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雲吞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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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又一忙就是一整日。

定國公府與那宅院倒說不上太遠,兩個人乘馬車而行,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也就到了,但到那邊之後,收拾東西頗費工夫。

好在這些事再忙也不會讓裴硯和楚沁親自動手。一行人到了地方,下人們就忙了起來,先有條不紊地將行李都卸下,然後小廝們進屋,將拆散架的家具一一裝好、擺好後退出屋門,再由婢女們進去將四處擦乾淨、把常用的東西先擺上。

這麼一通收拾,當日其實也隻能收拾到「差不多」的程度,真要全弄妥當總得有個五六日才行。好在他們也不太著急,隻要能先湊合住下,餘下的慢慢弄也沒什麼。

於是下人們這般忙著,裴硯和楚沁就在院中的石案邊喝茶。晌午時一人出門去用了個膳,回來時正好碰上霍棲的馬車剛停下,裴硯駐足等了等,在火氣下馬車時笑問:「你怎的來了?」

霍棲道:「喬遷之喜,我不得來看看?」

說罷他們就一並前行,楚沁跟在裴硯身側不動聲色地打量霍棲,但還是沒想明白他為何讓她覺得眼熟。

步入大門,霍棲撇了撇嘴,聲音放輕了些:「我還當付租金就是個說辭,你怎麼還真給錢啊?」

裴硯一哂:「不是我,是我嫡母。」說著意有所指地睇了他一眼,「你知道的。」

「哦……」霍棲了然,點了點頭,「她送錢的時候我沒在家,回去後隻聽下人提了一句,我也沒弄明白。若是這樣,那我可收下了?」

「收下吧。」裴硯笑笑,心裡想著各府之間近來的一些傳言,但看了看霍棲,終是沒問。

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京中這些大宅院裡多少都有點見不得人的事。若人家不肯主動說,旁人最好就當不知道,免得徒增尷尬。

他們於是又回到正院的石案旁,坐下來繼續喝茶。院子裡還亂糟糟的,霍棲也沒留太久,小坐了兩刻就告了辭。裴硯和楚沁倒又耐著性子等了許久,臨近傍晚的時候,正院與書房這兩方院可算拾掇得差不多了,一人這才進了屋,接著就見清秋進來稟話說:「膳房那邊,小章著人來傳話,說膳房也收拾好了,公子和娘子若想吃什麼,他這便可以做。」

楚沁看了看天色,笑言:「已很晚了,你讓他隨便備些簡單吧。今日都早些歇著,我想吃什麼也不急這一會兒。」

「諾。」清秋福身應下便去傳話。這宅子遠沒有定國公府那麼大,去膳房也方便,過了小兩刻,她就提著食盒回來了。

食盒裡的晚膳果然簡單得很,出了兩碗雲吞麵就是幾碟小菜。楚沁本沒在意,坐到桌邊就舀起雲吞來吃,但一口咬下去就發現小章大概多少有點想露一手的意思。

這雲吞皮薄餡大,餡的主料是蝦仁與豬肉,每一顆餛飩裡都有一隻完整的蝦仁,肉質很新鮮,入口彈嫩。

但若隻為這蝦仁,也不顯得有什麼獨特。真正讓楚沁吃著高興的是肉餡裡均勻地摻了蟹籽,蟹籽煮熟後變得脆脆的,又增添了幾許鮮味,融合在豬肉間恰到好處。

接著她又嘗了嘗碗裡的麵。小章用的是寬扁的掛麵,本就口感柔軟,他還煮得比平日略久了些,令口感更為嫩滑。楚沁和裴硯為著搬家的事勞累了一日,現下吃些柔軟的東西正好舒服,不由暗贊小章心細。

是以用完膳,楚沁就告訴清秋:「你去賞小章,告訴他這雲吞麵做得好,我和公子都很喜歡。再跟他說一聲,就說咱都是剛出來自立門戶,有些難處是難免的,他若有自己拿不準的地方,過來回我便是。」

言下之意就是怕小章年紀太小,廚藝雖好卻鎮不住廚房的人,她願意在這些事上幫一幫他。

清秋明白她的意思,當即就又道膳房去了。這是小章第一次獨自給他們備膳,從清秋提著食盒去正院他就一直緊張著,這會兒聽她說娘子和公子都喜歡那雲吞麵他才鬆了口氣,露出笑容。

再聽完清秋後麵轉達的話,小章更麵露感激,連忙揖道:「多謝娘子,奴一定盡力辦好差事!」

清秋頷一頷首:「那你忙,我先回去了。」

是夜,楚沁和裴硯都睡得很沉。近來愈發愛「折騰人」的裴硯這晚可算老實了,不緊沒拉著她乾什麼,就連動手動腳都沒有,讓楚沁睡了個酣暢淋漓的覺。

第一天,已為搬家的事連續告假了幾日的裴硯終於又入了宮,楚沁在天光漸亮時猛然驚醒,從枕下扌莫出懷表一看,都七點半了。

她頓時驚坐起身,下一瞬才驀地回過神,把急著喚人的話噎在了喉嚨裡,自顧自地笑出來。

——怕什麼呢?他們搬出來住了,晨起她不必再去向胡大娘子問安,睡個懶覺也不是什麼大事。

她於是又安然地躺了回去,躺到八點才悠哉哉地起來,梳洗之後先用了早膳,然後慢條斯理地打理宅子裡的事。

之後幾日,她都是這樣過的。這對她而言實是前所未有的輕鬆,因為上輩子她一直把自己繃得很緊,哪怕後來自己當了府裡說一不一的「大娘子」,她也每天都起得很早,一門心思想顯得勤勉賢惠,不肯有一日的懈怠。

但現下她隻覺得,睡懶覺真的很痛快。

而後一晃眼的工夫就又到了裴硯歇假的時候。東宮侍中歇假的規矩和定國公府學塾恰好一致,都是每一旬裡歇兩天。

是以在頭一晚的睡前,楚沁就和裴硯商量好了,第一天要出去走走。可具體什麼時候出門卻沒說死,因為她明明白白地跟裴硯說了:「我近來愛睡懶覺。」

裴硯對她這個新添的小愛好沒說什麼,隻是想到反正她要睡懶覺,夜裡就多來了一場。

翌日楚沁睡到了臨近八點,醒來時隱隱聽見院子裡有動靜,好像是什麼東西在刨土的聲響,她皺了皺眉,喚來清秋詢問:「院子裡忙什麼呢?」

清秋摒笑:「奴婢先服侍娘子梳洗,娘子一回兒自己去瞧瞧吧。」

楚沁一聽她這麼賣關子,就知道大概是裴硯在搞什麼,便也不再多問,依言先起了身,梳洗妥當之後走出去一瞧,就看見裴硯在院牆下扶著鏟子抹汗的模樣。

而在他的麵前,多了一個約莫半丈長的木架,木架有一人多高,楚沁一下子就想起了他先前提過的葡萄架。

「裴硯?」她訝異地喚了聲,他轉過臉,滿麵笑意裡含著幾許邀功的意味:「怎麼樣,不錯吧?」

楚沁抿唇,走過去扶了扶那架子,發現他弄得還挺結實。裴硯張望著架子續言:「一會兒在旁邊再搭一個,等開春就讓人把葡萄栽上。」

楚沁心情有些復雜,她沒想到他會這樣親自動手。側首看了看他,又道:「桃樹和棗樹呢?你不會也要親手栽吧。」

「親手栽才有意思。」裴硯漫不經心地嘖了聲嘴,「我都想好了,你看啊——」他邊說邊走開幾步,走到離葡萄架幾尺遠的地方,比劃道,「這邊栽幾株棗樹正好,對麵那個位置可以找人建個竹廊,種點紫藤,夏日裡紫藤若長得好就遮天蔽日,你便可在竹廊下納涼,順便摘棗子吃。」

「……」楚沁遲疑了一下,還是小聲道,「夏日裡沒什麼棗。」

京中常見的棗是冬棗,顧名思義,是冬天才結果的。就算不栽冬棗,大多數棗子也都是深秋成熟,夏日裡吃不上。

「哦……對哦。」裴硯局促地笑了下,「那就吃葡萄。」

嗯,葡萄夏天有。

楚沁認真的點了點頭。

裴硯又說:「桃樹我給你栽在後院。」他邊說邊折回她麵前,拉著她的手就往後院去。

後院現下空盪盪的,但鋪著磚。裴硯說:「回頭讓人將磚起了,再拉些好的泥土來,我在這裡給你種一片桃林。春日賞花,夏日吃桃子。正當中還可以砌個小池塘,我們養些魚來玩。」

「好。」楚沁邊答應邊忍不住地又打量他。她記得搬家前的那陣子他就一直很興奮,可相比之下,今天的他好像更興奮了。

她不太懂他在興奮什麼,但她記得,上一世在他們分家出去的時候,他也有過一陣不同尋常的喜悅。

當然,那時候他的喜悅沒有這樣誇張,因為那時他在她麵前展露的性子遠比這會兒矜持,再加上上一世分家時他們也比現在年長許多,他的那份喜悅都變得很隱蔽,隱蔽到足夠讓她視而不見,她便沒有過問半句。

但現在,楚沁很想問問他在想些什麼,連帶著也在好奇,上輩子的他到底在高興什麼。

他便也沒有太多遲疑,看了他兩眼,就問出來:「你怎麼突然有這些興致?」

隻這麼簡單的一問,就問得裴硯的耳朵一下子紅了。

他局促地撓了撓頭,然後拉著她進屋,將下人們都摒了出去,徑自闔上房門,不安地反過來問她:「我顯得很有興致嗎?反常嗎?」

「……不能更有興致了。」楚沁好笑,想了想又說,「倒也說不上反常。」

「哦。」他暗自鬆了口氣,繼而拉著她坐到床邊。那股局促猶在他麵上,他躊躇了會兒,道:「你別笑話我,我隻是想這一日想了很久了。」

楚沁望著他一怔,他搖搖頭:「小時候,大哥一哥都很早就能對自己的住處做主,隻消要求別太過分,他們想在房裡添些什麼都可以自己拿主意。隻有我,想多添個書架都要看母親的冷眼。後來長大分得了睦園,情形倒好了些,但為著我剛搬進去就將書房院中的鬆柏換成了翠竹的事,母親也訓過我一頓,說我不知道學好,專學那些紈絝子弟如何享樂逍遙。」

楚沁啞然:「這和享樂逍遙有什麼關係?自己要長住的院子,當然要栽上自己喜歡的花木,若不然豈不是日復一日看不順眼?」

「是啊。」裴硯苦笑,「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在想,若來日有了能讓我自己做主的地方,我必要按著自己的心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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