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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江眠沒有,檢方提供給他們的材料裡,也沒有查到這一點。
因為這實在是太離譜了。
車內又是好一陣沉寂,最後在車停進地下停車場的時候,江眠才呢喃了句:「可對方是重傷啊。」
受害人才二十二歲,就遭受了毀容,還失去了一隻眼睛。
他們下車,正好遇見李閱和羅律出去見委托人,兩人跟王ar打了招呼,王ar沖他們點點頭,然後又拍了拍江眠的肩,語氣依舊溫和慈愛:「可我們的委托人是水柏房先生。」
王ar說話沒有避著,李閱和羅律自然也是聽到了。
李閱有點好奇地看了他倆一眼:「這是怎麼了?」
王ar擺手:「沒事,我們小江鑽牛角尖了。」
李閱了然:「正常,我剛出來做助理的時候也是。」
他跟著笑:「多接觸幾個類似的案件就好了。」
他們都有點不以為然,但這件事對於江眠來說卻像是橫在心裡的一根刺。
江眠覺得,多接觸幾個也不會好。
他知道律師有律師的原則,可他做人也有他自己的原則。
江眠靜坐在辦公室裡,望著對麵李閱辦公桌上的「律師」牌子,第一次陷入了茫然。
當初學法,他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以後要出來考律師資格證,做律師的。
可以說是受江聊一影響吧,他對接觸刑事案件也很有興趣,尤其是江聊一那次幫人無罪辯護,讓檢方重新成功起訴真正的犯人。
但他沒有想過自己會率先接觸到刑事法庭辯護律師的這一麵。
江眠在心裡嘆氣。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江聊一與他說,最好在大學畢業前先去律所兼職看看。
江聊一沒有在律所,他接單子都是走個人渠道,可以自己挑選案子。
江眠通過他看見的案子,沒有水柏房這樣的。
江聊一想讓他明白,律師有兩麵性。
因為心情亂糟糟,江眠在中午午休的時候下了樓,站在了律所大樓附近的橋上,眺望著遠方的海麵。
江眠拿起手機,想找人說一說,卻又發現自己不知道找誰好。
而且,他不是那種習慣和人傾訴的性格。
所以江眠最終隻是拍了一張海麵的照片,發到了動態圈裡。
今天的太陽不算大,卻恰好燦爛。
陽光將海麵照得波光粼粼,迎麵吹拂而來的海風帶著濕熱感。
這邊附近是一個港口,這時候正好有大船靠岸,發出「嗚嗚」的鳴笛聲,聽上去一切歲月靜好,安詳又和平。
江眠的手肘撐在欄杆上,看著評論區逐漸多起來的點贊和留言,心裡還是悶著,腦海也仍舊很亂。
他本身就不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忽然發現這麼多年的夢想和目標,與自己想象中的不相符後,江眠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陳易深:[贊]江律攝影好技術】
【周雨慧:這拍照技術比陳易深好多了】
【左遙:詐屍了?】
……
江眠收了手機,靜靜地待了一會兒後,被太陽曬得有點燙了,才準備回去。
然而他才轉身,腦袋上就有一片陰霾籠罩下來,替他擋住了八月末的灼熱。
江眠微怔,一抬頭,對上了陳故含笑的眉眼:「江律,看風景也不喊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江眠有點懵:「你怎麼在這兒?」
陳故悠悠道:「本來就在這附近買顏料,正好看見你的動態,就想問問你吃飯沒,要不要一起。」
江眠確實還沒有吃。
而且在陳故提到這個字的時候,江眠的肚子還很不爭氣地咕嚕了一聲。
江眠倒沒有不好意思,隻是問:「吃什麼?」
陳故揚眉,似是有些意外:「你什麼時候上班?」
江眠看了下表:「兩點,還有一個半小時。」
但是這個點很多人在附近吃飯,都是打工人。
「那吃點快速的西餐?」陳故想了一下:「來的路上看見有咖啡店,裡麵有三明治。」
江眠知道那家,畢竟他做兼職都這麼久,在南界也生活了這麼多年,基本上就沒有他不知道的地方:「好。」
兩人下橋,江眠又看了眼陳故打在自己頭頂上的傘。
他還沒說話,陳故就隨意道:「來的路上順手買的,怕你中暑。」
江眠一頓,慢慢道:「我沒那麼嬌弱。」
陳故點頭:「我有。」
江眠:「……?」
陳故偏頭低眸看他,一臉無辜:「我怕我要在這大太陽底下陪你站到你上班,要是沒把傘,那你今晚就得為中暑的我負責了。」
江眠:「。」
他也沒讓陳故來吧?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這片陰涼擋住了過於燥熱的陽光,還是因為這一下插科打諢,總而言之,他亂七八糟的心緒就這麼平定了下來。
兩人中間始終保持著兩拳的距離,故而肩膀難免還是會被太陽照到,曬還是有點曬的。但江眠卻能在這把傘下聞到一點屬於陳故身上的味道。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味道,有點獨特,但是很好聞。
像是之前去畫展裡聞到的油畫味,大概是因為陳故畫畫,長此以往侵染上的吧。
有點……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