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團團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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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已經決定好不要話本鋪子當嫁妝鋪子,也跟爹爹直說了。她再來鋪子裡,也會思考她要什麼好。

家裡置辦的產業,都是由話本鋪子衍生出來的。

比如跟別家書齋合作,有人漏稿、截稿,所以刻印作坊隻得數次擴大。

比如隨著來寫稿畫稿的人數變多,起初的小辦公室不夠用,所以隻能一分為二。再因地價問題,不好統一,分作兩間後,賬目也分開算。

還有稿件增多後,校對的工作量大了,加人後坐不下,也要地方。

圓圓比較喜歡校對的活兒,她靜得下心做。

但這東西,主要也不是她乾,為長久,她覺得刻印作坊就不錯。

有話本鋪子在,刻印作坊不接外單,都有很可觀的收益。

而跟爹爹的鋪子有直接聯係,未來婆家不好搞小動作。

決定好後,她往刻印作坊去的次數就多。

那邊忙亂,要搬東西,多數是男人乾活,她到了後,也是跟哥兒姐兒在裝訂的屋子裡待會兒。

擺個樣子,表示她想要什麼就夠了,等爹爹找她問,她把想法說了,得到同意,就不用常去。

今年是鄉試年,越靠近八月,收上來的卷子越少,圓圓對來交卷的書生就越麵熟。

秦舟是這些人裡最特別的一個,除卻交卷,還會附帶筆記與信件。

因為沒提其他要求,是根據指點交作業,圓圓覺得他挺會抓住機會,也很懂分寸,就是不知道她爹有沒回信。

這事兒她在家沒問過,也沒聽她爹說過。

回家轉交時,她本想搭著問一句,但無法開口。

可能是到年歲,開始注意,提及外男時會有所顧忌,不便開口。

但憋回去,又顯得心虛。

思及此,未免煩躁。

她性格淡,少有這種情緒,一時抓不住,但不是會生悶氣的類型,再見秦舟時,她就主動問了。

秦舟說沒回信,怕引起誤會,解釋了一句,「指點一次,已是幸運,再做強求,反而沒意思。」

也會讓人亂了心,從專心讀書到一心等回信,盼著走捷徑時,腳下的路也就不穩當了。

心裡隻會想著是不是哪裡不對,是不是自己沒做好,也會失了信心,再學習,心境也變了。

這是兩人第一次聊得多,秦舟講話多,結巴的特點就明顯。

可能是緊張,狀態比跟金掌櫃說話時要差。

圓圓有耐心,不催不急,慢慢聽完,覺得他心態挺好,又覺得一向木木的人表現出點少年鮮活氣難得,本來問完就算了,點過頭後,她又多說了一句,「你講話習慣可以多練習。」

頭一次聊起來,還沒深入,就談及秦舟的不足之處,不是個上策。

但圓圓是想到了就說,沒其他意思。出來鍛煉一年多,接觸了外人,與人相處的情商還有得練。

幸而她表情態度都溫溫和和,接下來也說了方法,不是拿人取笑的樣子,讓這場談天得以繼續。

秦舟寫的筆記多,他們家偶爾會在飯桌上聊起來。

雲爹爹說結巴是可以改的,一是講話習慣,二是心理問題。

圓圓看秦舟是沒什麼心理問題的,那就隻剩下習慣了。

越是結巴不敢開口,越是練不出來。

秦舟說他有練,問是怎麼練,他大抵是知道不好,麵皮略紅,說是去詩會練的。

詩會適合長袖善舞的人,沉默寡言的人進去,多半是給場子添個人氣。

而且就算因為才情高,不被大眾忽略,在氣氛上頭時,也難免著急,一急,就更說不好。

再次一點,即使能說好,一年才幾個詩會?能練得出來什麼。

圓圓想到教團團說話的事,跟他說可以讀書時慢慢練,總要開口說的。

「我看你講慢一點,也聽不出來。」

習慣後,慢慢提速,就不顯了。

她看秦舟來交卷時,不會跟同窗多說話,想來平時就少開口,這怎麼好得了。

秦舟應下,頓了頓,又跟她道謝。

圓圓不知道這有什麼好謝的,就點點頭,沒說什麼。

這個月結束,雲爹爹讓她暫時不用去鋪子裡了。

臨近考期,城裡人多,書鋪書齋裡更是書生們常去的地方,她避開點也好。

她養成了看卷子解悶的習慣,問一句,得知她還想看,雲程就讓小夥計收好,他去鋪子裡,就順路帶回來,不去的話,就叫人送來。

圓圓還成,不算失望。

隻是出去見過熱鬧,再回到家裡,總覺得太過安靜。

幸好是個喜靜的性格,待個幾天,就找到了往日節奏。

這段時間,葉爹爹變得忙碌。

一天天都在翻書出題,給模擬考場送去,休沐時,也要去考場轉轉。

今年團團硬要跟去看,有幾次好表現兜底,又會撒嬌,很輕易就說服了葉爹爹。

是鄉試前的模擬考,氣氛不同往日,團團這活潑好動的性格,過去幾次,回來都繃著小臉,把裡頭的規矩帶了出來,不敢笑鬧喧嘩。

即使如此,他還要繼續去。

圓圓覺得奇怪,就問他為什麼。

團團神秘兮兮的,說要保密,還轉移話題,關心起姐姐的親事,「我怎麼每回回家,都有媒婆來?」

姐弟倆幼時的成長環境不同,團團不是日日在家裡拘著養,而是各家跑,到處暫住,四處撒野,本身也心大,因為還常去陸家,不覺得走親戚遠,體會不到從親人變親戚的細微差別,於他而言,全都一樣。

加上他在武學裡的師兄弟都是男性,需要娶親生子,平時聽多了,感覺男婚女嫁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講出來帶有一點喜悅與疑惑,卻並未有濃鬱的不舍難過。

圓圓說還沒相看過。

團團說他認識的人多,「到時你跟我說,我去打聽打聽那人怎麼樣,我跟師兄們關係也都挺好,能問出來。」

長輩打聽的東西,跟小輩關心的點不同。

從上進、勤奮、才識廣博,會變成與他這人相處有沒意思。

團團在意的就是有沒意思,沒意思乾嘛嫁過去,還不如在家種種菜,養養狗。

圓圓跟著他笑,說他小大人似的,還回敬他,「行呀,你以後有相中的哥兒姐兒,也告訴我,我幫你打聽打聽。」

誰知團團連連擺手,表示不用,「我相中的,我自己去問。」

圓圓想到他平時表現出來的大膽,笑著搖了搖頭,不再說。

團團拿桌上的卷子看,看見熟悉的名字,會對人有一番評論。

有的人是書呆子,特沒勁。有的人很浮躁,話沒開口,就感覺到了滿滿的功利心。

有的人又很圓滑,相處有點意思,但要多來往,卻又不想。

最後翻到秦舟的卷子,他狠狠皺眉。

一看就是與秦舟溝通交流過,並有了不愉快經歷,才會有這種反應。

圓圓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團團哼一聲:「書呆子中的書呆子,最沒勁。」

他把卷子一合,問圓圓要不要出去玩。

外邊人太多了,圓圓不想去。

團團說外邊再熱鬧,熱鬧不到獵場。

書生們的事,與武生們無關。

圓圓去過獵場,家裡去秋遊玩過,今年秋遊是別想,稍加思索,想想路途顛簸,還是搖頭說不去。

團團知道她性子,沒硬纏。

中秋節是雲爹爹生辰,他們給都準備了小禮物。

圓圓給他縫了一雙手套,團團做了個雕工略差的筆盒。

這東西喚醒了雲程某些記憶,他把葉存山早年送給他,如今已經用舊的筆盒拿出來給他們看。

兩個孩子上學都沒用過這種花哨的筆盒,圓圓看了有點羨慕,團團直接就張口要。

他長大後,沒跟其他孩子一樣,逐漸失去撒嬌的能力,而是很好的保留下來,會在適當的時候用,比如現在。

他帶一點小聰明,知道交換。

開始說背三篇文章,葉存山說:「你為我背的?」

所以他立刻改了口,說幫他曬書。

看著爹爹臉色,往人背上趴著蹭來蹭去,發出膩膩歪歪的聲音。

葉存山說著嫌棄,嗓音裡又帶笑,叫他自己做。

團團粗枝大葉的,要是靜得下心,送給雲程的筆盒也不會那麼粗糙了。

他眼珠一轉,說他背三篇文章再曬書。

總之這筆盒,一定得要親爹做。

有理得很,「用你做的筆盒,我做文章都有動力了!」

葉存山不為所動,「看我編的書,沒見你多好學。」

磨來磨去,終於磨出一個父子倆一塊兒做木工的結果。

隻是圓圓沒想到,他這木工做完,還有送給自己的禮物。

是個首飾盒,方方正正的盒子打開,裡麵暗藏玄機,有好幾個暗格撐開,看起來很精巧,可以裝的東西多。

花紋是沒有的,但各處打磨仔細,光滑細膩不割手,還在盒蓋內部嵌入了一塊小圓鏡。

圓圓很喜歡。

說起來,這還是她除了各類食物以外,第一次收到團團實質性的禮物。

要問原因,團團就說:「咱倆什麼關係,我有的你都有。」

圓圓心裡感動,想想他每年冬季都要去冬獵,就說給他做個背心防凍,要麼織厚襪子也行。

這東西團團不缺,他廢衣服廢鞋子,銀叔叔給他準備了很多,但姐姐做的又不一樣,他接得開心。

京都的風乾燥,頂不住冬季雨雪多。

趕在天晴時,姐弟倆一起把書曬了。

團團會跟她說說最近的見聞,大的小的,都能嘮嘮。

圓圓比較感興趣的是葉爹爹收學生的事,團團就說得多。

有人是自己來拜,有人是家裡長輩引薦,也有書院幫忙說合,葉爹爹說要等鄉試結束後再看。

圓圓問:「要選個舉人教嗎?」

團團說看起來不像,「國子監裡有舉人,爹也沒收。我看情況,猜著他肯定是想找個書呆子。」

圓圓立刻就想到了書呆子裡的書呆子「秦舟」。

團團進屋搬了兩箱書出來,跟圓圓說,「爹對心性好的人比較有好感。」

讀書修心,就跟模擬考場最初的宣傳一樣。

這裡麵的考題、考官、先生,都不稀奇,難得是完全復刻貢院的環境。

同樣的題目,在書院拿一甲,在模擬考場裡,可能得乙等。

考的就是心態。

鄉試成績出來,他們家有人送來了一份名單。

照著貼榜的名次謄錄的,送來給葉存山看,姐弟倆也湊一處看。

排名靠前的,都要多瞄幾眼,有聽說過、交談過的,會順便聊幾句。

主要是在裡麵找熟悉的名字,圓圓就看見了兩個,都是後期還在一直交卷,所以她眼熟的人,但沒有秦舟。

團團都挺意外,「他居然沒取中?」

不過科舉本就「玄學」,問一句,他就轉了話題,好奇他爹會收誰做學生,指指頭名,又指指排名居中的「熟人」,「他們之中的一個?」

葉存山說要明年夏季決定了。

鄉試過後,城裡熱鬧一陣,取中的舉人們就要準備明年的春闈。

春闈取中,還有殿試,這才是一輪科舉結束。

團團仰頭,「啊,收個狀元?」

葉存山沒說,他就不問了。

等他爹走遠,還小聲跟姐姐吐槽:「有什麼話不能直說,一天天神秘兮兮的,你看他敢這樣跟雲爹爹講話不?」

真是沒大沒小。

圓圓說他想吃「竹筍炒肉」了。

團團想起曾經挨過的打,閉嘴了。

出成績已經是九月,熱熱鬧鬧的氣氛一直到了十月中旬才淡去。

月底時,圓圓接到帖子,是好友邀她去家裡做客,品茶賞花。

這幾年,因圓圓不去遊園相看,與她們都已經淡了交情,收到帖子略有猶豫,想想同在京都,昔日也是真心交往過,往後指不定還會撿起這段友情,就接了帖子,到日子就帶冬桃去赴約。

來時聽聞一個好消息,姚娘與今年第一名取中的舉人結親了。

兩家見過麵,父母張羅著定親下聘,已經合過八字,她才約好友出來說說喜訊。

等來年殿試結束,金榜題名時,他們親事也能辦了。

這是喜事,一下把眾人許久不見的生疏沖淡。

聊起來後,各自問了現狀,也會說說相看的苦處。

說出去遊園,看起來自由,其實都有定數,一次不成,就再退而求其次。

可她們挑,男方也挑,同時看對眼的是極少數。

一來二去的,一年下來,她們把園子都逛遍了,又要進一個新輪回。

新一年,又添新人,大家大眼瞪小眼的,別人是好奇,她們都尷尬不已,像是被「挑」剩的一樣,心思也有所浮躁。

圓圓讓她們別急,寧缺毋濫。

這話就聽聽,因為時間拖久了,她們家裡就該做主了。

在場的,就圓圓沒去相看過,她們各自都聽來了些小道消息,知道她家裡會留她幾年,不由把那份焦急往她身上轉了些。

「京都已經比別處成親晚了,各家相看時間都長,你想留兩年,也可以先相看,遇見合適的,定親再談親事,準備細致周到點的,不也要個一兩年?真到合適的年紀再說,那剩下的能有幾個好的。」

圓圓搖頭。

她雖然去鋪子裡待著,見過了許多人,但心機沒養出來,看人並不厲害,還是等爹爹們給她說親好,有他們幫忙看,她事後跟人熟悉,覺得差不多,也就行了。

性子原因,她就愛平平淡淡、安安靜靜的,生活裡的驚喜可以有,波折還是算了。

這樣出去遊園,別人也會嫌她無趣。

她這樣說出來,大家就都不懂了。

看起來是要聽家裡安排的,又有一定自由度,細想還怪讓人羨慕的。

總之都是趁早看,還給她提意見,「你爹經常去模擬考場,今年的考生,他心裡應該都有數,你要麼旁敲側擊問問?也許給你定下了呢?」

圓圓當時點頭,回家就忘了。

真給她定下,肯定會告訴她的。

但過了幾天,她閒著無事時,又會想,她爹收學生的標準,跟看女婿一樣嗎?

這事兒不說出來沒答案,就隻能跟冬桃聊一聊。

說起來,冬桃也該許出去。

鋪子裡有不錯的適齡年輕人,雲爹爹瞅著挺好,但冬桃想等她出嫁再說。

圓圓看看她,覺得自己也該上心過問過問。

年底時,日子過得快,第一場雪下來後,團團就在籌備冬獵,等到幾場雪下完,他跟隨武學的人一起出發,家裡就要準備過年的東西。

從學堂畢業後,圓圓開始經手管理家裡大小事務。

賬本到了她手裡,人情往來的東西,也要她過目熟悉。

雲爹爹教她時,她順道打聽親事的進度。

雲程說在看了,「你葉爹爹有幾個中意的人選,還要再考察一番。」

這幾個人,都是挑性子靜、話少,能沉下心做事的人,性格跟圓圓不是互補,而是相近的類型。

以後能碰撞出幾分火花,全靠自己經營,但至少短期裡,不會因為性情不合而相看兩厭。

夫夫倆私下商量很久,才確定的方向,圓圓問起來,就也說一下,看看她意思。

圓圓聽見這個性格,就先鬆了口氣。

她現在見過的人少,最符合的人看起來是秦舟,不過她爹沒給人回過信,像是隨手幫一把後,就把人忘記了。

不好問,就說行。

年貨的準備,是雲爹爹手把手帶她。

年底莊子鋪子裡的賬本都要送上來對賬目,雲程自己是不怎麼算的,多是抽查。

教圓圓卻教得仔細,她跟存銀不同,存銀算是嫁給愛情了,而圓圓沒接觸過幾個人,往後去到別人家裡,許多事他們不好插手管太多,在家時多學學,以後少吃虧。

雲程也跟她說,開春後還是去園子裡走走看看,「就趁著這個年歲去,別的時節去,都不是那個氣氛。有喜歡的最好,沒有就當看熱鬧了。」

等到明年,圓圓十六。

她垂眸想想,點了頭。

今年過年還是一家人守歲,除夕時,團團宣布了一件大事,他已經決定好,明年要去書院讀書。

他打聽好了,目前他沒參加武生的考試,入學時又沒借陸家的名額,是靠自己的力氣破格錄取的,再轉到學堂,隻要人家肯接收,就沒問題。

不聲不響的,做這麼大的決定,除夕的氣氛都變了。

葉存山看他眼神堅定,帶他回房細說。

等他們再出來時,團團就定下了明年去書院讀書的事。

圓圓看他們好幾次,沒能看出原因來,想來是一個不太好的轉變契機。

這個春節,團團隻去了幾個親戚家拜年,其餘時間都在苦讀,為入學考試做準備。

他今年十二歲,天才一點的人,十二歲已經考上秀才了,他連童生試都沒過。

不論從前如何,報出他爹的大名,總歸是丟人的。

加上轉變突然,他從前背的東西也要係統復習,以防粗心大意,有字詞背錯,惹人笑話。

葉爹爹的筆記本子,他也拿出來翻看,臨時抱佛腳,補一點自己不算特別懂,講出來又能唬人的批注,不怕被人挑釁。

但拿本子時,他還拿到了秦舟的本子。

團團稍微一愣,立刻知道他爹會收誰當學生了。

果然,六月時,秦舟來家裡拜訪。

圓圓去年鄉試開始後,就沒去過鋪子裡,算下來快一年沒見過秦舟了,沒想到會在家裡遇見他,看見他時還愣了下。

秦舟顯然也很意外,相比之前的點頭之交,這次卻有了閃躲的意思。

圓圓莫名,但沒多想。

今年開春到現在,她接了三個帖子,頻率是一個月一次。

夏季熱,今天去了避暑的莊子。

總體來說,氣氛很熱鬧。

為了讓大家熟悉活躍,主家會弄一點足夠展示自己,又不那麼過分的小遊戲。

圓圓去一回,才發現京都長得好看的人有很多。

沒聊得來的人,也回回賞心悅目。

她回房收拾,泡澡去汗味,弄完後沒急著出來,就在屋裡待著,等冬桃回來說人走了,她也沒動。

直到晚飯時,才出門,飯間搭著問了一嘴。

葉爹爹說收了兩個徒弟,一個是二甲進士,一個就是秦舟。

秦舟鄉試落榜,再考要等三年。

圓圓想到雲爹爹說過,葉爹爹有中意的人,還要再考察,不知道是不是他新收的徒弟,內心有忐忑與不知名的期待。

她的情緒表達很簡單,有好奇的就盯著看,不想說的就笑眯眯不答話,不感興趣的就敷衍,有擔憂的,就欲言又止,眼巴巴的看了一眼又一眼。

爹爹們懂她,及時轉了話題。

雲爹爹問她今天出去玩得怎麼樣,她說還不錯。

要細說,就是有幾個人長得挺好看。

男男女女都有,她看得挺舒服。

她就這點喜好,在外麵不好意思講,跟爹爹說完,還覺尷尬,也轉移話題,說了另外一件事。

李遠定親了,今天帶著人在她麵前晃悠了好幾圈。

她不喜歡李遠的品性,但李遠那張臉確實不錯。

新媳婦也花一樣的年紀,夏季裡打扮得明艷,兩人擺一起,十分養眼。

她不介意他們在自己眼前晃悠顯擺,但事後聽人說,她那樣多盯著人看,顯得她在意,日後會有謠言。

與人社交就這麼麻煩,以後去不去園子裡,都要給人議論幾句。

團團很快接話:「不遭人妒是庸才!」

圓圓:「……」

沒什麼聯係,又好有道理。

晚飯後,她等團團去沖澡時,去敲爹爹們的房門,三人移步書房。

她小時候說話、講述的邏輯,是在葉爹爹的反問裡練出來的,長大後,這種哄人式的交流漸少,但父女倆之間沒什麼秘密,圓圓不藏心事,該說的會說。

圓圓想問問他們是不是已經看好人選了,葉存山直說沒有,雲程臉色有點尷尬,跟圓圓解釋,「打算看仔細點,別人也不知道我們家的意思,相繼說親了。」

餘下的還有一個在看情況,但這事兒先不急著跟圓圓說。

圓圓一聽現在沒人,知道不是她爹新收的學生,心裡說不上什麼感覺,又輕鬆又發緊,表情看著有點呆。

雲程問她,是不是有點急了。

身邊都是這種氣氛,好友相繼定親後,上個月還有個成親的,她會著急也是正常,畢竟歲數就這麼點大。

圓圓說不急,就是茫然。

她好像除卻看臉以外,沒別的喜好。

聽過雲爹爹講的故事,自己去鋪子裡觀察過很多人,卻又沒與其中幾個有交流。

弄到現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

想聽爹爹們的安排,又有隱隱的期待。

出去遊園時,又不循著期待去找。

什麼都不想乾,就想等緣分天降。

她空閒的時間多,當一件事避無可避,必須麵對時,她也會深想。

隻是見過的人太少了,她拋開顏值不談,人的品性特質也是從身邊人身上拚湊而來。

喜歡雲爹爹終年不變的純善,喜歡葉爹爹的擔當與沉穩,喜歡團團的率真,也喜歡銀叔叔的熱情……

但沒有人能集這麼多特質於一身,真有,也不適合她,她太無聊了。

是因為這件事煩惱,所以她有足夠的時間去適應,去「開竅」。

明白總會遇見一個,她看見、想起,都會覺得閃閃發光,完全是自己喜歡的樣子的人。

因為這個答案,圓圓終於找到了她心情變化的原因。

原來她也沒特別期待爹爹們給她安排親事,而是也想有一段屬於她的故事。

也許不會轟轟烈烈,讓人肝腸寸斷,亦或者一想起就不自覺發笑,但她想試一試。

這個想法得到了支持,具體表現是,她可以想去遊園就遊園,想組局,家裡也能操辦。

到具體實施時,她才發現現實的骨感——她根本沒有想約的人。

讓她賞心悅目的人很多,但大多數她都沒有與之交談的想法。

這個發現令她沮喪,於是她又回到了話本鋪子收卷。

過去後,她才發現秦舟竟然還在堅持交卷。

她覺得兩人算是比點頭之交熟悉一點的交情,再說秦舟是她爹的學生,她能叫一聲師兄,再搭話比從前更自然。

結果問驚訝問一句,還跟踩了雷一樣,得到的是冷冷淡淡的回復,聽得圓圓都愣了愣。

她與人來往的經驗少,這種情況頭一次碰到,挺不自在的,臉上都有燒著的感覺,突然就明白了「熱臉貼冷屁股」的字麵含義,即使她事後回憶覺得自己當時的反應有點大,也不妨礙她把這句略粗俗的話狠狠記在心裡。

這時候旁觀者清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冬桃說她有點在意秦舟,圓圓正是情緒濃時,想也不想的點頭,「你說得對。」

等冬桃說明原因,圓圓又覺得不對,還很失望,「我還以為你了解我的脾氣。」

她是絕不會主動貼人冷臉的,反正沒了這個,還有下一個。

冬桃說這是她多年以來的觀察。

圓圓讓她細說,她就詳細講了。

大抵是「情緒反應」,隻有在意,才會激出特別的情緒反應,硬要說,遊園時遇見的「不識趣」,聽不懂婉拒的人,比秦舟的行為還要惹人厭得多。

仗著人多,大家都要留情麵,硬纏著尬聊,但圓圓情緒沒這樣。

圓圓有自己的道理,「那是因為我跟他們不熟,我本來對他們也沒期待。」

說完,她怔了下,心底把「期待」二字回味了一遍,理解冬桃說的意思了。

冬桃給她倒茶,問她要不要再試試。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在圓圓還拘在家裡養著,是個鮮少出門的黑丫頭時,冬桃就在她身邊,長到現在,冬桃對她的了解很深。

這個要不要試試,就是她藏在文靜性格下的小叛逆——會動的那種。

不是平時悶不吭聲的冷處理,而是會主動出擊,把人打個措手不及的行動。

即使是一句準備很久又漫不經心說出來的紮心話,總之,她也是有軟刺的。

圓圓撐著下巴想了想,做出了決定,「行,下回見著了我就問。」

她主動一回,顯得在意,問完她就不理,讓秦舟也試試被人甩冷臉的滋味。

這麼決定下來,她又想到早前與秦舟的一次聊天。

秦舟連她爹是否看過他的書信筆記都能淡然麵對,想來不會把她的小動作放在眼裡。

這個想法讓圓圓特別清醒的睜著眼。

黑夜裡看不清床帳上的紋路,隻有月影餘光照著各類物件投出一些虛影微微晃動,她的心也跟著輕輕發顫。

明明不是一個好的發現,但她感覺到了驚喜。

一直平靜的心湖裡被扔下了一顆小石子,它不足以掀起驚濤巨浪,卻又砸得深,一圈圈的漣漪,剛好在她的忍受邊界,也在她的舒適區邊緣。

是她想要的嘗試,與不出格的「故事」。

從想法到實踐,沒有腦海中裡過一遍那麼簡單。

做以前從未做過、想過的事,除卻生疏以外,還有過於急快的心跳令她不安。

跟鍛煉過後的心跳不同,這種她隻是坐著,都會帶動起熱血的感覺令她陌生又新奇。

獨處的時間多,又坐得住,所以她會做許多的嘗試。

會完全沉浸感受,也會跳出去分析原因,慌張是她很少有的情緒,在這個舒適區邊緣裡,她看見了從未見過的風景。

再看兩位爹爹的相處,終於品出了「和諧」之外的另一層感覺。

相敬如賓是不夠的,至少要有一點喜愛,才能有經年不化的濃情蜜意,讓平淡生活裡的任何細微小事,都變成驚喜。

這個發現給了圓圓很大的勇氣,她總要做一件不那麼規矩的事,試試是什麼感覺,然後歸於安靜時,才能說一句她真的喜歡安靜。

但目前而言,她隻知道要找秦舟問問,具體怎麼操作,她又是茫然的。

這期間,另外一位師兄也來家裡拜訪過。

這位師兄的年紀要長一些,已經年過三十,孩子都跟團團差不多大了,性子比較嚴肅,團團看見他會躲。

這是團團最怕的類型,他不喜歡跟嚴肅的人打交道。

兩位師兄對比起來,他寧願跟書呆子玩。

書呆子很少來家裡,但又規律,是按照書院的休沐日來,一般都是待半天,因為葉爹爹沒整天的空閒教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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