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拒絕了。
許婧替自己拒絕了帝星的廣告代言。
一瞬間,寧墨眼前浮現出衛眠與他在a大校園分開時的表情。
一個總裁,特意去學校替他解圍,於情於理,他都想拍這個廣告。
「婧姐,我想接。」寧墨握著手機,平靜地說道。
電話那頭的許婧遲疑了片刻,說:「可是我已經拒絕了。」
「沒關係,我可以再找他們,就說我反悔了,又想接了。」
「胡鬧。」許婧的聲音驟然變冷,「這個廣告代言是零片酬,帝星表示要把你的片酬全部捐款,你一分錢也拿不到。」
「我知道。」寧墨頓了頓,用輕鬆的語氣說,「給我的學校捐款,總歸不是壞事,說不定還能挽救一下我的名聲。」
最重要的是,這個廣告片是衛眠給他的一次機會,用來彌補他早晨犯下的過錯。
「但你是公司的藝人,」許婧提醒道,「你也得為公司帶來利益。」
「婧姐,名譽上的利益也是利益,可以不用我的名義捐款,改成公司的名義。」
這是一次相當反常的聊天。
對許婧而言,寧墨無疑是她手下藝人裡最好拿捏的一個。
年紀小,脾氣好,平日裡十分尊敬她,對她的安排雖然有過質疑,但三言兩語就能打發,從未像今天這樣難纏過。
而且來自帝星的廣告代言,本就不同尋常。
作為在娛樂圈跌扌莫滾打多年的女強人,許婧不是沒和帝星打過交代。某種程度上,帝星象征著榮耀,但總裁是出了名的難搞,眼光挑剔,對藝人的演技和名聲是極其重視的。
演技和名聲,這兩樣寧墨都沒有。
或者說以前有過,但現在一樣也沒了。
許婧實在想不明白,寧墨是怎麼吸引帝星的,居然還是陳秘書親自打電話過來商談。
況且顧曲兩年前就對自己交代過,不能給寧墨太出風頭的機會,更不能讓他學會反抗,否則下一個步沈柯川後塵的,就是她。
圈子裡有句傳言,衛眠是黑心,而顧曲根本沒有心。
想到這裡,許婧的語氣軟了下去:「小寧,公司每年都有合作的公益廣告,下次碰到機會,我會給你報上去……」
她說了長長一串安撫的話,聽不到對方反駁,以為已經說動他了,最後補了一句:「帝星不是你能應付的角色,說不定就是一個大坑。」
「婧姐。」沉默了許久的寧墨終於開口道,「我想接。」
還是這句話。
他還是想接。
許婧一下子火了,冷聲道:「皇影不是慈善公司,不需要藝人自作主張的零片酬廣告代言。」
「不是零片酬。」寧墨說,「該公司得的那部分片酬,我會上交的。」
「你上交?」許婧氣笑了,「難道你準備自己掏錢嗎?」
「嗯。」寧墨的語氣出奇的認真,「公司要賺錢,我都理解。但是我想接這個廣告,真的很想。」
「為什麼?」
「因為這個廣告,是我自己找的。」還有一些其他原因,比如這是他彌補過錯的方式,這是他和衛眠的約定。
但他不想告訴許婧。
「絕無可能。」
這是他最終得到的答案。
以及更加嚴厲的警告:「如果你敢接這個廣告,就是違反公司規定,你知道自己的違約金有多少嗎?」
寧墨記得是兩千萬,被掛斷電話後,他在家裡翻箱倒櫃,找出了那份合同。
翻開後再次確定是兩千萬。
這是一個天文數字。
簽約時意氣風發,沒想到會有談崩的一天,再看看合同條款,距離到期時間還有五年。
想拍帝星的廣告片,要麼拿出兩千萬,要麼再等五年。
兩千萬。
等五年。
無論哪個,都不是他能解決的問題。
當天晚上,寧墨失眠了。
作為遇到難題一向用睡覺來逃避的人,他第一次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乾脆爬起來洗了個冷水臉,坐到了電腦前。
剛想開機打遊戲,瞥到了扔在桌上的四份試卷。
……四門都沒及格。
突然感覺自己的人生處處滑鐵盧。
打遊戲都沒意思了。
寧墨鬼使神差地打開了搜索引擎,他想看看成功人士的經歷。
【衛眠】。
敲下這兩個字,再按回車鍵,頁麵搖晃了一下,便跳出了他的介紹。
沒有照片,隻有寥寥兩頁文字簡介。
即便如此,也足夠嚇人了,一項項的榮譽看的寧墨眼花繚亂。
難怪他能隨口說出「考到全係第一,再爭取到國家獎學金」的荒誕建議。
天才是無法共情吊車尾的。
繼續往下瀏覽,寧墨忽然看到了與【衛眠】相關的詞條人物【衛琪】、【衛柏】、【陸曉黎】。
出於好奇,他點了進去。
衛琪是星黎的第一任總裁,也是衛眠的父親。下一秒,他看到了逝世日期——
老爺子在十四年前就過世了。
再點開另外兩個,衛柏是衛眠的哥哥,陸曉黎是衛眠的嫂子,也就是衛繁星的父母,這兩人也在十四年前過世了,與衛老爺子是同一天。
資料上顯示是遭遇車禍。
寧墨算了一下,十四年前,自己六歲,而衛眠當時也不過才十四歲。
他仿佛看到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一夜之間變得沉默寡言。衛家一直家大業大,失去保護傘的少年衛眠,不僅要照顧小屁孩侄子,還要將家業守住——應該是沒守住,否則也不會出現頻繁的股權變更。
好在兜兜轉轉,他從小少年變成了現在人人敬畏的衛先生。
寧墨沒見過少年時期的衛眠,一切全是他的想象。
網頁裡沒有衛眠的照片,他伸出手,在對方的名字上扌莫了扌莫,就好像是穿過漫長的時間和空間,扌莫到了那個素未謀麵的少年。
「你超厲害的。」寧墨輕聲道,「我要像你學習,變成一個超厲害的人。」
這一下的自我激勵,使他難得摒棄雜念,翻書學習,查找資料,老老實實訂正完了四份卷子,一直忙到早上五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