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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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在牆上?」西宮月昳提高音調,「太宰君,你究竟在想什麼?」

太宰治捏著新鮮洗出來的相片,麵對質問特別委屈:「就是你家的書房呀。牆上有那麼多照片,你會把這張也掛上去嗎?」

——西宮月昳恍然大悟。

「如果你願意的話。」

還好,隻是掛一張夏日祭合照而已,不是把黑白照片……或者說把太宰治這個人掛在他家牆上。

太宰治當然點頭:「我要掛在中間!」

「我會買個好看的相框的。」西宮月昳應了,「那麼現在可以陪我去逛夏日祭嗎?再不去的話,小吃攤都要關門啦。」

「好!」

叮叮當當的彩繪風鈴、縫著香料的祈福袋,裹滿濃鬱醬料的照燒丸子以及特別古法的三色團子。兩人一路走一路逛,時不時就停下來。

太宰治總說這個、那個的遊戲太無聊了,但西宮月昳拉著他去玩紮氣球送禮物的時候,這個人偏偏是玩得最認真的,非要把第一名的獎品贏回來。

「月月,他們家的氣++槍一定是做手腳了。」太宰治最後隻抱走了屬於第三名的玩偶,一個怪模怪樣的毛絨生物,「如果沒問題,我肯定能拿到第一。」

「嗯嗯,太宰君超厲害的。」

一個奇幻、熱鬧、充實的夏天過去了。

……

兩年後。

「早上好,起床了嗎?」

「……才起。太宰君,最近晚上睡覺的時候好難受呀,昨天睡著睡著就抽筋了。」電話那頭是有點啞的聲音,夾著困意的鼻音,一聽就是還沒從床上爬起來,「你長高的時候,有這樣的生長痛嗎?」

「有啊。月月,應該是你最近長高太快了。」

「嗯。」

窸窸窣窣的聲音,就是那種布料與皮膚之間、布料與布料之間輕輕的摩擦聲,太宰治聽力好,甚至能微妙地聽見衣服丟到地上的聲音。

對麵大概是在換掉睡衣,完全能想象出來他從床上跳下去,蹲在櫃子邊上翻衣服的模樣。

「下次見麵的時候說不定就比太宰君高了。」

「怎麼可能!」太宰治立刻反駁,「我肯定是要比你高一點的。」

「哦。」西宮月昳冷淡地回應了一下這個問題。今天是周五早晨七點,工作日的最後一天,苦逼的可憐高中生要爬起來上學了,「我要去洗漱啦。你肯定是熬夜了一晚上才打電話給我,年紀輕輕不睡覺會長不高的。」

前段時間已經身高瘋長的太宰治想了一下壓根沒長高的中原中也。

樂,這個問題他一點也不焦慮。

「對了,恭喜你成為fia乾部。」西宮月昳的聲音一清,把困倦和疲憊掃掉,「以後太宰君就可以養我啦!」

掛掉電話之後,太宰治打了個嗬欠。

他加班……也沒有那麼輕鬆。

「太宰先生。」因為感染風寒,聲線幾乎破碎的童音在邊上響起,「在下現在應該做什麼?」

看見他太宰治就有點頭疼。

這是他晉升乾部之後撿來的直係下屬,叫做芥川龍之介,戰鬥天賦極強,異能力羅生門也是一頂一的,就是打起來有點不要命,完全沒有章法。

是貧民窟裡的野狗。

他才把人撿來,這孩子就病倒了,高燒燒到40度,又身受重傷,險些讓太宰治覺得他撿來的苗子要進icu了。

即使是在病床上,他也不安分,掙紮著要起來,嘴裡念著什麼……「不能辜負太宰先生的期待!」

太宰治都不知道自己期待了什麼。

倒是一起撿來的另一個小女孩,芥川龍之介的妹妹芥川銀,要安分很多。雖然很悶,不說話,但太宰治一瞧就知道這個小女孩會比很多人都肯吃苦,即使加入fia的武裝部隊需要接受成年男子那樣、甚至更艱苦的訓練,也願意堅持。

訓練得當的話,這樣的孩子很適合成為暗殺者。

太宰治的發呆讓芥川龍之介愈發惶恐。

他的頭發基本是自由生長,不知為何兩搓發尾變成了白色,這種奇妙漸變讓太宰治偶爾想起發色白漸變藍的西宮月昳,但也就一瞬間。

因為這孩子的眼睛實在是太有存在感了。

空洞的,睜到極致,隨時隨地把線繃到極致的,失去了感情的眼神。

像一隻嚇壞了的小獸,因為長期處在無根浮萍的狀態,每天都在把自己往死裡逼。現在的模樣或許已經不能稱為人了,他隻是一種被執念催著往前進的軀殼,隨時準備擊碎周邊一切的危機,不會收刀入鞘,更沒有一個「核心」。

太宰治見過一些進入應激狀態的野生動物,大概就是這樣的。

而那些野生動物也許會在一段時間後自我調節成功,也有的……因為應激使它們失去了一部分正常的生理狀態,最終死亡。

芥川龍之介能長期保持這種狀態而不死,也算是他的氣運與天賦。

他困了,和西宮月昳通話的好心情差不多已經消散乾淨。太宰治微微頷首,繃著臉色朝芥川龍之介看了一眼。

他啥也沒說。

過了三分鍾。

太宰治發現這傻孩子不能理解他的眼神,於是清清嗓子:「去外麵站兩個小時。」

他看見芥川龍之介不理解的眼神——這孩子好像覺得站兩個小時是一種羞辱,欲言又止,最後一臉倔強,特別「聽話」地走了出去。

太宰治:……

就,養個崽子真的好難啊。

就芥川這個身體情況,別說站兩小時了,保持一個姿勢半小時說不定都要暈倒。他得囑咐一下別的下屬看著點芥川,省得到時候沒人把他扛去醫務室。太宰又想起芥川這幾天得罪的人,愈發頭疼。

怎麼會有人天天無意識作死呢?

唉。等乾部晉升的事情結束一段時間,他就去東京找西宮月昳玩。西宮月昳最近高二期末考試,每周一小測,每次打電話都哀嚎為什麼人類要被考試折磨。

明明這家夥卷得要死,成績穩穩當當的第一,隻寫錯了一道題的事情任誰聽了都覺得這是凡爾賽。

但太宰治每次都靜下來聽,然後細細地安慰幾句。

他趴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撐著下巴,思維發散。

誰讓月月每次輕聲抱怨的時候都很可愛呢……

……

兩年時間說過就過,西宮月昳已經在江古田高中裡讀了兩年書,每年寒暑假,他都會去橫濱的別墅那裡住一段時間,和認識的人小聚一下。

然後在開學的時候回到東京,過著比較正常的高中生活。

為什麼說是比較正常呢……

他相信沒有什麼人會在高中課堂上打架,而且一邊打架一邊回答老師的問題,老師拿他倆都無可奈何——說的就是青梅竹馬的黑羽快鬥和中森青子。

他們之間的感情越發微妙,已經完全跨過了友誼的小船,但距離進化到愛情的巨輪之間又還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並且雙方都拒絕承認。於是他們就成了班裡,甚至年級裡非常著名的一對純愛小情侶(吃瓜群眾封的)。

西宮月昳覺得黑羽快鬥真是越來越活潑了,小時候就鬧騰的人,果然長大之後隻會更鬧騰。

他又一次躲開老師投向黑羽快鬥的粉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讓快鬥小朋友捉弄人的時候不要禍害到他。

黑羽快鬥的魔術水平日漸上升,速度非常快,也許是繼承了黑羽盜一的天賦。如果他專職去做魔術這行業,想必也已經像他父親一樣年少成名了。

但黑羽快鬥雖然熱愛魔術,卻沒有想著現在就去發展魔術事業——也可能是被黑羽千影壓迫的。

隔著一棟房子,西宮月昳都能聽見千影阿姨喊快鬥去念書的聲音,經常刺破雲霄,恐怖如斯。

這兩年裡,西宮月昳終於長高了很多,已經差不多有一米七五。這20厘米的長高對他來說感天動地,不愧是他喝了整整兩年牛奶的結果。

然而最近過快的生長也引發了一些生長痛,又疼又癢,十分令人不適。

他隻好問一問太宰治有沒有什麼解決生長痛的辦法,畢竟這隻宰貓在過去的一年裡也經歷了這種情況,經驗十足。

他和太宰治一直保持著微妙的聯係,時不時的就會發發郵件打打電話。就像是真的養了一隻貓貓一樣,太宰治盡職盡責地提供著陪伴,並且總是願意聽他講一些很瑣碎的事情。

平靜的高中生活哪有這麼多的事情可以講。他知道他的生活永遠沒有太宰治所經歷的精彩,但是依舊覺得每一天都很充實。

他會給太宰治發郵件仔細描述體育課時的痛苦,在下雨天取消體育課時發表一些快樂宣言,偶爾偷偷吐槽一下自己也想像女孩子一樣定期逃掉體育課。也會打電話說今天的課程很簡單,但老師留了一大堆的作業,他幫一個同學輔導題目,足足花了四個小時。

那時候太宰治就靜靜地在電話那頭聽著,時不時「喵」兩聲以示回應。

並不是真的喵喵喵幾聲,而是一些很簡單的回應,至少讓人感受到情感是相互的。

養寵物嘛,目的就是為了緩解孤獨。即使雲養一隻宰貓,也很令人快樂。

連係統都吐槽說有了太宰治之後,月月和自己的聊天頻率減少了。

但是西宮月昳覺得這是誣蔑,純純的誣蔑,他明明天天都在和係統閒聊,從早聊到晚。而且有很多事情隻能和係統說,不能告訴太宰治的。係統聽了,果然感到很滿足,美滋滋地坐在能量條上拍著肚皮。半響才反應過來,賭著氣說月月的海王力又提高了。

『係統,你說,太宰治過幾天會不會來找我們呢?他晉升了乾部,總感覺會跑來炫耀一頓呢。』

【不想看見他。】係統哼了一聲,【月月,他都已經快要一米八了,已經不是你的可愛小貓咪了,你要看清這隻壞貓貓的真實麵目!】

『可是太宰君扮乖的時候真的很可愛。』

『我知道他在演。可是他願意為了我去演誒。』

係統沉默了一下。

它怎麼覺得說出這種話的西宮月昳似乎性格更惡劣呢……

不對。

月月哪有什麼壞心思。

月月隻是喜歡小貓咪而已。

……

下課時間,學生們吵吵鬧鬧。

「聽說了嗎?怪盜基德時隔八年又出現了!」

「不覺得他有些帥嗎?」

「月月,一起來吃便當?」

西宮月昳:「……」

【黑羽先生不是已經去世八年了嗎!】係統尖叫,【是、是復活了嗎……還是說隻是一場假死……】

西宮月昳大腦高速運轉:『我得去看看。不管是真是假,我必須得去看看。』

「今天的便當做了炸雞塊哦……」

西宮月昳的心思完全飛了,他罕見地沒有回答同學的問題,而是胡亂地搖了搖頭。

他知道怪盜基德就是黑羽盜一,也知道黑羽盜一是被那個以動物為代號的組織害死的,但是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

他沒死?

他很早以前就去調查過黑羽盜一的事,也曾經幻想過他沒有死,但是八年了。八年中,他沒有找到任何的信息,到前兩年西宮月昳也有些放棄了,隻是覺得能覆滅那個組織報一下仇就不錯。

現在怪盜基德復出的新聞猶如一柄重錘,敲碎平靜的生活,一時間西宮月昳腦海裡又是八年前的那件事——黑羽盜一死於火焰逃生魔術,罪魁禍首是那個想要得到「潘多拉之心」的組織。

他深深吸了口氣。

【月月,別急,慢慢調查。】

正好,這件事可以先問問一個人。

他用西宮鶴影的馬甲撥了個電話,給此刻正在國外度假的黑羽千影。

「小鶴,這件事你不用擔心。」黑羽千影的聲音聽起來很淡定,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有人會去處理。」

「可是……」

「安啦。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如果真的是他,我還會在這裡嗎?」視頻通話中,黑羽千影正在外麵曬著日光浴,歲月靜好,「會有人去解決的,你工作也不要安排得太滿,會累壞的。」

「嗯。」西宮鶴影垂眸,「千影阿姨,我已經長大了,不用把我當小孩子瞞著。」

「在我這裡你永遠是小孩子。」黑羽千影假裝生氣,「叫我阿姨都叫老了,叫姐姐!」

「千影姐姐。」

「哎。」黑羽千影笑了一下,「你呀,就是太逼迫自己了,沒有必要把自己弄得那麼累,又喜歡和快鬥一樣把事情都悶在心裡,一點也不讓人省心。看月月多乖啊,這周測試又是第一名。」

西宮鶴影:……

是是是,他超級乖的。

「有你們在快鬥身邊,我真是放心不少。不聊啦,朋友喊我去吃下午茶。再見~」

【千影阿姨一點也不著急,那應該就不是復活了……】

『嗯。』

一人一統焦躁的心淡下來了一點,可是卻覺得更失落了。如果是真的復活,該有多好啊。在來到這個世界前,西宮月昳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好的長輩,即便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他們也願意分享一部分的親情給自己。

黑羽快鬥猛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西宮月昳一驚,瞬間從回憶裡抽離出來。

「月月,你說我和那個怪盜基德,誰的魔術會更優秀?」

好像在他發呆的時候,黑羽快鬥與中森青子正在爭論一些怪盜基德的問題,兩人很快又拉扯到西宮鶴影和怪盜基德的魔術水平,黑羽快鬥覺得怪盜基德這個小偷必然是沒有他和西宮鶴影強的。

西宮月昳:……

啊這,快鬥,那是咱倆的老師,你的爹啊!

不過現在出現的這個怪盜基德大概率是冒牌貨,他順著幼馴染的話往下說:「快鬥的魔術水平進步超大,現在肯定已經比新聞上那個怪盜強了。」

黑羽快鬥一挺月匈,向中森青子挑眉:看,連月月都支持他!

「月月肯定會順著你說啊!」青子雙手舉著教室內大掃除用的拖把,宛如拿著一把刺刀,完全不留手地往黑羽快鬥月要上戳,「他就是為了照顧你可憐的自尊心!」

中森青子,和怪盜基德之間其實也有一段淵源。她的父親,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二課智能犯搜查係警部,中森銀三,聽起來頭銜很長很厲害,實際上是專門負責抓捕怪盜基德的警部……當然沒有成功過任何一次。

怪盜基德失蹤八年,他這八年的工作可想而知,非常不順利,不僅上司開始覺得他沒用,同事也有很多瞧不起他的。

但是中森警部依舊堅持,甚至把怪盜基德作為一種執念。

在父親常年的熏陶下,中森青子正義感幾乎爆棚,對怪盜基德有一些好奇,也抱有非常大的惡意。

西宮月昳有時候看著青子和快鬥打鬧,就會開始思考如果青子知道快鬥的父親就是怪盜基德,母親是怪盜淑女……而且隔壁鄰居的哥哥在外麵日常踩在灰色地帶,是販賣情報的白鳥。

嗯……

不知道青子會不會把他們一起叉出去。

……

入夜。

西宮月昳捱著沒有親自去現場,而是讓馬甲過去蹲點等著。

手機震動了一下,西宮月昳憑直覺就能猜出來這是太宰治的信息。

「月月,我看見新聞了。怪盜基德時隔八年的復出,會魔術的怪盜。」

「不會是你哥哥在外麵找兼職了吧!」

西宮月昳回了他一條:「怎麼可能,哥哥很忙的。」

「月月,怪盜基德的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吧?」太宰治的直覺很敏銳。

亦或者說,誰見了西宮鶴影、怪盜基德,都會產生一定的聯想。畢竟西宮鶴影的很多魔術就是從黑羽盜一那裡學的,行事作風也受了些許影響。

「怪盜基德活躍的時候,我才隻有幾歲大,哪有機會接觸。但是這位怪盜先生在報紙頭條上的照片看起來很帥,同學和我約著想去看一眼現場。聽說這位怪盜先生八年前就有許多粉絲,看來熱度不減當年呢。」太宰治隔了幾分鍾回應:「月月,我穿黑西裝和這個小偷穿著白西裝,哪個比較帥?」

西宮月昳:「都很好看。」

太宰治:「非要選一個呢?」

「我選我哥哥。」

「……」

過了一會兒,太宰治撥來電話:「一個小偷偷東西的現場有什麼好看的呀……月月,你可以不去嗎?」

「可他也是一個魔術師。」逗太宰治逗得很開心,西宮月昳微微翹著唇角,站在書房的窗口看夜色。在遙遠的地方,中森警部應該正在抓捕怪盜基德,「八年前的魔術師失蹤再現,不覺得很有趣嗎?哥哥也一定會想要見到他的。」

「而且太宰君,你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在要求我不能去見怪盜基德呢?」

西宮月昳倚著床邊,書房的燈是淺白色,兩年前可可愛愛的太宰治還掛在書桌後麵的牆壁上,僵硬地比著愛心,比了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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