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船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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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垂降。

夜色掩映下,床上裸赤的二人相依而眠,看上去是一場熱烈情、事後的纏綿餘韻,alha睡得很香,呼吸沉沉。

然而溫墨的目光落在博古架上的檀木盒,陰鷙地。

他看了許久,突然嗤笑一聲,轉過了身,將臉半藏進枕芯中。

真是太過可笑了,他想。

房間內的溫度保持著一種適宜的區間,可溫墨感到了冷,他朝著alha溫熱的懷裡又縮了縮。

l。

孟莉。

莫莉的曾用名。

「上帝會保佑小墨。」她這樣說。

孤兒院裡十三歲的oga女孩販賣了身體,換取了一些生存下去的資本,並帶回了那根十字架項鏈。

但用販賣來形容這段極端傾軋的關係,當然並不合適,畢竟販賣意味著等值交換,但顯然,事實並非如此。

「總不會一直這樣。」女孩揉了揉鼻子,不知所謂地呢喃了一句,她將臉埋進細瘦的臂彎裡,想了想,又解下脖子上剛剛花了三元買來的十字架項鏈,掛在小男孩身上。

「上帝會保佑小墨。」她嘴角有些青紫,卻是很溫柔地笑了笑,扌莫了扌莫他小小的耳垂。「上帝會保佑我的墨墨。」

夢境細細碎碎,像是春末時節漫長的雨季,淋淋漓漓,粘膩不堪,始終不得痛快。

拳腳擊打在□□上的聲音沉悶又令人嗜血一般振奮,alha少年滿臉的血汙,卻是獰笑著望向前方,狠戾的目光似利刃,撕碎一切。而七歲的oga隔著黑壓壓的人潮望著他,緊緊地捏緊了月匈口前的十字架。

溫墨蹚在夢境的泥濘中,掙脫不了的無力。

他蹙起了眉,看見了那個黑暗的艙底,潮濕黴爛的氣息,沉悶的海浪聲,盡數融在一片晦澀。

「好疼麼?」oga嘆息著,乾瘦的手撫上了alha少年發燙的額。

「oga?」

「……alha。」

一片靜默。

「帶我走……」

一道白光刺破那片晦澀,溫墨終於在夢裡掙脫了出來,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望向虛空。

好無趣哦,真的是。

溫墨疲倦地看著暗夜中的天花板,懶洋洋翻了個身,將臉埋進了alha的月匈口。

半夜裡,他被人撈了起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喚著他,「溫墨……你發燒了……」

alha的聲音遠得好像飄在了天際。

溫墨真的發燒了,或許是在孤兒院的勞累,又或許是最近的天氣冷熱變換得太快,總之莫名其妙的,溫墨就開始發熱起來。

溫墨聞到了苦澀的味道,餵進嘴裡的卻是甜膩到發稠的退熱糖漿,黏到連發出一聲反抗的鼻音都失去了欲望。溫墨恍恍惚惚地喝了水,又被帶入了昏昏沉沉的夢境,伴隨著夢裡那個船艙腐爛幽濕的味道。

「上帝會保佑小墨。」當那一條廉價的項鏈被掛在了他的脖子上,也意味著溫墨七歲了。

一個oga的七歲當然不是什麼值得回顧的日子,但說到底,溫墨的人生也並沒有幾天值得回味。

他生來便知道,身為一個oga不一樣,與alha、beta都不一樣,他的認知告訴他,oga隻是這個世界的消耗品,同餐盤裡難得出現的魚一般,都會慢慢被這個世界消耗掉。

「小艾昨夜沒有回來。」年幼的溫墨聽見有人這麼說,他已經聽到了很多遍類似的話了。其實每隔一段時間,孤兒院都會有人被帶出去,有些人會回來,有些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聽這些話的時候,大家的臉上都帶著一股消耗品特有的溫順的麻木,好像不過在談論天氣一般。

小艾最終都沒有回來,於是溫墨知道,又有一個oga就這樣被消耗了,當然會有人會記得他,又怎會沒有,但漸漸的,便沒有人再說起他,他跟很多這個孤兒院的孩子一樣,慢慢地消失了,連殘存的記憶也在慢慢暗淡,直至一切歸寂於無。

他以為世界就是這樣,大家都是餐盤裡的魚,總歸逃脫不了被人按在案板上的命運。案板上的魚是什麼樣的——彈挺著,嘴巴不斷開合,仿佛在掙紮,又像在求救,但最終屠者手起刀落,啪嘰一聲,被宰了。

掙紮無用。

整個世界都在灌輸這樣的潛意識,溫順地接受他們的宿命,也好過無意義的掙紮。

但溫墨總會做那條掙紮得最厲害的魚。

如果說七歲的溫墨做得最大膽的一件事是什麼,那便是已被放在餐盤上的他扌莫黑走下了那道充滿潮濕黴味的樓梯,對著艙底中那個躺在血泊中的alha少年耳語,「我可以殺了你,但我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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