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三合一](1 / 2)
楚清問身體再次開始刺痛起來,這次比之前還要劇烈,像是有幾十萬隻螞蟻在瘋狂啃食他的皮肉一般。
他生出了想跑的念頭,緩緩起身,被看出他想法的謝敘按住了肩膀。
楚清問被迫坐回去,疼得牙齒都快咬碎,臉色扭曲虛白,到最後實在受不了,強行推開謝敘的手,開溜的想法都出來時,眼前出現一隻手。
「師兄還要堅持十個時辰,要是實在疼得受不了,可以咬我的手。」
楚清問先是被他話裡的十個時辰,也就是二十個小時弄震驚了,盯著眼前的手,搖頭不敢咬。
咬反派的手,那不是不想活了嗎?
桶裡的水莫名滾沸起來,楚清問沒忍住悶哼一聲,直接起身。
被按回去的那一瞬間,他什麼也不想了,抓過謝敘的手咬了下去。
死就死吧,總比現在活生生疼死好。
炙熱的液體滴落在手背,謝敘低頭,就見楚清問雙眼通紅,眼角滑下淚水,看著極為委屈可憐。
他一頓,想了想,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一顆梅子,說:「師兄張嘴。」
楚清問疼傻了,讓張嘴就張嘴,發現謝敘的手被自己咬出一個很深的牙印,還微微出血時,有些愧疚,剛要道歉,嘴裡被塞入了什麼東西。
酸意立刻吸引了楚清問的注意,他終於緩和些許,人也清醒很多,指尖輕輕摩挲著謝敘手上的牙印,愧疚道歉:「抱歉,師弟。」
「無妨。」謝敘垂眸盯著手背上的牙印,語氣淡淡地開口。
*
南序把傳音符送到太一宗大殿的時候碰到了另一夥人,看著有些欠打,進去後才知道是寒山宗的人。
說是什麼宗門長老命牌出事,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太一宗界外,覺得和太一宗有關便匆忙趕來。
殿上的人正在討論杜峰,他們一來瞬間沉默。
感覺到氛圍的詭異,寒山宗的人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詢問怎麼回事。
這次寒山宗掌門也來了,原本讓人通傳後不見人出來迎接本就不爽,如今一見眾人臉色,更是覺得宗門長老的死和他們這群人脫不了關係,質問還沒出口,就被打斷。
「寒山宗掌門來這裡有何貴乾。」一向溫潤好脾氣的掌門景恆臉上也沒了笑意,寒山宗掌門心裡一個咯噔,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下意識賠笑道:「我宗大長老杜峰命牌出事,得知最後出現的位置在太一宗界外,特意過來,想問問各位有沒有看過我宗長老。」
韓遠生才把事情始末稟告給掌門和各位長老不久,原本還在思索著怎麼解決這件事,寒山宗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一想到杜峰殺死了自己的師兄,他就沒好臉色,全程冷著臉道:「說這句話之前,你不如先問問寒山宗大長老杜峰做了什麼事。」
這話讓寒山宗掌門眼皮一跳,心中暗道不好,麵上卻不慌不忙:「他已經離開宗門數日,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哪做了什麼,還是命牌出事,才找過來。大長老是做了什麼對不起貴宗的事,被殺……」
後麵的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他什麼意思。
韓遠生聞言怒聲道:「他殺死了我大師兄。」
寒山宗掌門一驚,還沒開口說話,身旁的長老就怒喝一聲:「你血口噴人!我寒山宗長老為什麼無緣無故殺你問劍宗弟子。」
「好了。」寒山宗掌門清楚知道這裡是太一宗,怕出什麼事兒,連忙開口,「杜峰他雖然是寒山宗長老,但是無論做了什麼事兒,都是他自己做的,和我們寒山無關。」
「你這會倒是把自己撇得挺乾淨,剛剛不還一口一個大長老嗎?」韓遠生氣極反笑。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情原委。」寒山宗掌門不理會他的諷刺,看向景恆,長嘆一聲。
景恆沒說話,閉上了眼,像是沒聽見他的聲音一樣。
這明擺著就是故意,自己怎麼說也是一宗掌門,親自過來竟然以這種態度對待自己。
寒山宗掌門剛想發火,白聽起身道:「我來說吧。」
「近日來我宗出現眾多叛徒,最後都查出來和寒山宗有關,隻是我們知道茲事體大,隱瞞了下來。沒想到這次弟子下山迎接問劍宗參與交流會,途中問劍宗中弟子碰到一人將他們打傷。此人穿著我太一宗弟子服,裝作我宗之人,想引起我宗和問劍宗矛盾。」
「問劍宗弟子韓遠生和我宗弟子楚清問察覺出不對。沒想到那人見一次不成,又來了第二次。這次裝作我宗弟子謝敘的樣子,殺了問劍宗弟子,隨後逃跑。在這期間凶手為了引起他們的注意,殺了很多人,把他們引到萬魔之淵,還擄走了一個凡人。」
「後來我宗弟子謝敘和楚清問,隨問劍宗弟子進入萬魔之淵尋找凶手,沒想到凶手狡詐,再次假扮成我宗弟子傷人,試圖迷惑幾人,互相殘殺。我宗弟子楚清問相信謝敘不會做出那樣的事,和他們分開,隨後發現了凶手,一番糾纏後,將凶手殺死。」
「你們殺了杜峰?」聽來聽去,寒山中掌門就注意到了這麼一個重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怒火,「你們如何殺得了杜峰?」
白聽麵無表情道:「他們到的時候,杜峰想殺了那個凡人,我宗弟子毫無辦法,自知修為不敵,為救人也隻能沖上前。杜峰卻想殺了他們,如今你們寒山宗有何臉麵來這裡質問?」
「事情未清楚之前,怎可殺人?而且杜峰金丹後期,你宗弟子沒有一個金丹的。築基弟子,如何殺了我金丹長老?」寒山宗掌門皮笑肉不笑地懷疑道。
「謝敘進萬
魔之淵前已是金丹初期,寒山宗掌門真會避重就輕。」韓遠生聽不下去,「不在乎被殺的人,張嘴就是一句杜峰被殺了。那樣的人渣,死有餘辜。」
他直接把杜峰的屍體甩了出來。
見到那碎屍和已經看不出原本容貌的腦袋,寒山宗長老震驚後滿腔憤怒:「是誰把屍體毀成這個樣子?是誰如此惡毒?都已經死了,還要這般凶殘至極,實屬可惡。」
白聽重新坐回椅子上,毫不在乎道:「我宗弟子謝敘,殺了他之後為報仇所作,有何問題?」
「你,你,你們太一宗欺人太甚!」輕飄飄的語氣讓寒山宗長老翻翻白眼,差點氣暈過去。
「欺人太甚?」一旁忍了又忍的趙子墨一掌拍碎桌子,猛地站起身,「你們寒山宗大長老殺人怎麼不說?這件事不給個說法,諸位今天就別想離開這裡。」
寒山宗掌門腦子轉得很快,立刻說:「空口無憑,你們要是殺了杜峰,再隨便安個罪名給他,就算他活著也洗不脫。他為我寒山宗長老時和善無比,不可能會做出此等惡事。」
韓遠生確實沒看到杜峰的臉,隻能通過那個痦子辨認,之前的事也沒聽見杜峰親口承認,聽見這句話沉默了。
大殿之上隻剩下寒山宗長老惋惜杜峰屍體的聲音。
他像是發現了什麼,仰天怒吼:「你們好生惡毒,竟然把我師兄的金丹也給毀了!」
白聽撐著臉,神色慵懶:「想要證據很簡單,等我兩個弟子修養好了,自有證據。」
直到這個時候南序才反應過來,飛快跑到白聽身邊,把傳音符遞給白聽,悄聲說:「師尊,這是大師兄讓我拿過來給您的。」
白聽接過,用靈力打開,裡麵很快傳出聲音。
先是一聲咆哮:「好好好,區區一個練氣的也敢過來送死,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們。」
隨後是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緊接著是楚清問震驚的聲音:「寒山宗長老杜峰!」
「認出來了也沒事,記清楚我這張臉,死了之後就知道是被誰殺死的了。」
「這是我寒山宗的鐵壁之身,豈是你一個剛剛踏入金丹初期的修士可以破的。」
這聲音直接表明了身份,下麵站著的寒山宗掌門臉上血色全無,手指抖了又抖,也不掙紮了,勉強笑著說出一句話:「杜峰此事和我寒山宗沒有關係,從現在起,他不再是我寒山宗長老。」
「我兩個弟子為了救人,身負重傷,寒山宗掌門是想用這一句話就帶過?」一直閉眼沒有說話的景恆忽然睜開眼,居高臨下地睨著寒山宗掌門。
殿內充斥著強烈的壓迫感,直叫人喘不過氣。
寒山宗掌門修為和景恆差遠了,被壓得頭皮發麻,好半天才開口:「自然不會。我宗出了這種孽障,在這裡給諸位賠不是。我宗會彌補兩位弟子,以及問劍宗,下山後我也會去問劍宗親自賠罪。」
寒山宗長老還不肯相信,對於掌門的承認有些火大:「師兄,你……」
「住口!」寒山宗掌門厲聲打斷他的話,「那確實是杜峰的聲音。」
長老再有不甘,也隻能閉上嘴。
大殿上無人說話,麵色皆為不善。
看著地上杜峰的屍體,寒山宗掌門咬咬牙,直接給徹底毀掉:「這件事我宗一定會調查清楚,給諸位一個交代。但請諸位相信,我寒山宗絕無與太一宗為敵的想法。」
他將身上的靈器與上等丹藥全部留下:「還有一些,我會命人送來。」
一片沉默中,他拉著長老灰溜溜地跑了,本以為會被阻攔,沒想到壓根沒人正眼看他們。
寒山宗掌門再有不滿,也無法發泄。
「傷我弟子,竟然就想用這點東西打發。」景恆起身,看也沒看地上的東西。
白聽捏著手中的傳音符,心事重重:「寒山宗這些年一直很安分,這杜峰突然這樣,要說身後無人,我是不信。」
「我也覺得。」一直沒說話的林至柔開口道,「他一個金丹,就想引得我宗與問劍宗交惡,殺我宗天才,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韓遠生給幾人行禮,輕聲說:「掌門與各位長老,我們要離開了,今年的交流會……怕是辦不成了。」
「你們也都勞累受傷,在這裡住下歇幾日吧。」景恆大手一揮,沉聲道,「此事絕不簡單,恐怕背後還有宗門攪和其中。」
聞言,韓遠生看了眼身後的弟子,應聲答應了。
大殿稍微安靜下來,白聽想到什麼,微微蹙眉:「會不會是淩雲宗?」
「應該不會。」林至柔搖頭,「寒山宗這麼多年一直依附淩雲宗,要是淩雲宗授意,事情一敗露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淩雲宗。」
「為什麼就不能是杜峰自己的計劃?」趙子墨不以為然道,「他想帶領宗門翻身,便殘害我宗天才,想讓我宗門敗落。」
三人共同看他一眼,沒再說話,眼神帶著不言而喻的無奈。
景恆岔開話題,對白聽道:「你那兩個弟子實屬不易,讓他們去天眼泉養傷吧。」
天眼泉靈氣濃鬱,是養傷的聖地,對修煉也有好處。
白聽應下,替謝敘兩人道謝。
趙子墨還在糾結:「你們不理我是幾個意思?說話啊,師弟,師兄,別沉默啊……我那個問題有那麼蠢嗎?」
……
楚清問這邊還在被藥浴折磨得痛不欲生,幾次想跑都沒跑掉。
好在到了後麵像是適應了一樣,反應沒有之前那麼強烈,他也能感覺到身體正在恢復。
白聽敲門後推開門走了進來,見楚清問乖乖地坐在藥桶中忍不住笑了笑:「這次倒沒跑。」
以前每次藥浴,楚清問都會偷跑,下場是無一例外地被白聽抓回來。
「師尊,杜峰那件事最終結果是什麼?」看到他,楚清問精神了幾分。
白聽:「寒山宗掌門主動上門來了,你的傳音符來得很及時,他們什麼都說不出,道歉離開了。」
「就這樣?」楚清問不可置信,「那個杜峰殺了很多人,還殺了問劍宗的弟子。」
「問劍宗自會問罪。」白聽長袖一甩,旁邊桌上出現各種東西,「這是寒山宗給的賠罪,還有一些擇日會再送過來。另外,掌門特許你們進天眼泉調養三日。」
他說完就離開了,出門對上諸多眼睛,一看盛行也在其中,皺眉道:「都擋在這裡做什麼?不要打擾你們師兄休息。」
白聽離開後,剩下四
人對望一眼,紛紛跟著離開。
他們來這裡隻是為了見白聽,或者是說怕白聽和楚清問之間發生什麼。
能察覺出白聽在隱瞞什麼,楚清問趴在桶邊,感慨出聲:「我記得天眼泉好像是隻有宗門最厲害的弟子才有資格進去,沒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去。」
單薄的衣衫緊緊貼在身上,他的臉被熱水熏得通紅,墨發垂在身側,那張臉瓷淨無瑕,引人不斷側目。
謝敘盯著楚清問的側臉片刻,目光落在他的肩膀上。
那層衣衫實在沒什麼用,濕後貼在肩膀上,完全可以看到衣衫白玉般的肌膚。
說完話沒得到回應,楚清問扭頭一看,恰好對上謝敘沉沉的目光,頓時一怔:「師弟?」
謝敘淡聲道:「怎麼了?」
「師弟打算哪幾天過去?」楚清問沒好意思說出來自己想避開他,不想和他一起去。
「師兄問這個做什麼?」謝敘似笑非笑,「是想和師弟一起,還是不想和師弟一起?」
當然是後者了,天眼泉是個溫泉,雖然說都是男人,一起泡也沒什麼,但前幾天謝敘還對他表白了,一起的話總覺得怪怪的。
楚清問什麼都沒有說,隻微微勾唇笑了笑。
他的唇最開始十分蒼白,現在是一種淡粉色,看上去瑩潤泛著點點光澤,柔軟到想讓人試一下。
謝敘倏地站起身,目光挪向別處:「就最近幾日。」
楚清問應了一聲,想著那等一周後他再去好了,反正沒有時間限製,隻規定了三天。
房間裡靜默下來,楚清問發現謝敘就那樣突兀地站著,不由得問:「師弟你的傷都好了嗎?這樣站著不累嗎?」
他往後靠了靠,臉上的水滑落至脖子,隱入衣衫中消失不見。
僅僅一眼,謝敘像是被燙到了一般,倉促收回目光,走了出去。
雖說有點奇怪,楚清問也沒去多想,將自己沉入水中,盡情的放鬆,後來實在憋不住了,才從水中出來,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謝敘不在,他又泡了這麼久,差不多了吧?
楚清問雙手扶著桶邊,剛動一下,門外響起一道聲音:「我還在。」
他瞬間蔫了,坐在桶裡,仰頭盯著房頂,感覺自己再泡下去真的要瘋了。
一直坐在桶裡直到睡著,不知過去了多久,開門聲響起,楚清問被人輕輕碰了下。
「師兄,可以了,去房間裡睡。」
楚清問意識迷糊,第一想法竟然是:「師弟你一直在外麵站了那麼久嗎?」
他睜開眼,有些懶得動,好半天才從桶裡站起來,眯著眼走出桶外,搖搖晃晃地準備去外麵。
但因帶出了些許水,腳下一滑,身體控製不住地往前傾去,緊接著他整個人騰空而起,被抱進溫暖的懷裡。
看到少年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楚清問登時清醒,有些結巴:「師弟,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謝敘沒有理他,直接抱著他走出房間,順便把他的衣衫和頭發都弄乾了。
一路上的風都似乎是燥熱的,吹得楚清問臉頰滾燙。
他能清晰感覺到謝敘抱著他的那雙手,最後瘋狂低頭,生怕被其他師弟看到。
少年的懷抱很溫暖,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讓人不自覺放鬆下來。
到房間時,楚清問差點又睡著了,被謝敘放在椅子上才清醒過來。
他立即站起身道:「謝謝師弟,我準備睡覺了,師弟也早點睡,晚安。」
謝敘後退幾步,沉默地望著楚清問片刻,才轉身離開。
衣服上多少有些藥浴的味道,楚清問脫下,剛換上乾淨的衣服,聽見門外響起謝敘的聲音:「晚安。」
他似乎對這個詞不太適應,說得十分生澀。
楚清問這才想起來剛剛自己順嘴說了晚安,穿衣服的動作都麻木了。
還好謝敘沒有疑惑,但又把這個晚安說了回來,是不是代表他已經知道這個詞的意思?
哪天要是真暴露了,也是沒辦法的事,等死得了。
楚清問脫力地躺在床上,想起自己剛穿進來各種怕死緊張,現在才過去多久,就開始擺爛了,不免想笑。
興許是藥浴起了效果,這一夜楚清問睡得很好,醒來時雖說身體還有些疲憊,卻沒昨日那麼嚴重。
他穿戴整齊,洗漱後去了太一宗食堂。
這一次楚清問出現後沒那麼多鄙夷的目光了,因為他和謝敘殺了寒山宗金丹長老的事出傳遍了整個太一宗。
楚清問打飯的時候,還有弟子笑眯眯地讓他多吃點。
現在的目光比之前還讓人不舒服,楚清問如坐針氈,快速吃完飯就回竹息峰了。
他現在禦劍飛行比之前好了些,從竹息峰出來再返回完全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