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2 / 2)
提起夏沈書,封亦莫想到什麼,他語氣酸溜溜,「你真的沒有想要殺我?」
季安和季樂對視一眼,默默走開。
說起這件事,季言輕看去,他準備和封亦莫好好聊聊,「你為什麼會那麼覺得?」
封亦莫不語。
季言輕靜靜注視著麵前的人,等待一個回答。
之前的比賽最後那一下封亦莫停止躲閃,如果不是因為他們都並未用全力,他那一下根本收不住,斧頭肯定就砍在封亦莫的身上。
他之前不明白那是為什麼,現在知道是封亦莫誤會,知道封亦莫以為他要殺了他後不但沒有反抗反而準備束手就擒,他心情復雜。
復雜之間,他也不能理解。
他從未掩藏過自己對封亦莫的喜歡,這點封亦莫再清楚不過,他不明白封亦莫到底是怎麼想的,才會相信他不喜歡他想要殺了他這種事。
在封亦莫看來,他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還是封亦莫以為他是想要取代他當這個死神?
如果封亦莫真的是這麼想的,那他絕對咒得他鼻青臉腫。
「我以為你後悔了。」封亦莫聲音很輕。
季言輕在那幾個字下呼吸輕滯,不用封亦莫再解釋什麼,他都讀懂那幾個字後的意思。
他心口是一陣酸澀,那酸楚無比強烈,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包圍要把他拖入深海。
「我從沒後悔過選擇留下,能留下,我很開心。」季言輕看著封亦莫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起初做出留下的選擇時,他並未意識到後麵會發生那樣的事,那時候的他看見的都是美好的未來。
後來看著黎平森他們一點一點老去,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麼時,他確實曾經害怕過。
所有熟悉的人一點一點老去,然後一個個離開,最終隻剩下他一個人,那種感覺並不好受,他甚至都不敢再踏入那座他們一起努力才得以建立起來的向陽城。
不要說靠近,很長一段時間裡甚至隻要聽見「向陽城」三個字,他一顆心就會被那種無法抗拒的悲傷吞沒揉碎。
但即使如此,他也從來不曾後悔過作出留下的選擇。
季言輕道:「藍梓他們選擇了自己想要的路,並且走了下去。除非當初我強行把他們所有人都變成喪屍,否則離別總會到來,隻是遲早的問題。」
他隻是難過,並不代表他後悔。
季言輕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才停下,臉上就傳來一陣溫柔的觸感。
封亦莫指腹輕輕撫扌莫在季言輕的臉頰上,他看不得季言輕這模樣。
微垂的眉眼,眼中是淡淡的悲傷,季言輕雖然並未哭,眼中也並不見水汽,他卻就是知道季
言輕在難過。
他試圖幫忙,卻幫不上忙的難過。
封亦莫跨前一步,他低頭,輕輕含住季言輕的唇瓣。
屍王的體溫要低於人類,但季言輕唇瓣的溫度卻總讓他覺得滾燙,觸碰到季言輕唇瓣的瞬間,一股熱流就傳遍他的全身。
有什麼東西在他體內焚燒,讓他恨不得把季言輕吞食入腹。
「封……」季言輕呼吸輕頓,早就已經習慣封亦莫觸碰的身體在那一瞬間輕顫,一股酥麻的感覺自他唇瓣一路蔓延至他背脊再到頭頂。
唇瓣摩挲,氣息交融,一口勿結束時,季言輕眼中已有淡淡的水汽浮現,那讓季言輕一雙眼變得無比漂亮,就如同通透的玉石。
那裡麵,有什麼東西讓封亦莫心跳加速。
被他用那樣一雙眼看著,封亦莫呼吸沉重,他彎月要把季言輕抱起,向著樓上而去。
窗外正是一天中最熱的那兩個小時,天空一碧如洗,陽光烘烤大地。
屋內,很快也跟著燥熱。
一切結束,季言輕困倦地縮在封亦莫臂彎間,似睡非睡。
迷迷糊糊間,他好像聽見屋外陽光大作的路上有風拂過,牆腳的變異植物沙沙輕響。
季言輕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座擁擠、忙碌卻又充實的老城,他閉著眼睛,用沙啞低沉的聲音輕聲說道:「我們有空去向陽城住住吧。」
「好。」封亦莫把下巴放在季言輕的頭頂。
季言輕感覺著頭上傳來的瘙癢,閉著眼睛翻了個身,把臉埋在封亦莫月匈間。
他嗅著封亦莫身上的氣息,聽著封亦莫月匈腔之下心髒的跳動,一顆微微酸澀的心逐漸柔軟。
之前他一直不敢去想更別提回去,現在想想,一切其實也沒那麼糟糕,至少他還有封亦莫和季安、季樂。
藍梓他們能在那場劫難中活下來,能夠重新擁有一個家,想來他們也是幸福的。
「季言輕……」封亦莫感覺著月匈膛上那若有若無地呼吸,好不容易才平緩的呼吸再次變得急促。
他一個翻身,壓在季言輕身上。
從上至下俯視,看著季言輕還帶著明顯紅暈的臉頰,他喉結滑動,低頭,輕輕口勿在季言輕唇瓣上。
「嗯……」季言輕微微揚起下顎,喉間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中午炎熱的天氣對屍王來說並不致命,但也同樣悶熱。
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一把火在體內燒,稍不注意就會化作灰燼。
下午四點多時,溫度以皮膚都能察覺到的速度快速下降,半個小時前穿著短袖都還覺得熱,半小時後微風就已涼颼颼。
季言輕洗漱完換上一身乾淨白襯衣後,靠在二樓陽台看向遠處。
最開始兩年他們的衣服都是各穿各的,他偏愛寬鬆些的運動服,封亦莫十年如一日的白襯衣,但不知何時起,屬於他那一半的衣櫃中也多出許多襯衣。
季言輕扯起領口的衣服嗅了嗅,他又穿到封亦莫的了。
封亦莫身形比他略厚實些,衣服穿在他身上倒也合身。
比賽結束後,如同潮水般向著魔鬼城湧來的那些人類和屍王,都開始計劃著離開。
今天下午之後,明天街道上擺攤的攤販就將少掉一半,再兩天不到,剩下的人就隻稀稀零零幾個。
由安靜到熱鬧再到安靜,每次屍王大賽結束,季言輕都有一種之前隻不過做了一場夢的錯覺。
季言輕正在冰涼的微風下走神,後方就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季言輕以為是封亦莫洗完澡出來發現自己剛剛準備好的衣服被他穿走,在找衣服穿,他回頭看去,卻發現封亦莫從衣櫃中拿了背包出來在收拾東西。
剛洗完澡,封亦莫隻
穿了一條黑色休閒西裝褲,上身赤/裸,若隱若現的肌肉弧線間還能看見淡淡水汽。
封亦莫不拿長刀,不穿風衣,再加上一頭長發濕漉漉,手裡還拿著衣服認認真真在疊著,那畫麵莫名詭異感卻又莫名和諧溫馨。
「我是說以後再去住住,又沒說現在就去。」季言輕道。
「不是。」封亦莫抬眸。
「那你收拾行李做什麼?」
「我們去找夏沈書。」封亦莫黑眸幽幽,慫恿季言輕打他,還慫恿季言輕給他下毒,這次他腿都要給夏沈書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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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言輕訝然,旋即失笑。
他並未阻止,而是添油加醋,「他這會估計早就已經跑遠,你去哪找他?」
「沒事,我有的是時間。」封亦莫一雙黑眸越發幽黑。
時間對於屍王來說毫無意義,一百年追不到他就追兩百年,總有一天他會找到夏沈書。
季言輕眼中笑意更甚,這一刻,他腦海中已經浮現出夏沈書發現封亦莫在滿世界追殺他時的表情,他肯定會特別開心。
「把季安和季樂也叫上。」季言輕提議,「免得他到時候跑掉。」
夏沈書就是一隻狐狸,狡猾得很。
打架夏沈書未必打得過封亦莫,但論跑路和捉迷藏,夏沈書絕對更勝一籌。
封亦莫想想,「好。」
說著,封亦莫又從衣櫃中拿出一套換洗衣物放進背包,他和季言輕衣服可以混著穿,這省了很多事。
收好背包,他穿上一件和季言輕身上一模一樣的襯衣,拿了乾淨毛巾擦拭頭發的同時向著門外而去,要告訴季安和季樂出門的事。
樓下,季安和季樂剛剛回來。
他們離開之後去了一趟商禪那邊,商禪帶著人找到頭蓋骨後,那兩個其他勢力的屍王立刻就發現他們王的頭蓋骨被磨掉了一塊。
這讓那兩隻屍王瞬時都青了臉。
商禪麵色也跟著變得精彩無比。
商禪花了好些時間才總算穩住那兩個屍王,在那兩隻屍王充滿憤怒和委屈地注視下,把他們送出城。
見事情得到解決,看熱鬧的他們不敢多逗留,立刻逃之夭夭。
封亦莫和兩人說了要出門的事。
季言輕聽見動靜出門來。
「爸,商禪那邊……」季安趕緊把之前發生的事情告訴季言輕,「商禪這會正跳腳,待會就該殺過來了。」
想象著商禪暴跳如雷的畫麵,季言輕立刻回房間拿了封亦莫剛剛裝好的背包以及他們各自的武器。
重新出門,季言輕從二樓把長刀扔給下麵的封亦莫,快速背好背包,「我們走。」
「現在?」季安看來。
「快點。」季言輕看了眼門口,催促,「再等會商禪就該殺過來了。」
之前他搗亂比賽的事情商禪都還沒消氣,現在又添頭蓋骨的事,如果被抓住免不了要再被嘮叨一頓。
季安和季樂反應過來,立刻上樓去收東西。
季言輕趁著這機會找了筆和紙,留了一封簡短的信在桌上。
商禪他們雖然是屍王,但為了處理死神的事這百年來也都學著識字,現在簡單的已經不成問題。
五分鍾後,四人在季言輕的帶領下偷偷扌莫扌莫地朝著魔鬼城後麵而去,要偷溜。
魔鬼城他們已經呆了近百年時間,每一條巷道甚至每一塊地磚他們都無比熟悉,想要躲過其他屍王出城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十分鍾不到,四人就進入魔鬼城外的那片滿是車轍印和車輛的草地。
夜幕下,四人順著車流向著城外而去。
季言輕一邊往前走一邊回頭看去,
雖說他對魔鬼城的歸屬感並沒有向陽城強烈,但魔鬼城對他來說也已經是家。
他已經在魔鬼城住了近九十年。
一路走一路回頭,十多分鍾後他們進入魔鬼城外的那片山脈時,季言輕隱約間似乎聽見熟悉的咆哮聲。
商禪肯定已經發現他留下的那封信。
怕商禪一氣之下帶著屍王追出來,季言輕不敢再耽誤,立刻帶著三人向著遠處而去。
他們離開的方向距離魔鬼城正前方並不遠,翻過山脈後,一條老舊的柏油馬路立刻出現在他們麵前。
路上有車輛呼嘯而過,那條路的前方是向陽城。
看見那條路,季言輕腳下步伐有瞬間的遲疑。
雖說他們是逃出來了,可接下去要去哪他卻並無計劃,甚至整個行動都隻封亦莫一句想揍夏沈書。
季言輕視線追隨著路上呼嘯而過的那輛車子遠去,直到它消失在山脈拐角處……
之前的山脈裡,熟悉的樹林中。
光頭腦袋轉動,無聲地清點自己隊伍中的人。
確定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穿上了厚實的變異獸大皮褲,也拿好袋子和鐵鉗,他看向自己手中的手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分鍾跳至零。
那一瞬間,注意著他手中手機的少年一群人都本能屏住呼吸嚴陣以待,他們回頭,死死盯著前方草地中那群嘟嘟獸。
一秒,兩秒,一分鍾都過去,那群嘟嘟獸卻一點動靜都無,依舊在和煦的陽光之下悠閒地曬著太陽。
微風拂過,草葉浮動,渾身長滿白色毛發的那群嘟嘟獸舒服得微微眯眼。
「舅?」
光頭瞪了過去,「都說了叫老大。」
「老大,怎麼沒響?」旁邊有人壓低嗓音問道。
「我怎麼知道。」光頭拍了拍自己手中的手機,難道上他手機壞了?
「不會是那東西壞了吧?」另外一人看向山脈對麵。
「你可別烏鴉嘴。」光頭趕緊說破,「買那東西我可是花了二十點。」
一群人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你找誰買的?不會是那老頭吧,那家夥手裡的東西有幾樣是好的?」少年說道。
光頭沒說話,隻一個勁地拍打自己的手機,但額頭的青筋卻已經暴起。
見他如此,少年立刻明白,東西肯定就是在那老頭那裡買的。
他張嘴就想要再說兩句,那老頭絕對坑人了,話到嘴邊他又咽回。
他已經學聰明了,這個時候說話肯定要挨揍。
「那現在怎麼辦?」旁邊有人問道。
「要放棄嗎?」
「別啊,來都來了。」
回到向陽城,他們仗著手裡地點數美滋滋的大吃大喝半個月才重操舊業。
有了那足夠他們花上一年的點數,再次上陣,他們對一些比較常見的物資提不起興趣,畢竟常見就代表著價格低廉。
商量許久後,他們最終一致決定再來試試運氣,看能不能再弄到油碳。
這次他們可沒有季言輕幫忙,他們也根本不是那群嘟嘟獸的對手,所以臨出發之前光頭特意斥巨資去買了個可以放歌的收音機。
「要不我們過去看看?」少年提議。
光頭有些遲疑地看看對麵的山脈,如果他們過去之後那東西突然響起,他們肯定得完蛋。
「你們就待在這,我一個人去。」光頭神情凝重。
「老大——」
「不用廢話。」光頭打斷,「如果出事,你們就跑,不用管我。」
「我隻是想讓你動作快點。」之前那人把後麵的話補上。
一臉豁出去表
情的光頭噎了下。
他瞪了那人一眼,脫掉身上的厚實大皮褲,貓著月要小心翼翼地順著周圍的樹林向著對麵的山脈而去。
他才走出不到五十米,一到激昂的歌聲就突兀響起。
樹林中所有人都是一愣,下一刻,少年一群人反應過來第一時間沖出樹林向著前方的盆地而去。
嘟嘟獸喜歡呆在草被柔軟茂盛陽光充足的地方,這樣的地方一般都在盆地之中。
「別——」光頭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樹林子裡的人已經全部沖了出去。
光頭臉上的肌肉狠狠一跳,那瞬間殺人的心都有了,他立刻朝著前方看去,視線才看去就發現少年一群人已經在往回沖。
他們身後,十來隻雪白的毛球蹦蹦跳跳地追著他們跑。
「你們是笨蛋嗎?它們都還沒跑遠,這時候沖上去找死啊……」光頭罵罵咧咧的同時立刻轉身向著樹林另一側沖去,要逃跑。
「啊……」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光頭回頭看去,落到最後的那人大皮褲腳脖子的位置已經被紮出一個窟窿。
窟窿正在不斷擴大,嘟嘟獸的刺具有高強度的腐蝕性。
他們穿的皮褲有效防止了毒刺直接紮在他們身上,但它也隻能抵擋住一次攻擊。
「啊……」另一人也發出慘叫。
「哎喲,它紮我屁股,哎喲喲……」
「快跑。」
無人敢落後,所有人咬緊牙關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他們瘋了似的往前跑去。
他們速度已經很快,但因為皮褲的影響再加上後麵的嘟嘟獸越來越多,很快就被那些白毛團子包圍。
眼見著前方的毛團子也越來越多,他們都已經快無處下腳,眾人額頭背上都有冷汗溢出,死亡的恐懼迎麵襲來。
極速奔跑中,一群人快速沖出樹林。
跑在最前方的光頭眼睛還沒來得及適應光亮,餘光就已經瞥見幾道人影,他慌亂間趕緊提醒,「跑——」
正走在路上的季言輕四人嚇了一跳。
季言輕回頭看見突然沖出來的光頭一群人,看見他們那副熟悉的慘樣,夢回當初。
啞然間,季言輕慢慢取下斧頭,同時問道:「你們隊伍還缺人嗎?」
正跑著的光頭怔愣。
季言輕的意思是?
光頭還沒來得及回神,他後方一群白了臉的人已經提著褲子尖叫著沖向季言輕。
「老大,救命!」
「季隊!」
季言輕舉著斧頭的手在那瞬間停頓,聽見那熟悉的叫喊,他眼眶驀地滾燙。
那一刻,他仿佛看見無數張熟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