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第22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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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聚會,氣氛鬆快,各自說些身邊事。

京都的事少,席間主要是杜知春在講一路見聞。

據他所說,沿路看見許多舉人在周邊城鎮居住,沒立刻來京,這批人是想要安靜學習到最後一刻的。

「京都馬上就要熱鬧起來了。」

趕路有太多不穩定因素,一般都是寧願早點出發來京都等,都不要晚出發,而錯過時辰。

十二月裡還好,到了一月時,各地來趕考的書生會擠滿京都。

人多,文比的風氣就會盛。預曦正立。

杜知春說:「聽我爹說,往年有親戚躲太爺家裡,都有人去遞拜帖,你二人若不想被人找到文比,隻管與我說,我到時放假消息,定叫他們找不到你們。」

謝晏清肯定不能去的,若在府城,他能去熱鬧熱鬧。

府城是他老家,他家裡人會來接,丟了會找。

在京都,人多擁擠,地生不熟,丟了就完了。

葉存山也不去,「我最近在程家學,家都很少回,哪裡有空去。」

杜知春就接了這個活兒,「不過初時肯定有人叨擾,你們直接推拒了就成,我那時還沒來得及放假消息。」

葉存山跟謝晏清再次道謝,叫他悠著點,「喝酒傷身,天天詩會,大酒大肉又吵鬧,你當心身子。」

杜知春知道的,「我三天去一回小的,五天去一回大的,我節製著呢。」

杜知春沒帶柔娘,謝晏清還單著,雲程跟存銀不好陪酒說話,上菜時打過照麵,就回屋裡單擺了一桌小的,帶著圓圓一塊兒吃,順帶拆信看信。

不跟槐城那邊往來後,家裡寄信少了,雲程都沒見存銀去寄過。

還是來京都後,家裡會跟府城還有靜河村聯絡,他搭著寄過信。

手裡拆著看著,雲程順帶問了一句,「你真的一個筆友沒有交啊?」

存銀一句忙就把雲程後頭的話都堵回去了。

這確實沒法。

才分別沒多久,信件都是家常話。

柳小田跟慶陽會稍稍說點私事,好朋友相處著,隔遠了也能聊。

柳文柏就很正經正式,匯報工作居多。

鋪子交接給他有半年左右,但之前金掌櫃還在兜底,有事雲程會跟著處理。

現在都是他一個人全權辦,玩具鋪子那頭同樣換了人,掌櫃的膽子沒他大,事事都要請教他。

在鄉試過後,話本鋪子的營業方向是按照雲程的計劃來,話本一本一本的接檔,其中仵作破案文叫好一片。

從培訓班結束後就開始籌備的《冥婚》連環畫本,在雲程走時,基本定稿,跟小林書齋合作,借用了會雕刻畫稿的工匠,雕版順利,隻等印刷排期銷售。

存銀說柳文柏好能乾,「這還沒有過年呢。」

雲程點頭,「能抗事。」

有信來,就寫回信,他們這裡結束早,雲程教圓圓寫信。

主要是圓圓口述,他來寫,會配些簡筆畫,加趣味,讓她寫給小元寶的。

這種「大人」才能做的事,圓圓很感興趣,一晚都在笑。

弄完還是比外頭那桌結束早,他們就先睡。

今晚這頓飯吃得久,飯後杜知春跟謝晏清都在客房留宿。

隔天三人一塊兒出門,去模擬考場轉轉看看。

模擬考場參照了景區的模式,開放考試的場地,會集中安排考生,各家書院沒有聯考時,總有考巷空著,能供新來的學生進來觀看考察。

沿路還有小吏介紹,從考試模式、出題人與試卷批改,到飲食起居都有提及。

杜知春隻是愛去詩會愛炫耀,又不是真的不學了,一圈逛完,就交了銀子,拿了「考號」。

考號是竹簽雕刻,是一對能拚到一起的,一個考號,可以來考十回,在上頭劃線。

來都來了,今天就順便進去考了一場。

程文傑聽說是葉存山帶朋友來,考完就給他們插隊,先把卷子呈上去給先生看,先拿到結果。

葉存山跟他說最好不要這樣,公平著來,「京都多顯貴,你不能個個的麵子都給到,不患寡而患不均,叫人知道了,還當你看不起人。」

程文傑說平時沒這樣,「就是文浩哥的卷子,也是老實排隊的,我看你們要走,就說插隊一次,下不為例啊。」

他還有少年叛逆,葉存山不說多,見他願意聽,沒駁麵子。

程文傑給他一個小冊子,「我爺爺新寫的文章,杜家找我要,要出書的,你們先看,我過兩天再給杜家。」

葉存山拿來瞧了瞧,程太師很一視同仁,《四書五經》共九篇文章,一書一道題。

把之前在考場的《詩經》算進去,就偏向《詩經》一點。

葉存山問:「能給我朋友看嗎?」

程文傑看他一眼,「你真大方,看吧,我是不介意,本來就會發出去,你們就比別人早幾天罷了。」

月中的葉存山多休一天假,模擬考結束,與杜知春一起幫謝晏清搬家。

到彭先生那裡,三人沒閒著,為感謝,也是葉存山盡學生的孝心,下午趁著天色沒晚,幫著多買了些肉菜蛋跟蜂窩煤。

離開時,就他跟杜知春二人。

杜知春跟葉存山說,「我這次還去你們村子住了幾天,叫葉延帶我去造紙作坊乾活了,跟村裡老漢、青壯、婦女夫郎都聊過,然後通過慶哥兒家人,到羅旭家裡借宿了一陣,到那邊就不太順利,各家都窮,精神麵貌完全不一樣,自家過得不好,就愛盯著別家的菜籃子、門檻子。」

葉存山側目,「你走動太晚了。」

杜知春知道的,「我是真的吃不了那個苦,見過了,心裡有感觸,這次有對比就更明顯了,一路上我也在各處走動過。」

過了會兒,他又說:「我不是苦著逼著就能寫出文章,我得要在很多人前有出風頭的機會,才會超常發揮。書生們當生員的時候就愛議事,到舉人更是如此,我這淺薄的見識,要跟以往念過的書貼合,還得多往外跟人交流,互相印證。」

這次科舉,能有什麼成績,全看他有沒有把百姓苦楚與需求消化,更加深刻的理解聖人言,而不是從前背了滾瓜爛熟,自以為理解了的詞句。

對他而言,碰上一個勤政務實的天子,優勢就弱了。

眼下這一番坦白,也是給葉存山的明示,「太爺寫信說,那位要選青年才俊培養。」

不會個個都麵試,但文章裡隻要有被看中的部分,麵試就必不可少。

葉存山垂眸,突然理解大舅舅這段時間對他的教學,還有更深一層的目的。

他寫的文章,他自己講學。被提問後,自己解答。

這個流程下來,其實是跟程太師與他談雪災事宜時有點像的。

不止要他會寫文章,能作好文章,還要他知道自己寫的是什麼,能清晰的跟人說明見解,與人深入探討。

這階段鍛煉出來的能力,近一點,是為了春闈。

遠一點,是為了殿試。

最終目的,是要能應答天子提問。

他還想起來雲程給他灌的心靈雞湯——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他把這話講給杜知春說,杜知春因為長期在很多人麵前文比,要爭第一,口才極好,已經不需要這個鍛煉了。

就那句心靈雞湯深深紮痛了他的心,「我覺得我當個修書的也挺好,我辦不來實事,別下放後,去為禍一方。」

修書也不是誰都能去的。

現在就為了以後能修書而努力,要讓皇上看見他的才氣。

才俊們也讀書,書總要人修的。

這心態,不需要人安慰。

就這路,實在孤獨難走,望不見頭。

好友一場,葉存山能陪一陪。

「一月時,你不是要給我們散布假消息嗎?我不能叫你壞了名聲,背一個『找不到人』、『撒謊精』的名頭,我這樣吧,別人約不到我,找不到我,你報個地兒,我去那裡等著。」

一起玩一場。

杜知春說他義氣,「你回家問你夫郎,他答應我就這麼乾。」

兩天假期過完了,今天葉存山要直接回蘭園,下次問的時候,就是除夕。

這期間,葉存山基本不會出府,年二十八、二十九,會去模擬考試,有事那時說,有急事就遞帖子。

杜知春的到來,隻換來一回小聚,然後是更加緊鑼密鼓的學習。

十二月的天,雨雪更多。

全被困在家裡動不了,杜知春初來乍到,老實了一陣。

到年底除夕這天,才跟眾多外地舉人一起,在他家裡,舉辦了一場為「鄉情」的主題詩會。

謝晏清因住到了彭先生家,叫書童給雲程家裡遞來口信,今年會在彭先生家裡過年,就不來叨擾。

除夕是存銀生辰,兩人是好友,禮物給得坦盪,隨口信一起送來,在葉存山跟雲程麵前過了目,才送到存銀手裡。

是一把銀算盤,上麵刻了「財源廣進」四字。

存銀收到過很多銀算盤,都是小的,算下來三五兩銀子。

這把算盤起碼要五六十兩,他看哥嫂都沒說拒絕,接得還是惴惴。

等他家書童走了,存銀就問,「這太貴重了。」

他知道,他收厚禮都是哥嫂的人情。為表感謝,最終回禮都在他跟圓圓身上,表示這人情他家裡記得,記在心上了,但又不會算得清楚,顯得生分。

他現在大了,這人情怎麼看都是給圓圓更合適一些。

葉存山說沒事,「人情是一碼,你們交情是一碼,你是大了,這些交情以後你要自己維係,學你大嫂開個本子,往後總要還的。」

存銀自己還的話,這禮就接得坦然,也不等,當即回屋拿了本子寫。

雲程目光追了一段,小聲跟葉存山說:「前陣子我跟他聊過,說咱們有意在商戶人家給他尋扌莫親事,我看他可能是擔心選定了謝晏清。」

葉存山不知道說什麼,他覺著謝晏清挺好的。

「怎麼就不喜歡呢。」

他有雲程,也清楚,喜不喜歡,影響很大。

他最初對他們成親後的生活沒多大期待,雲程能料理好家裡,不給他添亂,這輩子就能湊合著過。

喜歡了又不一樣,是完全不同的乾勁。熬不下去的時候,想一想他心裡就跟融了蜜油似的甜。

雖說他們村裡好幾對都是成親前沒怎麼相處,成親後處出感情,日子也蜜裡調油,但大多數還是一地雞毛。

能從小山村一路帶出來的親弟弟,他自己拉扯大的孩子,這一輩子的事,有更好的,就不想讓他將就。

就這時代,能有什麼機會跟外男相處出感情來。

葉存山拿碗,去爐子上盛了碗米湯。

實在想不明白,「我從前盯他嚴,看他身邊多出個男的都要多看兩眼,但我沒攔著他跟謝晏清處朋友吧?」

雲程點頭,「嗯,他們現在就是朋友。」

葉存山:「……」

算了。

除夕這天祭祖,他們要隨程家的人去祖墳。

存銀記賬回來,他倆就起身,跟存銀說下午回來。

雲程是外孫,能帶夫婿一起去就不錯,圓圓不能隨行。

下午存銀帶圓圓,叫他別忙年夜飯,交給廚娘準備。

路上雲程跟葉存山低聲吐槽:「什麼爛規矩。」

葉存山順道自誇,「還是我家好是吧?」

葉氏族裡確實不錯,哥兒姐兒都能上族譜,祭祖的時候都能進去祭拜,娃崽不分性別,一排排進去給祖宗磕頭的時候,瞧著可喜人。

雲程跟葉存山說:「你能取中進士,我就給族裡修祠堂,往後看見祠堂,都要誇你考得好。」

葉存山說不用,「我要能取中,族長立馬就修了,等到咱們回村,祠堂都是新了的。」

雲程聽得直笑,笑完了收斂表情,語重心長的拍拍葉存山的肩膀,「葉小山,你要加油了,祖宗們能不能換個好宅子住,就看你了。」

葉存山也笑。

祭祖不是認親,他們輩分小,還算外親。因程蕙蘭葬入祖墳,四舍五入等於雲父是入贅,算雲程是半個直係,今天才能一道來。

程太師這個一家之主發話,他們夫夫倆來祭祖,老實跟在後頭,行為不出挑,一切就都順順當當。

他們祭祖時,存銀在家,收到了第二份生辰禮。

是陸瑛那位名叫「才高」的書童送來的。

「我家少爺說了,要是到了除夕下午還沒回來,就讓我來跑一趟。」

存銀迎他進屋喝茶,他不去,還要趕著回家。

屋裡平枝姑姑他們都在,存銀回頭看一眼,送才高到門口,跟他打聽事。

開口不好稱呼,從前跟著叫表哥,這又不是他親表哥,本人不在,他不好攀親,就隨了才高用的稱呼,問他:「你家少爺有說什麼時候回京嗎?」

才高說陸將軍已經回來了,陸瑛跟程文瑞要收尾,可能年初五左右回來。

存銀又問他,「你家少爺說親了嗎?」

怕人多想,他講:「我問問,到時好備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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