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路迢迢(七)(2 / 2)
[別的不說,這張臉做這種動作蠻帥的]
[他抽煙的姿勢有點特殊啊,捂著嘴抽的]
[說到捂著嘴抽,我就想起高能榜那個瘋子……]
方鏽的直播間隻有零星一點的彈幕了,在他剛剛找便利店的過程中,那些人罵了個痛快,發泄完就直接跑了,剩下還在這的,會發彈幕的,就是沖著他這張臉了。
店裡的丸子的確煮的有點爛了,但方鏽並不在意。
現在物價高,吃個飯不容易,有的吃就不錯了,更別說這頓還是免費的。
「老板。」方鏽問:「這附近好打車嗎?」
便利店老板嗐了聲:「我們這郊區,不好打車,你要去哪啊?」
方鏽:「六日報社。」
老板愣了一下,皺起眉:「你去那乾嘛啊?」
本來是隨口一說的方鏽看見他這反應,登時揚了一下眉,頗有興味地反問:「為什麼不能去?」
老板很有恐怖片氛圍地看了看四周,像是在確認著什麼一樣:「帥哥,我一聽你就不是本地人,肯定不知道。」
他小聲道:「那地方,不能去啊,自從三年前那事後,那裡就成鬼屋了,整棟樓都荒廢了。」
方鏽挨著櫃台站著,微微側首,也學著老板的樣子小聲問:「三年前那事?」
老板動了動唇,一副不能說的模樣:「帥哥,這種不吉利的事就別瞎打聽了,你就聽我的,不能去。」
他又納悶:「你去那乾嘛?」
本來還想說自己在那工作的方鏽話到嘴邊打了個轉,不到半秒就編好了新的故事:「替我一個朋友尋親。」
他嘆氣,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哀愁:「我那朋友跟我玩得好,他年輕的時候因為叛逆期,跟家裡鬧別扭,離家出走了,這些年一直跟我念叨著說很掛記家裡。」
「我這不到這個城市來出差嘛,他就要我幫他看看他家裡人過得怎麼樣。」
夜深時分,人的神經最容易被觸動。
老板不是年輕人,不懂什麼「我有一個朋友」這種梗,聞言感慨道:「人都是這樣的。」
「他家裡人在六日報社?」
「對,有個對他很好的表哥在那工作,我本來是想去幫他問問他表哥他家裡情況怎麼樣的。」
老板聞言,一臉悲戚惋惜地搖了搖頭,方鏽看他這模樣,估扌莫著是六日報社的人都出事了,而且還得是生死大事。
老板:「那你估計是問不到了。」
方鏽故作疑惑:「為什麼啊?」
老板嘆氣,這回倒是沒有做謎語人了:「都去世了。」
方鏽滿臉震驚,不可思議地追問:「為什麼啊……」
他像是才想到什麼似的,壓低了聲音:「老板,你剛說三年前那事,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嗎?」
老板點點頭,又搖搖頭,聲線壓得更低,還湊近了方鏽一點,就像是在跟他接頭一樣:「不能說是意外,那就是……」
他戛然而止,給了方鏽一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看得方鏽拳頭硬了,很想直接拔一把刀出來問他到底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方鏽微笑:「行吧,那老板,能不能麻煩你給我指條路?我看地圖上也搜不到這家報社。」
「你還是要去啊?」
「有點好奇…我就遠遠看一眼。」
老板一臉「是你自己找死我攔不住」的表情:「你在地圖上搜十九號大樓,你到十九號大樓後,就知道哪棟辦公樓之前是六日報社存在過的地方了。」
「不過帥哥,沒有車子願意載你去那附近的,那地方,就因為那個六日報社,荒了一片。」
這麼恐怖?
方鏽揚眉,心說這鬧鬼也不至於荒一片吧,還是這個副本的人都這麼膽小嗎?
「那我開個共享小電驢去。」
方鏽吃完最後一粒丸子:「謝謝您啊。」
老板擺擺手,方鏽又想起什麼似的:「對了,您這有刀賣嗎?」
他語氣溫和:「被您說的有點怕了,買把小刀防下身。」
「你要是遇上那些…刀也沒用啊!」
「沒事,就當我圖個心安。」
老板嘆了口氣,從櫃台裡拿出了幾把款式不一的小刀:「我這隻有這種。」
方鏽都沒怎麼挑,拿了尺寸最長的那把:「多少錢啊?」
老板的確是個好心人:「送你了送你了,你自己小心點啊。」
方鏽沒有拒絕,他又說了聲謝謝,再被老板送了塊毛巾,就揣著煙和火機,還有一把小刀走了。
方鏽並沒有看見,但直播間的觀眾們看見了。
在他離開了那家便利店後,本來哼著歌擦拭櫃台的老板突然抬頭看了一眼他幾乎已經和夜色融為一體,隻能麵前看到一個點的背影。
老板望著那個點,勾起了嘴角,他的嘴角向上揚到了一個仿佛嘴都裂開了的過分弧度,一雙漆黑的眼瞳裡閃過蝴蝶印記,詭譎得很。
[……我忽然覺得方鏽不上車是對的]
[可能真的不用上車……]
[可是係統不是說了沒登上23點的車後果自負嗎]
書小小沒忍住,把秋厲說的話發出來了:[係統說的是23點,不是說今天的23點]
[!!!文字遊戲!]
[我淦這個本可能真的是s級的,是不是噩夢難度就不太清楚了,但是絕對是s級的!隻有s級的本係統須知才會玩文字遊戲啊!]
來的路上方鏽是有看見電瓶車的,他掃碼解鎖了一輛,又用老板送的毛巾擦掉了水,然後跨坐上了小電瓶。
方鏽還極其真實地呢喃了句:「就算是高還原現實世界,這個點了應該也沒有交警抓了吧。」1
他發動小車車,終於打出了兩束融在一起的車燈,給這片黑暗添了點光亮。還有手機導航的ai男音在寂靜的夜色中響起,讓這個場景看上去沒有那麼恐怖,反而多了幾分真實。
畢竟小城市到了深夜,在郊區沒有燈也很正常。
方鏽在副本內是開了三個多小時才到十九號樓的,但直播間的觀眾們看到的卻是係統自動倍速播放,不過三分鍾,直播間左下方的時間點就變成了「02:30」。
方鏽也看見了手機上顯示的時間,還有顯示隻剩下13%電的手機。
無論是這個時間點,還是快要沒電自動關機了的手機,都達成了恐怖片條件啊。
方鏽停好小電瓶,看了眼麵前沒什麼特殊,就是黑著的十九號高樓,又看了一眼和它隔了一條馬路相望,但明顯散發著恐怖片獨有氣息的矮樓。
那棟樓隻有四層,看上去已經可以被劃入危樓的行列了,樓外牆不僅有裂縫,還很殘破,每層都有窗戶玻璃是空的,就像是一個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整棟樓外麵都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但是警戒線已經因為風吹雨打倒在了地上,隻有最後一點還掛在路障上搖搖欲墜。
那棟樓的四樓的第四個窗戶上,印著深紅色的、有些褪色所以顯得老舊的「六日報社」四個字。
沒有乾透的雨水還殘留在窗戶上,看上去就像是那幾個字在哭。
方鏽踩著男士馬丁靴跨過那道警戒線時,有風吹過,剛好因為是風口,所以形成了「呼呼」的聲音,聽上去仿佛有人在他的耳邊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