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1 / 2)
李禦未曾在行宮歇息過,但為了迎陸鬱,早早便等在了行宮,看到陸鬱來,立刻迎了上去。
陸鬱忙疾走幾步,跪地行禮道:「微臣拜見殿下。」
「起來。」李禦大步走到他身邊,含笑親自攙扶起自己的心腹,略一端詳道:「半月不見阿鬱,你比在京城時清瘦了些。」
「殿下倒比起在京城時氣色更好。」陸鬱笑著凝望自己的主君:「想來在江南諸事順利。」
「江南風水養人嘛——還不是頂著你姑蘇陸家的名頭,這一路前來,倒極是順利。」李禦笑道:「江南之行順利,頭功還是你的。」
「足不出京卻也有功勞,天下還有這等好事。」陸鬱清俊的眉眼含著笑意道:「那臣情願日日把名字都送與殿下。」
李禦看向陸鬱,其實他倒真心覺得出身江南望族甚好,尋個江南姑娘,再有兩三個仆役婢子,甚是惹人艷羨。
陸鬱看周遭無人,直奔正題道:「江南的案子已經水落石出,竟是貴妃身邊人動的手腳?」
李禦冷笑道:「之前便知曉安懷生不乾淨,卻沒曾想如此大膽,竟直接冒用他主子的名聲斂財。」
陸鬱道:「依著殿下的意思可要點明?」
「既是貴妃的心腹,孤又怎能挑撥他們主仆不和?」李禦悠然道:「等到了京再把證據甩出去,安懷生也是聰明人,想必知道該如何做。」
「還有,杭州官場上的那些人也都不乾淨,你這幾日排查一番,走之前務必肅清。」
陸鬱頷首遵命。
太子如此,倒是一石二鳥之計。
既借著文官自保的心,掐住了安懷生的軟肋,又四兩撥千斤的,清洗了文官的隊伍。
說完公事,燈火朦朧,二人難免聊起私事。
「阿鬱,你最近信中提到在尋一女子?」李禦含著笑問:「究竟是何人?」
陸鬱沉吟道:「是曾經的一位同知之女,她父親對臣有恩,後來她父親病故,聽說她投了旁的親人,也不知……如今如何了,便想著順道找找。」
燭火陰影下,李禦眉心閃過探究:「哦?既然有恩,那名字都不曉得麼?」
「嗯?」陸鬱一哽,答道:「當時臣父親想是曉得,但臣……當時年紀小,便記不得了。」
李禦不置可否:「那還有何線索?」
「她比臣年紀小三歲,如今也有十八歲了。」陸鬱輕聲道:「她還有一胞弟,算來也十三四歲。」
「這個年紀,怕是要成婚了。」李禦不動聲色的掠過陸鬱麵容:「若是尋到了,阿鬱是見還是不見?」
陸鬱緊緊握拳。
「要成婚了」四個字如利刃穿月匈而過,那痛意提醒著往昔的情誼,他從不曾忘卻。
在他的記憶深處,枝枝永遠是穿著碧羅裙,啃咬甜點的嬌憨樣子……
她怎麼會,怎麼可能是有夫之婦呢?
他想讓記憶裡的枝枝毫無所改,但自己也清楚,這十幾年的未曾聯絡,也許恰成了綾枝嫁人的幫凶。
若是如此,也許……倒真不若不見。
李禦的目光溫和卻犀利的落在陸鬱身上,眸底閃過了然。
這些年,但凡是東宮親信,或多或少,總有軟肋捏在李禦手中。
可對於陸鬱,除了陸父一事之外,他對往事,仿佛沒有任何隱痛,他清冷自持,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欲望。
但此時,李禦卻分明的察覺到,陸鬱眸中無法遮掩的沉痛。
「放心。」李禦上前,拍了拍陸鬱的肩頭:「孤已搜尋了十年來江南同知的名冊,定能替你尋到其人。」
李禦頓了頓,淡聲道:「尋到了人便好說,就算已物是人非,隻要阿鬱有心,孤自然會幫你。」
陸鬱心頭一震。
太子此言,幾乎已經點明,若他有意,即便是枝枝真的嫁為人婦,也能讓他再續鴛夢,至於手段是強硬還是迂回,那便是後話了。
陸鬱出身名門,讀聖賢書,受教化之道,隻覺得駭人聽聞,忙道:「隻是故人而已,殿下說笑了。」
李禦深深望著他,眸色晦暗不明,半晌輕笑道:「阿鬱,孤知道你的性子,向來孤高清冷,若非惦念,又怎會在十年後問起,你救過孤的命,孤也視你為肱骨——若你有了可心人,孤定會讓那女子死心塌地留在陸府。」
陸鬱月匈腔怦然跳動。
太子乍看,也算是個情緒平穩的儲君,但身為東宮心腹,他卻知李禦骨子裡甚是偏執,但凡礙了他,神鬼都當誅,隻東宮又向來極為護短,如今將自己放在心上,定然也會全力幫自己達成心願。
因自己也是太子勢力相護的人,陸鬱反而生出幾分安心,又覺得這句話裡藏著隱隱的誘惑,陸鬱頓了頓,低聲道:「臣多謝殿下回護。」
正垂頭思量,片刻後,忽聽李禦猝不及防的溫聲道:「阿鬱,你說這花裡用的是井水還是泉水?」
陸鬱回頭,便看到向來冷峻的太子殿下,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凝望著行宮書案之上的白山茶。
半晌,李禦未等到陸鬱回答,抬眸,隻看到陸鬱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麵容寫滿了好整以暇。
李禦笑道:「這麼看孤——很奇怪麼?」
陸鬱挑眉:「殿下注意到此處養有山茶便是一奇,竟還問臣所用何水,便是奇上加奇了。」
李禦莞爾道:「孤如今的書齋中也插養了山茶,我也是最近才知,飼花之水竟也有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