對著鏡子親我。」阿凇對浮南說。
「嗯……」浮南閉上眼去,她不敢與阿凇的視線對視了。
那時她以為阿凇都回不來了,那她……她有什麼不敢做的呢?
她以為這件事隻有她知道,沒想到阿凇繼承了她留在這個身體裡的記憶。
浮南本以為阿凇會用此事與她開玩笑,但阿凇隻是緊緊抱著她,沒說話。
她閉著眼,眼前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
半晌,這黑暗的盡頭傳來他的一道極輕嘆息。
「對不起。」他說。
「嗯。」浮南躲在他裹得跟粽子似的衣服裡,又應了聲,「阿凇,沒關係的。」
「你走之後,我才知道活下來的那一個人有多痛苦,所以,若我真的死了,你會比我更悲傷。」
「我不會讓你死。」阿凇的手掌按著她的後腦,將她的長發理順,「所以,莫要這樣對自己。」
他繼續感知著浮南留下來的記憶,直到最後。
「他死了。」阿凇說。
浮南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薛亡,她閉著眼點頭,還是沒睜眼。
「你抱了他。」阿凇繼續說。
浮南:「……」這個醋你也要吃的嗎?
她繼續點頭。
阿凇沒說話了,他知道浮南在這方麵是個傻子。
他問:「為什麼不睜眼?」
「你盯著我看。」浮南說。
「閉了眼,我也看你。」阿凇看著她輕顫的眼睫說道。
「看吧看吧。」浮南倒是好脾氣,她哄他。
浮南閉著眼,所以她沒看到阿凇抱著她,低下的麵龐上出現的紅暈。
他罕見地有些遲疑,以至於連聲音都發不出了。
他其實也沒很習慣開口說話。
他將她抱得更近了些,攬著她脖頸的手在她的耳後寫字,指尖動著,讓浮南打了個哆嗦。
「可以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