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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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時回去的時候,就知道掌門為什麼要專門找她了。

她站在樹叢的陰影裡,麵無表情地看著不遠處的兩個人影。

她那在他們回宗的第二天就閉關了的師尊,和站在師尊兩步之外,恭敬垂手而立的二師姐。

宋南時看不見他們的表情,也聽不見他們的聲音。

但是她看了一會兒,突然就倚著樹乾嘆了口氣。

她想,無論自己對這個師尊有多麼大逆不道的不滿、無論她口頭上說過多少次要把他送進火葬場,但是隻要他沒舉起劍來說要殺她,她都不可能真正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因為,當還在繈褓中的她被這個人抱回來的時候,她就欠了他一命。

他幾十年從未教導過她也好,他從未撫育過她一日也罷,她欠他的這條命是事實。

她是如此,師姐也是如此。

無論他當初是不是因為師姐像他早逝的白月光才把她帶回來的,師姐因為他才活下來,這是事實。

救命之恩,師徒之情。

這樣的恩情,當一輩子高高在上的師尊和恭敬懂事的弟子,沒什麼不好。

但若是當戀人的話,痛苦的永遠都隻會是下位的那個人。

因為不對等。

高高在上的人施下的一點點恩情、表露的一丁點愛意,都會讓慣於仰望對方的人飛蛾撲火、不顧一切。

就像上輩子的師姐。

在原著裡,師姐是在為了他廢去一半修為之後死在邪修手裡的。

他恰好就在此時得知了白月光的消息,匆匆趕去查看,等得知師姐的境遇時已經回轉不及。

那時他未必是想棄師姐於不顧,也未必是還對白月光有多深切的愛意。

一切都似乎不外乎兩個字。

「意外」、「誤會」。

原著裡,有人覺得怪師尊,有人覺得怪白月光。

但宋南時不這麼覺得。

她當時隻是想,無論有沒有這個白月光,無論師尊有沒有去那一趟,隻要他們之間的地位還是不對等的,那麼師姐的悲劇就早已注定了。

因為他們最終是佳偶還是怨偶,全都取決於師尊的一念之間,諸袖沒有一絲一毫置喙的餘地。

原著中,重生之後,兩個人不對等的地位似乎顛倒了,開始了火葬場。

但是那所謂的火葬場,也隻不過是從上輩子師姐的求而不得變成了師尊的求而不得。

可上輩子的師姐到死也沒有得償所願,原著裡的師尊終歸是得償所願了。

有時候,宋南時甚至會陰暗地想,按照師姐的性格,在原著裡,她重生之後最終還是和師尊走到了一起,真的就是沒有一絲一毫不甘嗎?

她做出的選擇,有多少是因為愛,有多少是因為恩情?

宋南時不知道,她甚至都不太記得具體劇情了。

宋南時沉默了片刻,轉身離開。

風聲帶來了兩人對話的聲音。

師尊:「……我出關兩日,都未曾見到你,你去了哪兒?」

諸袖:「徒兒去看了宗門大比。」

師尊沉默片刻,又毫無預兆道:「今日,你未婚夫家來尋我,言道你在秘境之中砍了你那未婚夫的手臂。」

諸袖聲音恭敬:「是。」

師尊:「為何。」

諸袖聲音平靜:「因為他騙了徒兒,徒兒原以為他既求娶徒兒,自然是因為徒兒這個人,誰知道他所慕另有其人,這等欺瞞騙婚之人,徒兒已是手下留情了。」

師尊沉默片刻:「我替你退了婚事。」

諸袖聲音依舊平靜:「婚事是師尊定的,自然是師尊做主。」

師尊:「那我若是不為你退婚,仍要你嫁過去呢?」

諸袖:「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父母之命,師尊重諾,徒兒自然不能毀諾。」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殷不歸突然有一種沖動,他想問問她,若是他不想當這個師尊了呢?

這個念頭一起,他心中如岩漿般沸騰,身體卻如墜冰窟。

原來……他是這麼想的嗎?

恍然間,他終於明白自己這些日子為何會不滿煎熬、乃至於閉關之中險些心魔叢生、被掌門強拉出來。

他不想當她師尊了。

諸袖卻道:「徒兒跟著師尊學了這麼多年,自以為功法精進、見識深遠,而今跟著師兄師妹們去了一趟秘境,方才知道自己以前的見識和想法著實淺薄可笑,天地高遠、四海廣闊,徒兒想要走得更遠,便不能困於無量宗一宗之地,徒兒也想見識見識這山之高、海之深,想做更多的事、見更多的人,不困頓於小我,也不困頓於情愛,師尊覺得呢?」

他閉了閉眼,終究道:「你去吧。」

諸袖笑了:「那,祝師尊,道統永固。」

……

宋南時一路去了玄通峰。

她剛哼哧哼哧爬到峰頂,就見師老頭坐在躺椅上哼著小調喝著酒,煞是愜意。

晚霞把這小老頭的白發都染成了金色。

宋南時不由得就笑了出來,然後就是臉色一沉,凶神惡煞地走過去,擼著袖子道:「好啊你這壞老頭,趁著我不在偷喝酒是吧!我說怎麼我打贏了金丹期的冠軍你都沒去看,原來在你心裡我還不如酒啊!」

師老頭一慌,隨即又理直氣壯道:「看你打架有什麼意思,那不隨隨便便就打贏了?打不贏別說是我教的,我嫌丟人!」

然後又嘟囔道:「我喝酒又沒喝你的錢,你還能有本事不讓我喝?」

他話音剛落下,宋南時就擼著袖子進門去翻他的藏在茶櫃裡的酒,證明自己確實有這個本事。

師老頭一慌,連忙起身,道:「等等等等!你要乾什麼!」

宋南時邊翻箱倒櫃邊道:「我可能要出門一趟,最快今明兩天就要動身,我拜托了掌門讓他看著你,你可別在趁著我走偷偷喝酒了。」

師老頭頓了一下,然後嘟嘟囔囔道:「他能管住我?他還是我晚輩呢……」

說完,終究是問道:「要去哪兒?」

宋南時:「還沒想好,但八成是先去中州一趟,看還能不能找到當年那個沈家,先把前輩的錢還了。」

說著,又苦著臉道:「作孽了,我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打一場擂台,攢的靈石都過萬了,這一下就要出去一小半!這可都是我的老婆本啊!」

師老頭聞言先是大驚:「什麼!你這破財的命格居然還能攢住過萬的靈石?

然後又出胡子瞪眼:「胡說什麼!你一個女修攢什麼老婆本!」

宋南時趁他吹胡子瞪眼的時候把他藏著的酒全都裝進了自己儲物戒裡。

然後便起身道:「行了,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等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中州的特產!」

說完飛快地溜了。

師老頭站在原地,神情卻有些恍惚,喃喃道:「中州啊……」

然後他突然意識到什麼,趕緊去開自己的茶櫃。

空空如也。

師老頭怒發沖冠:「宋南時!你連老頭子的酒也搶!」

而宋南時則在溜出了玄通峰之後飛快的聯係了自己的一眾小夥伴們。

她通訊符道:「今晚要不要出來聚一聚。」

這時候還沒人說話。

然後她就道:「吃飯我請!酒水免費!」

這話一出,通訊符裡霎時間傳來了熱烈的回應。

葉黎州:「你吃錯藥了?」

然後被人打了一下。

隨即就是雲止風的聲音:「我把他拎過來給你賠禮道歉。」

江寂則是大驚失色:「小師妹!不好了!你三師姐要花錢請!你快去找一下你二師姐,我去找醫修!我懷疑她在擂台上是真的被葉黎州打傷了腦子!」

葉黎州大呼:「我冤枉!」

然後又被打了一下,隨即大怒:「雲止風!你是有哪個什麼大病嗎?要不要打一架!」

然後就是劈裡啪啦的聲音傳來。

通訊符對麵鬧成了一鍋粥。

宋南時大笑出聲。

一刻鍾之後。

因為「宋南時請客」這件事實在是太過驚悚和獵奇,眾人飛快的聚在了一起。

葉黎州是被雲止風拎過來的。

他鼻青臉腫,兩隻眼睛各有一個大大的烏青。

宋南時大驚失色:「你們還真打架了?」

葉黎州抬起頭,卻舉起了大拇指,道:「刀修劍修的事,怎麼能叫打架,我們隻是切磋而已。」

宋南時欲言又止:「那你這傷……」

葉黎州一抹鼻血:「小傷罷了!不必在意!」

宋南時:「……」

原來你們玩刀劍的都這麼凶殘。

她欲言又止地看向了雲止風。

雲止風麵無表情:「他挑釁在先。」

但是宋南時卻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

她的視線定定的落在雲止風身上的衣服上,眼睛都直了。

這是他們在萬劍山買的衣服。

媽呀,出來吃個飯穿這樣的衣服,雲止風是什麼男菩薩!

雲止風見狀,不動聲色道:「怎麼了?」

宋南時連忙在心裡念了兩句無量天尊,隨即一臉正氣道:「沒什麼。」

隻有葉黎州在一旁,一邊看特意穿了不合身衣服的雲止風,一邊看宋南時,恍然大悟。

他想,他大概是明白那個喜歡看別人穿不合身衣服的變態是誰了。

但是雲止風,你知道變態你還穿,你是不是更變態?

葉黎州一言難盡地看著他們。

不愧是大宗門的弟子,真會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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