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1 / 2)
反正沒什麼事,陸北檸答應了跟張昊去奶茶店。
張昊給她買了一大杯楊枝甘露,作為回禮,陸北檸送他一杯豪華的厚乳紅豆拿鐵,跟著兩人在距離奶茶店不遠的人工湖岸邊長椅上坐下。
看起來很像情侶約會的氣氛,可實際上談論的內容卻與二人無關。
「據我所知,林寶念跟隱哥好多年前就認識了,」張昊把吸管啪地紮進奶茶杯裡,吸了兩口紅豆含糊不清地說,「好像是隱哥高中時候吧,交情不淺。」
「隱哥呢,因為家裡的情況,從大一就開始接外包,那時候他自己單乾,後來乾多了,門路也多了,就琢磨工作室,林寶念早年是個模特,手頭有點兒小錢,關係又很好就投資他了。」
陸北檸聽到「家裡情況」,有些意外地瞥向他,「周隱家裡什麼情況。」
張昊微微抬眉,「你不知道?」
陸北檸搖頭。
事實上,她和周隱並不算熟,也自然不可能去打探他的家裡情況。
張昊遲疑了下,如實說,「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他家裡有個慢性白血病的妹妹,還有個癱瘓在床的奶奶。」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陸北檸還是在聽到答案時怔住了。
誠然她再不諳世事,也知道白血病和癱瘓意味著什麼——那意味著周隱身上扛起了生活所有的重擔。
然而這一年的周隱,也才不過大三。
注意到她臉上的怔忡,張昊扯起嘴角,語氣幾分耐人尋味,「倒也不用這麼心疼他,人家好歹一老板,可比我們這些窮學生過得好著呢。」
「……」
一下被說中心思,陸北檸哽了下,「我沒有。」
為了掩蓋自己的慌亂,陸北檸趕忙喝了口楊枝甘露,甜膩的果肉流進口腔,她聽到張昊說,「你別看隱哥那一個小工作室不大,一年也不少賺,不然他怎麼給他妹治病,怎麼雇保姆照顧他奶奶,不都是從那兒出的麼。」
「至於林寶念,你問我他們倆什麼關係,」張昊嗬笑了聲,「我隻能告訴你,我也說不清。」
「大一的時候吧,我覺得倆人應該是一對兒,結果到了大二那年,林寶念就傍上了大款,不過就算這樣,倆人也從沒斷過聯係,有時候林寶念心情好了,還叫我們哥幾個跟著一起出去吃飯蹦迪,當然,都是她出錢。」
剛巧吸到一塊發苦的芒果肉,陸北檸口腔頓時澀意彌漫。
「而且我聽說,隱哥那邊的一些生意,也都是林寶念介紹過去的,其實說白了,就是捆綁,不管是生活還是生意,」說到這裡,張昊看向陸北檸,「你說一男一女長時間捆綁在一塊兒,什麼情況都沒有,可能麼。」
陸北檸緊繃著嘴角。
張昊風輕雲淡地聳肩,「反正換做是我,麵對那麼漂亮一女的,我做不到。」
他的話字字如錘,錘得陸北檸腦子一片混亂應接不暇。
有那麼一瞬間,陸北檸都覺得自己不應該再聽下去。
偏偏張昊這個話夾子一打開就關不上,正兒八經地對陸北檸說,「我真不建議你去他工作室,先不提別的,就說林寶念,她那性格一定會刁難你的。」
陸北檸沒說話。
張昊頓了頓,像是有些於心不忍,「至於隱哥,我好歹認識三年了,他的性子我還是了解的,他那人怎麼說呢,看著冷,但又對誰都挺好,就導致特別容易讓女生誤會。」
他扌莫了扌莫後脖頸,勉為其難地說,「就算有時候知道別人對他有意思,也不太懂得拒絕,所以到最後,受傷的都是——」
陸北檸最後的自尊沒允許他把這句話說完,「噌」地從長椅上站起來。
話音戛然而止。
張昊仰頭看著陸北檸。
此刻她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她甚至看都沒看張昊,無比生硬地吐出幾個字,「學長,我想起來我還有課,就不陪你聊了。」
說完,也對方不管什麼反應,直接把手裡的楊枝甘露毫不猶豫地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裡。
「啪」的一聲,無比刺耳。
不顧張昊呆愣的表情,陸北檸木著一張臉轉身霍然離開。
-
陸北檸沒有課要上。
她隻是不想待在那裡。
但也不想回宿舍,就這麼沿著人工湖被吹了整整一圈的冷風,最終去了教學樓附近一個四下無人的矮巷。
矮巷破舊又靜謐。
牆根野蠻生長著看似不合時宜的青苔。
天空也似蒙了一層灰,入秋之後,顯得格外蕭條。
陸北檸靠在欄杆上,對麵是一條還算清澈的小河,小河岸邊是座三層的紅磚教學樓,又隱隱的小提琴聲音傳來。
靜靜看了會兒,她從包裡拿出一盒老船廠,還有一枚新買的銀色打火機,從中抽出一根,猶豫了幾秒,學著周隱的樣子,點燃。
裊裊白煙升空。
空氣中滋生出濃鬱的巧克力甜香。
陸北檸試著抽了一口,甜中帶著一絲澀的口感,讓她十分不適地咳了幾聲。
那些說不清到底是因為被拆穿,還是希望破滅的難過,卻在這一刻得到紓解,眼眶也跟著不爭氣地紅澀起來。
等這一口煙徹底流竄入她的五髒六腑時,手機忽然響起。
是個陌生號碼。
陸北檸接通後,有些意外地聽到眼鏡女熟悉的聲音,「餵,是陸北檸嗎?我是引靈科技的hr。」
引靈科技,就是周隱的工作室,顧名思義,來源於周隱和林寶念名字的結合。
也是她今天去麵試的時候才知道的。
陸北檸手抖了一下。
煙灰落到她白皙柔嫩的指腹上,有種燃燒的疼。
這種疼,一直貫穿著眼鏡女把通知她明早去工作室報道的那番話說完,陸北檸才動作遲緩地把煙灰抖掉。
看著微微發紅的皮膚,她輕抿唇,聽起來很平靜地開口,「對不起,姐姐,我想我不能去工作室上班了。」
似乎沒想到她會拒絕,眼鏡女很意外,「什麼意思?」
陸北檸看著那根越燒越短的煙,眼眶漸漸氤氳出水霧,聲音晦澀地說,「沒什麼意思,就是不想去了。」
對方陷入一股極大的不解中,「為什麼?」
陸北檸沉默了幾秒,「課業太忙了,不方便。」
明顯冠冕堂皇的答案,卻讓人找不出反駁的點。
眼鏡女似乎很為難,問了句你確定嗎,陸北檸說確定,她才勉強地說,「那好吧,我替你跟大老板說一聲。」
聽到「大老板」三個字。
那滴滾燙的東西再也掌控不住,砸落在她的手背上。
濃濃的,類似眷戀的情緒在反抗掙紮間,一點點蠶食她的心髒。
陸北檸沒有回答,把電話掛斷。
就像在切斷他們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如風箏線一樣脆弱的聯係。
在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體會到更多的不是快樂,而是痛感。
……
辦公室的門被敲了敲。
正和項目組長對工期的周隱從excel中抬起頭,目光平淡地落在走進來的眼鏡女臉上。
「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