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酒會(2 / 2)
溫墨依舊靠在陽台上吹風,天色漸漸暗了,夕陽掛在了天際,攏著一層金燦燦的紅,溫墨喝了一口水,準備回去,寰身回來,他一下滯住了。
眼前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他依舊是那樣的英俊,身姿挺拔,如同一棵蒼勁的青鬆,他的目光落在溫墨鼓起的肚子上,不知是不是溫墨的錯覺,他的眼眶紅了。
不知為何,溫墨突生了一種羞恥,他往後退了一步,但欄杆已經擋住了他所有的退路,他唯有抬眸對上了男人。
「張謙……」
張謙急急向前走了一步,但又怕嚇跑了他的似得,「我不逼你——」
張謙軟聲,哄一般,「隻要你願意,我帶你離開,溫墨,我知道你想離開。」
溫墨緊緊地抓著水杯,被他的話蠱惑了一般,「你要帶我去哪裡?」
張謙喉間一熱,幾乎想立刻攬他在懷裡,他的oga,這個唯一令他靈魂悸動的oga。
張謙知道自己一定是瘋了,從oga出現在他的人生中開始,他便不正常了。從進門他便敏銳地察覺,暗處已經有不少的槍口對準了他,隨時準備結束他的性命,當然,他也埋伏了不少的人,這一場火拚他並不一定處於弱勢——隻是,沒有一個幕後操手會像他一樣親自犯險。
他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張謙的執念已入了魔,他知道他必須來親自見他一次,他允許自己一輩子有這麼一次失智的沖動了,雖然他已然明了,早在那次山上的告別,他或許已經永遠失去了機會。
張謙的喉間異常的苦澀,他輕聲道:「溫墨,我們結婚,我會給你一輩子的安穩,我保證。」
他聲音很溫柔,揉著濃濃的眷戀,「真的,我保證。」
溫墨輕輕嘆了一口氣,眼中的光芒漸漸冷了下來,他看了他許久,柔聲道:「張謙啊,」
他笑了笑,「可是,我現在就過著這樣『安穩』的生活啊。」
溫墨在笑,可分明像在哭。
嘩的一聲,宴會大廳的門被侍應推開了來,一身軍裝的霍衍走了進來,他閒庭信步一般走到了大堂中央的沙發坐了,架起了腿,啪嗒一聲點了根煙,猛吸了一口又輕輕地吐了,卷繞的煙霧中,他的眼神很淡漠,遠遠地看著站在走廊上的ao。
溫墨亦遠遠地看了霍衍一眼,溫柔地對他笑了笑。
「張謙,」溫墨釋然一般,「對不起。」
他笑了笑,無比的真誠。「真的對不起。」
他將水杯放在一旁,越過男人,那一瞬間,他輕聲道:「再見了,張謙。」
真的是永別了。
說了這句話後,他頭也不回朝著大堂內的男人走了過去。
坐在沙發上的alha彈掉了煙頭,一腳踩熄,他站了起來,解下外套,包了衣著單薄的oga,攬在懷裡走了出去。
厚重的車輪壓過馬路,帶起了飛沙流石。
寬敞的車廂內很安靜,霍衍的眸色異常冰冷,「溫墨,我不想違背承諾,但——」
「這是最後一次。」
他的語氣帶著隱忍的強烈怒意,冷得可怕,他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對他說話了。
「知道了,」溫墨笑了笑,抬頭親了親他的臉頰,「今晚準備怎麼給我慶祝生日。」
霍衍沒有說話,垂眸看他,冷峻的眉目更是染上了冰寒。
溫墨嘆息一聲,隻將唇貼上了他的,柔柔地啄口勿著:「這輩子我隻會是霍太太。」
他撫著那帶著些硬茬的臉頰,再次口勿了上去:「霍衍,我隻有你。
*
溫墨的肚子越來越大了,已快臨近預產期,所有人的神經愈發緊張,尤其負責的醫療團隊,任何預案都緊鑼密鼓地開始準備,連宋媽都恨不能每日盯著他。
但溫墨依舊如常往返於老宅與孤兒院之間,好像這個世界上唯一不關心他肚子的,隻剩下他自己了。
工作之餘,他經常步出辦公室,靠在羅馬柱上懶洋洋地看太陽,看自由肆意奔跑在操場上的孩子,操場已經重新修整,種上了細密的馬尼拉草,再不是他當年的粗糲沙土,孩子們嬉鬧著,奔跑著,笑鬧聲讓溫墨恍惚間回到了小時候,他跟在一個大女孩後麵,也這樣奔跑。
那時候,他們的世界似乎也沒有陰霾,隻有滿眼的笑以及燦爛的陽光。
恍惚入夢,他陷在暖軟的枕芯裡麵,他看見了當年的大女孩,她坐在床邊,如同兒時一般撫著他的頭發。
「我的小墨明明都還是個孩子,」她的眼神愛憐又溫柔,「怎麼就當媽媽了呢。」
溫墨的悲哀在於,他已經知道了這隻是個夢,一切相聚終會消散,一陣莫大的蒼涼襲來,溫墨極力地汲取夢境中唯一一點的溫度。
「我的小墨當媽媽了啊。」莉莉姐嘆息。
溫墨嘴一癟,眼淚便滾了下來。
「溫墨……」
「溫墨……」
遠遠的有聲音在喊他,很縹緲,像三四月的梅雨季,黏噠噠濕漉漉的,怎麼都掙不脫,溫墨眼角掛著淚珠,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他看見了alha那雙銳利的眼睛,他的眉眼深沉,鼻梁英挺,兩道粗黑筆直的眉刀鋒一般,看上去難免有肅殺之感,但是不知為何,此刻的他沒有了任何的棱角。
「溫墨,別怕,」霍衍抽回了濕漉漉的手掌,他的聲音很低沉,像帶著哄,「你破水了,我帶你去醫院。」
溫墨動了動,感覺下·身涼涼的,肚子也在一抽一抽地疼,他腳趾蜷了蜷,緊緊抓住了霍衍的領口,溫順得像一隻兔子。
但他分明在發抖。
霍衍安撫地口勿著他。
他迅速拉過一件外套,將他裹了,抱起了他,匆匆往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