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奇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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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康術德預計得還真沒錯兒。

那倆卷軸果然不是一般的玩意。

一幅沈周的《行書詩卷》,一幅石濤的《金魚》,都是珍品。

隻是可惜,年代太久遠了點,又或是保管不善。

兩件書畫都有所殘破,質地也有點「傷了」。

不但書畫質地酥脆,最外麵一層,有的地方也有點「起霜兒了」。

老爺子展開就看了半個小時,便無比心疼的又給收了,生怕再有損害。

不過這兩幅字畫盡管寶貴,可要說這一天所獲中最有價值的東西,它們還得排後頭呢。

寧衛民是絕對沒想到,真正的魁首,居然是三件瓷器裡,最不起眼的一隻白瓷碗。

這隻碗看上去白得發汙,並沒透出多少細致和珍貴來。

既沒有那青花梅瓶的古典美,也趕不上另一隻明代龍泉青瓷盤的光潤美。

唯有的特別之處,隻是碗中有看不太清的凹凸花紋,還有同樣不顯眼的「樞府」二字。

而這兩個銘文也是印在碗內壁口邊沿下的,「樞」和「府」位置遙遙相對,一南一北。

要不是康術德給指出來,寧衛民都能看漏過去。

難怪那賣貨的,從一開始就沒當回事。

其實寧衛民也一樣,以他此時的眼光,當真覺著這個碗,作為蓋醃菜壇子口兒的器皿是再合適沒有了,怎麼都看不出個好來。

但恰恰就是這隻碗,卻符合了康術德曾說過的「內斂」二字。

連寧衛民自己都不能不承認。

當康術德把這碗放在一堆瓷器中間,這東西是越看越端莊,越看越穩當。

明明沒什麼,卻有能壓過一切的深沉氣質。

自然而然會成為觀者的視覺中心,惹人矚目。

一開始,他還認為這種感受是碗的純色導致。

因為其他的器物帶花紋帶顏色,五顏六色中就這隻碗是白色,自然顯得突出。

沒想到老爺子又把家裡一堆日用的杯盤碗筷找了出來。

各式各樣的白色的家什都去放碗旁邊,卻還是給人這樣的感覺。

這無疑就證明了寧衛民的想法是大錯特錯。

唯一的解釋,隻能說這碗特別耐看了。

也是到了這一步,康術德才給寧衛民講明白了有關這隻碗,到底是怎麼回事。

敢情他目觀此碗,特點為小底足,厚胎,素釉失透,色青白。

就聯想到了明代曹昭《格古要論》「古饒器」條中,有「元朝燒小足印花者,內有樞府字者高」這一句。

再加之他找到了凹下去的花紋和銘文。

從而推定,此碗應是元世祖忽必烈在景德鎮設浮梁瓷局,為「樞密院」所製的定燒器。

老爺子還告訴寧衛民,說元代的樞府瓷,雖然比宋代的土定晚了二百來年。

但無論從質量,還是從歷史價值上看,樞府瓷都遠遠超過了土定,這二者是無法相比的。

因為「樞府」本是唐朝的一級行政機構。

宋以後改樞府為樞密院,為中央最高軍事機關。

而元既然以武力為重,自然「樞府」權位就更高。

再考慮到元代不過百年歷史,其間燒製數量極為有限,有銘文者就更寥寥無幾。『

類似的碗,後代雖有燒製,但樣式已改,釉也不潤了。

那毫無疑問,這有數兒的元代「樞府瓷」,便成了絕品。

況且這隻碗,其紋理還不是尋常的纏枝蓮,而是雲龍紋。

這就更說明它是樞府中官位顯赫之人的專用器物,是絕品中的絕品。

其價值不但不比那上繳國家的青銅爵差。

如果從物以稀為貴的角度來說,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真能頂上今兒所有弄回來的一切了。

總算弄清了小碗的來龍去脈,寧衛民心裡如同六月的藍天。

清亮、透徹,甚至有種大夢初醒的感覺。

再看向這隻碗時,他的目光已經變得十分凝重,從中感受到了歷史的復雜性。

甚至還別說他了,就連康術德自己都愛不釋手啊。

用老爺子的話說,多少藏家,一輩子都未必能到這樣的奇珍。

這東西又不比青銅器犯忌諱。

隻要懂的主兒,誰得著都不可能再撒手了。

他還給寧衛民立了個規矩,說從此寧衛民隻許看,不許碰。

瞧瞧,這都到什麼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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