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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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祭司,您為何不出席今晚恭迎神官們前來的晚宴?」

祭司院內,繁花錦簇、卵石鋪路,長徑通向幽處,有身穿白袍的侍者們小心翼翼地走來,輕盈的放下果盤,便躬身離開。

彎曲的遊廊上,一個同樣穿著白袍,袍尾卻繡有金線的年輕亞獸人搖搖頭,他有一種弱不禁風的美感,空落落的白袍穿在身上,襯得身形格外清瘦。

侍奉羊安的侍者心痛不已,若非之前那些亞獸人出了疏漏,小祭司怎會在『成年禮』前發熱,這一覺睡醒,小祭司便像換了個芯,越發的捉扌莫不透了。

看著羊安蒼白柔弱的臉,侍者露出些迷茫又崇拜的神情。

……小祭司這兩天,真的有些奇怪。

「不必了,」羊安看向他:「神官們此次前來,必然是為了我的成年禮。我現在出現在晚宴上,豈不是告訴其他人,我對獸神不敬,對成年禮不上心嗎?」

「怎麼會!」侍者想也不想道:「誰敢如此汙蔑您?」

羊安笑著睨他一眼,月份的天氣較涼,晚風徐徐,吹的人白袍內的體溫驟降。

羊安的眼神緩緩變得沉鬱。

如果不是重生一次,他也不會相信,居然有人敢拿他的『成年禮』大做文章。

上輩子羊安毫無所知的參加了晚宴,收獲不少禮物。那時他年歲尚輕,在四族之城這個小地方生長多年,沒見過好東西,被哄得眼花繚亂,一直到成年禮前,都未曾誠心誠意的向獸神禱告。

於是成年禮上獸神降下神罰,好端端的神跡變為神罰,天空陰雲聚攏,伴隨有陣陣雷聲——這是獸神發怒的表現。

那觀禮前慈眉善目的神官們大聲斥責他不忠不誠,貶他為獸神厭棄之人。

從高高在上的小祭司,一下跌落塵埃,羊安滿心迷茫,夜半被老城主連夜用馬車護送走,含淚讓他去其他城鎮隱姓埋名的生活。

後來羊安才知道,在他離開後,四族之城便被風息之城攻破了,全城獸人淪為奴隸,亞獸人流離失所,餓死街頭。

那樣的慘狀,被中央神殿那位神子安在了他頭上。

因為他被獸神厭棄,所以獸神才決定摧毀四族之城,毀滅他的根基。

羊安墮落過、失意過,他痛苦不已,一次偶爾的機會,被中央神殿采選侍者的隊伍選中,帶回了中央神殿。

羊安從未見過那麼美麗的城池。

煙霧繚繞、威嚴莊重。

那裡有全大陸唯一一座神像。

那位神子每天的日常便是參拜神像、虔誠的祈禱。他幾乎像個邪神教徒,瘋狂又可怕,一切可能令獸神偏愛、威脅到自己地位的神官、小祭司,都會被他用各種理由消滅。

直到那時,小祭司才知道當年令他身敗名裂的『神罰』,是中央神殿慣用的伎倆。預先準備好聖水、雷石,便能引來風雨,作為『神罰』。

小祭司絕望之下想殺了神子,適逢千年一度的『神諭節』即將到臨。

獸神千年一醒,降下神諭。

由中央神殿的最高祭司——神諭祭司——昭示天下。

這一次獸神沒有降下神諭,獸神拋棄了他的子民。於是山川震動,海水倒流,幾千年來沉睡的獸神山脈將大地割為兩塊,海水將城池、村落淹沒,恐怖的硝煙彌漫。

中央神殿同樣在這場大變革中灰飛煙滅。

這片大地將再次迎來動盪,直到新的獸神即位,新的神殿建立。

……

羊安同樣死於中央神殿內,後續發生的事,如命運的饋贈,是突然出現在他腦海裡的。

他從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清醒,再醒來,就回到了成年禮前夕。

這是一個尷尬的節點。

再早回來一點,他就能讓疼愛他的老城主低調做事,不要張揚他的名聲。再晚回來一點,他也能隱姓埋名,靜待中央神殿毀滅的那一天,與其他獸人一起信仰新獸神。

現在……要想破局,必須先順利度過明晚開始的『成年禮』。

這個注定會長眠不醒、被新獸神乾掉的『舊神』,他不打算再信仰。

重活一遭,他要登頂那無尚之位,成為新獸神的『神諭祭司』。

羊安野心勃勃,故意在寒風中咳嗽兩聲,侍者連忙給他披上披風,經過幾天的推演,羊安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他不留痕跡的看了眼貼身侍者——個高,膚白,氣質也被祭司院養的不錯,是個當替身的好苗子。

屆時獸神降下神罰,關他這個被『仆人』陷害迷暈的小祭司什麼事——說不定就是因他被陷害,獸神才會發怒,降下神罰。

跟在神子身邊那麼久,羊安也學得了幾分精髓,不過是口舌之戰,他也能玩。

唯獨有一點令羊安不滿意的,就是跟他相比,侍者的個頭有些矮。

中央神殿來的可都是老狐狸,一丁點不對勁,都能被他們察覺到。

遠處忽然傳來腳步聲。

寧靜的夜晚變得吵鬧。

「怎麼回事?」羊安抓緊了披風,這檔口,發生任何事他都必須警惕。

侍者不明白他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前日侍奉您的那些亞獸人被趕走了,若非他們侍奉不周,您也不會發熱。這些應該是新來的亞獸人們,果然是貧民窟來的獸人,一點規矩也不守。」

羊安頭都大了,找些不守規矩的亞獸人,豈不是把話柄遞給中央神殿?

他正要將這些亞獸人也趕回去,忽然眼睛一轉,開口道:「叫他們過來。」

「……是。」侍者一頭霧水,還是恭敬地退下。

沒過一會兒,景致獨特的庭院內,便出現了幾十個亞獸人。

全都低眉順眼、一言不發,有膽子小的,甚至開始瑟瑟發抖。

羊安懶得安撫這些下人,他平靜的掃過一排排亞獸人,在看見最後一排縮在角落裡的年輕亞獸人後,眯起眼睛,重新審視了對方一遍。

長卷發、白膚,駝著背也顯得不低的個頭。

侍者將亞獸人們帶了下去,回來後,對他點點頭。

重新仰頭望向月亮,羊安扶著欄杆,笑容逐漸詭譎。

……果然,天無絕人之路。

*

夜半。

個影子無聲無息的離開小祭司住處,步伐極快的走到隔壁的小院。

特意將那幾十個亞獸人安排在這小院裡,以防萬一,羊安親自遣了個絕對忠心的奴仆,讓他們把其中一個亞獸人迷暈,帶來他的房間。

夜色很深,風吹過庭院裡的樹葉,嘩嘩作響。

羊安不知為何有些心神不寧。明晚就是他的成年禮了,遠處的城主府燈光徹夜不熄,仍在宴請所有前來觀禮的貴族與神官。

想到那裡正在發生的恭維與吹捧。

羊安不禁冷笑,這一次,他絕不會在成年禮上身敗名裂。

「叩叩」

門被敲響。

羊安精神一振,「進來。」

走進來的獸人穿著一身黑袍,黑袍束緊手腕和腳踝。獸人身形修長,看得出來行動利索,肩膀上正扛著一個人。

「怎麼隻有你回來了?虎耳和虎年呢?」

「有人發現了我們的蹤跡,他們去掃尾了。」獸人沉悶的回答。

羊安的目光落到獸人扛著的人影上,那人影看起來很壯,披著白袍也顯得肩膀很寬,月要很粗。

直覺有哪裡不對勁,羊安借著屋內昏黃的油燈,一步步走近。

不經意的抬了下眼,晚間看到的人影與眼前的人影重合,他陡然打了個激靈,猛地抬頭,對上『獸人』漆黑明亮的眼眸。

那幽黑的瞳孔裡倒映出搖晃的燈火,微微一笑。

下一秒,羊安張開的嘴被重重捂住,迷藥吸入,他頓時趔趄著倒地,軟著手腳,一點力氣也使不出。『獸人』隨後掏出麻繩,利索的捆住他的手腳。

「來人……」羊安艱難的喊,聲音卻細弱蚊蠅,連燭火都吹不滅。

林言扛個大漢扛一路,累的胳膊酸月要也酸。

把昏迷的大漢隨手扔到羊安身邊,他鬆鬆脖頸,環顧著眼前這奢靡豪華的房間,笑意更深。

來對了。

絲綢質地的床簾、皮毛順滑柔軟的地毯、數不清的衣物瓷器,還有林言迫切需要的金貝、銀貝、銅貝。

林言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大度的人,但祭司府先強行征集他的豆腐配方,後擾亂他的計劃,最後還敢把他當仆人使,不生氣簡直就是把人當傻子。

秉著『來都來了』的理念,林言本來打算半夜出來隨便打個劫,順點東西就走。沒想到個大漢撞他槍口上了,將計就計,林言來了小祭司住處,想看看這位小祭司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你——你為什麼……?」每說一個字,羊安便覺得眼前昏沉一點,他驚疑不定,腦海裡瞬間閃過神子的麵孔「你、你要做什麼……!你是誰的人?」

林言沒搭理他,在羊安目眥欲裂的表情中,平靜的從月匈前掏出一個巨大無比的麻袋。

等等,麻袋?

沒錯,這樣的麻袋林言一共有五個,專門請行商隊做的。

行商隊做的時候渾渾噩噩,再確定是要用黃麻做麻袋,而不是做衣服。

現在麻袋的作用便顯現了出來,小祭司屋內豪華的東西很多,打開衣櫃,裡麵光各式各樣的衣袍就有數十件,布料入手順滑無比,輕柔冰涼,邊角繡有金色或黑色花紋。

林言扌莫了扌莫,挑了幾匹還沒來得及裁的黑色絲綢布料,全部往麻袋裡一塞。

羊安本來都快暈過去了,看見這一幕硬生生地氣的又挺了起來:「……住手……!」

林言沒搭理他,雙眼冒光。布料收拾好了,他拉開羊安的鞋櫃,發現裡麵居然全是上好的獸皮鞋。短款的、長靴的、皮革質地的全部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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