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第21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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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鄉試氣氛濃鬱,被周邊人感染,越臨近月底,家裡就越緊張。

不想胡思亂想,所以找事情忙。

隻是一閒下,就不受控的去關注這些。

各地都有錄取名額,他們省錄取四十五名。

雲程覺得太少了,葉存山說有的地方隻錄取二十,還有十個的。

「我們省錄取人數居中,還不錯。」

雲程並不覺得安慰。

所幸考完時,已經是月中旬,說著日子難熬,一天天數著等,也等到了出榜日。

貼榜日用寅辰日支,取龍虎榜之意,恰好是桂花盛開的時節,俗稱桂榜。

那頭老早就聚集了人,他們家更是請了相熟的鏢師過去幫忙看——接考時發現了魁梧漢子在這等場合的優勢,就愛找他們。

家裡人緊張時,葉存山表現得淡定。

到這天,他就不裝了,一清早就去找杜知春,邀他一塊兒去看榜。

雲程跟存銀也想去,才去巷子外麵,看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潮,就一起縮回了腿腳,老實回家了。

人太多,即使有葉存山護著都不行,他自己不被擠扁都不錯了。

杜知春看這麼多人,也有退意。

葉存山說:「到時我家放鞭炮了,你還在眼巴巴等。」

杜知春:??

「行,走吧。」

羅旭就不約了,考完以後,羅旭就放鬆了,說不用去看榜,反正考不上。

謝晏清也不用約,他爹不會讓他來看,謝老板要麼請人,要麼自己來。

他們去晚了,到榜前隔著十幾層人海,裡麵的人出不來,外麵的人進不去。

有人會念榜,也因太過吵鬧,聽不清晰。

葉存山甚至看見有人用喇叭——雲程培訓班期間,講課用來擴音的東西。

等了會兒,他們看後麵還跟著有書生朝這頭擠來,最後還是放棄,出去白白被擠一遭,湊了個熱鬧,衣服都被擠出褶子才灰溜溜回家。

杜知春不在他家等,回自己家等消息。

雲程跟存銀也沒心思給葉存山忙前忙後,叫他自己去屋裡洗臉換衣服,「忙呢!」

忙著等報喜人。

在府城住了三年多了,年年有考試,不是府試院試就是鄉試,也算長見識了。

可輪到自家,還是會被牽扯心神。

葉存山考上秀才時,家裡也來人報喜過,那都是蔚縣的事了。

當時開心又驚喜,現在就七上八下,除了成績,別的事都要挪後放。

剛考完時,他們還會避開話題,怕影響到葉存山。

在後麵的緊張情緒裡,還是葉存山安慰他們多,後勤再好,在思想包袱上,依然不是個合格的陪考。

葉存山換了身衣服,就來把他們拎進屋。

雲程還好,存銀要跟他強嘴,「你乾嘛?你不急我還急呢!」

葉存山:「急不也要等?在家裡等不一樣的嗎,考上了自然會有消息,不然你們眼巴巴在外頭等,要是沒等到好消息,鄰居不得笑話我們家十年啊?」

存銀:「你一清早急吼吼邀人去看榜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但他是跟鄰居吵過架的人,想想別人要嘲笑他家十年就受不了,便忍了。

忍下來也坐立不安,屁股下長了針似的,起來走兩步都顯得浮躁。

葉存山看向雲程。

雲程抓起杯子喝了兩口茶,「別看我,我不急。」

家裡真正不急的隻有圓圓,冬桃大個幾歲,吃過苦,會看臉色,又被平枝姑姑親自帶著教,知道輕重,今天跟圓圓玩,都沒大聲笑鬧。

這焦灼心情,不是三言兩語能緩解的,三人約著打鬥地主,組了個牌局。

幾局過後心情好不容易平靜一點,就聽見了遠處傳來的鞭炮聲。

葉存山認真聽了會兒,說是府學放的,「府學有同窗考中了。」

雲程跟存銀的目光就憋不住,往他身上看了又看。

按照葉存山平時的成績來說,府學有人考中,他應該會位列其中。

但考試麼,還是文科考試,各考官那邊要輪一回,變數就多。

繼續打牌。

這次打一半,再次聽見了鞭炮聲。

聽方向跟距離,該是杜知春家。

三人等鞭炮放完,看看手裡的牌,不想玩了。

存銀說要去杜知春家道喜。

雲程叫他等等,「咱們兩家離得近,府學都放鞭炮了,那肯定是名單都在,不會一個個的報。」

去了杜知春家,若順路,應該要來他家了。

若不來……呸呸呸!

如雲程所說,離府學近,報喜順路來,一家接一家,速度很快。

杜知春家的鞭炮聲才停下沒一會兒,附近又有一戶人家接了喜訊。

這附近的民居裡,住的書生他們都認識。

要繼續科舉的不用說,就讀書院就那些,跟葉存山會有交集。

不繼續科舉的,也會來話本鋪子試稿。開始清高傲氣的,在培訓班辦得熱火朝天那陣,也被調動情緒加入進來。

除卻他們,還有外地學子租不到小院,會在百姓家裡租個小房間暫住,附近就有人租。

正想著會是誰考中,勤學就一路跑著來報喜,說是葉存山考中了。

「那報喜人走錯地方了!到了陸家小院那邊,報喜進門了,左右也是一家,那報喜的就一口氣把吉祥話都說了,還好家裡有備東西!」

存銀嘀咕了一句:「這報喜的還會走錯地方啊?」

然後麻溜兒回屋,把他老早就準備好的東西都拿出來。

葉存山跟雲程也收了牌桌,叫平枝姑姑帶圓圓她們進屋玩,怕點鞭炮嚇到孩子。

這裡剛弄完,報喜人就上門。

還巧得很,跟他們請的看榜鏢師一道來。

為了賞銀,也是這事確實喜慶,恭賀道喜的話說得一個比一個聲調高,初時像賭氣,一定要把對方壓一頭,壓到後麵,還有了某種好聽的韻律感,聽得人眉開眼笑。

賞銀要給,鞭炮要放。

雲程一個勁兒的推葉存山,葉存山就又問了一回名次。

鄉試分《五經》房,各取頭名為解元,再合解元為五經魁。

葉存山得了解元,所以這報喜的才在跑錯了後,確認是一家,硬是報兩場。

他們已經有人坐船往蔚縣去報喜了,要他們放心,這回絕對不會跑錯門。

賞錢給了,人散了,附近鄰裡鄉親又上門來祝賀。

家裡老爺考中舉人,還是解元,兩間鋪子的掌櫃也湊了份子來賀喜。

相熟好友跟著湊熱鬧的人群,及時送上了祝賀。

出榜第二天是鹿鳴宴,從家裡鞭炮聲響起後,就一直沒得閒,晚上也來不及聚,說過了這陣再說。

他們省的鹿鳴宴由布政司主持,從主考副考到內外簾官以及提學道等人都要來參加。新科舉人著青衣,還要給他們金銀花、綢緞等物。

彭先生跟葉存山說過流程,家裡來客應付完,他把最近在家裡作的模板小詩拿去給彭先生挑,選中一首,略微改動一兩個字詞,這詩就能將就著用用。

不驚艷,也挑不出錯。

從鹿鳴宴開始,葉存山就有一陣忙。

結束後他要去拜見取中自己的座師與房師。

拜見完後,又要去會同年。

同年取中的舉人,還會刻同年錄。

上麵記錄著各舉人的情況,從籍貫家族來歷,到妻兒兄弟與家裡其他人的科名官名都要附注上。

這東西就是古代版同學錄。

雲程拿著手裡看了好幾遍,看完以後,深深嘆了口氣。

「農門學子難出頭。」

不提老家籍貫,單論後麵家族裡有科名的人,都能窺見一斑。

真的農家子、寒門學子,越往上,越能感覺到自己的不足,但書籍與資源的缺失,不是天分所能彌補。

科舉場上重八股,不看文章不看書,他們哪裡去補。

這同年錄上,四十五個新科舉人,像葉存山這種光條條一個的,隻有兩個。

而葉存山對比另兩人,還不算光條條,因為葉延跟羅旭是秀才,從某方麵來說,葉氏這個家族,沒其他農家那般純粹,是有讀書人的。

這東西還是自己花錢刻印,上麵除卻這些,會寫上從讀書以來的求學路,主要是記錄授業恩師,還有這次鄉試的考官信息與加批。

雲程看這部分看得最仔細。

像杜知春跟謝晏清兩人這種比較順暢,甚至堪稱漂亮的求學路,在榜舉人多半都相差無幾。

跟這些從小在書堆裡打滾的人比拚,爭取少到不夠塞牙縫的錄取額,真的太難太不容易了。

雲程抹抹眼淚,合上冊子,出房門去廚房看看。

從鹿鳴宴開始,後續各類聚會一堆。

官方流程走完,還有私人交情需要維係。

謝師宴有,往日同窗聚會有,還有別家書院學子的聚會要參加。

零零散散用了二十來天。

存銀原本以為隻用一身青衣就夠了,因為雲程給葉存山做了好幾身藍衫,一年到頭沒穿幾次,放那裡還跟新的一樣。

結果這聚會沒完沒了,雲程叫人去裁縫鋪子買了成衣。他倆配合著,又給葉存山做了兩身,才把這體麵維持下來了。

不然每回出去都喝酒,這衣服不洗都沒法穿第二回。

今天是備酒菜,招待親朋好友。

此行離開,下次再見就是數年之後。

他們明天出發回靜河村,報喜祭祖之後,從蔚縣碼頭北上,在府城碼頭停靠,接上彭先生,與謝晏清匯合,就能朝京都去。

杜知春一家與他們同期回蔚縣,但要晚去京都,不走這麼急,會在家裡多待一陣。

灶屋裡,存銀跟廚娘之外,柳小田也來打下手幫忙。

都是手藝好的人,老遠就聞著香。

這事兒早讓溫故知新出去下過請柬,葉存山今天一早出去請,到快中午時,人都到齊了。

一路上不知道說了什麼,柳文柏眼眶發紅,「咱們從前還一起寫話本,往後我見了你都要拜。」

一句話,勾起了葉存山數年之前的記憶。

那時他在蔚縣書院裡,跟柳文柏的矛盾,連杜家書齋的小夥計都知道,見了麵那叫一個分外眼紅。

後來柳文柏一篇《神女伏妖錄》被舉薦到府城,而他被拒稿,浪費了紙筆墨水跟時間,一無所有。

小夥計見了他還寬慰,說別看柳文柏現在出息,以後見了他都要拜。

他長舒一口氣。

早不是當時的惡劣關係,也沒那時的年少不甘,再隻有感慨與不舍。

走上這條路,除非碌碌無為,不然注定要朝前走,走到京都。

前麵的鄉縣與府城,終會成為一個中轉站。

葉存山叫他挑選著人培養,「往後也去京都。」

人到齊就入座,溫故知新幫著上菜上酒。

外頭男人們熱鬧,灶屋裡雲程他們幾個就湊一處說話,不跟他們一起吵吵嚷嚷的待著。

柔娘這次回蔚縣後,不會陪杜知春進京趕考,女兒還太小,而他家是杜知春考上了,一家都會去京都,她能等,反正就年後考。

慶陽跟羅旭去年回家數月,今年二月才來,不會跟雲程他們一起回去。

離別在即,他性格不是絮絮叨叨會說很多話的類型,千言萬語,隻一句珍重。

亮哥兒跟雲程不是很熟悉,勝在性格大方,按照柳文柏教他的,還有他自己跟雲程他們相處的感覺來,近乎少套點,說說祝人一路順利,前程似錦的話也夠了。

到柳小田這裡,還沒說,就有了想哭的跡象。

他一家跟雲程羈絆深,即使雲程總說最初沒有元墨幫忙謄抄,他寫稿路不會那麼順,在柳小田心裡,也把雲程當恩人看待。

從前日子太苦了,他們都一心想離開蔚縣,重新開始。

他跟元墨沒有太大的願望,就想把日子過好,能夠吃飽穿暖,能有自己的孩子。

這些願望都一一實現,最初來府城時,他們覺得這就是頭了,所以決定定居。

當時沒覺得,柳小田從前總是接散活掙辛苦錢,擅長跟各類刁鑽的人家打交道,來府城後,他那些經驗足夠他應付市井小民,跟鄰裡關係都不錯,看著往後不會孤單,有事總有人能說。

真到要分別時,才覺出不一樣。

有些人在生命裡,注語")嬉%掙!\裡定與大多數人都不同。

他沒讀過什麼書,幼年學藝,長大開始變故頻出,身邊除卻一個元墨能信任,其他人都不知懷著什麼壞心思。

從前雲程說他們是朋友,柳小田當是關係好的人。

雲程問他有沒有把自己當朋友,他也點頭。

這一刻,好像理解了什麼叫朋友。

也懂了為什麼早前雲程會害怕孤獨。

話不言多,聚散離合,陰晴圓缺,有緣自會相見。

今天都多喝了酒,晚上散場都帶著醉意。

是自家租的船,不搭商人的順風船,也是與好友結伴,次日都睡了個懶覺。

日上三竿才起床收拾,往碼頭那邊去。

這次是輕裝上路,不準備在靜河村多留,兩個竹箱裝夠換洗衣物與銀票,他們就能出發。

府城勞煩平枝姑姑照看,圓圓已經斷奶,奶娘也能不跟著。

杜知春家比他們來得早,柳文柏帶哥嫂等著,跟雲程他們一家一塊兒過來,看東西比他們這些回家報喜的人還多,有點尷尬。

葉存山叫他們找地方放好,不必介意,「他們是回老家不來,我們是回家待幾天,不一樣。」

柳文柏因哥嫂要回家,禮物信件不用麻煩葉存山他們。

慶陽跟羅旭有東西捎帶,也是一切從簡,主要是信件跟銀票。

雲程粗略扌莫了下厚度,皺了下眉。

慶陽說家裡弟弟到尋扌莫親事的年紀,他這次多給一些,往後就不會有這麼多了。

他家裡資源都在他身上,從前爺爺培養他盡心盡力,讓他一個哥兒都能讀書習字。

爺爺不在了,父母就是普通莊稼人,沒大本事,但也不極品,不愛搞事鬧心,這份銀子給出去,是他作為長子,作為大哥的一番心意。

裡麵還有給羅旭家裡的,分下來沒多少。

他說沒多少,雲程也要說他幾句,「人要為自己打算的,你也說了,你們要攢銀子,手裡得有銀子,不然日子沒法過。」

慶陽容易心軟,對自家人尤其如此,他又是能吃苦扛得住事的人,大都數時候都是寧願自己苦一點,也要撐著麵子交情。

可人心易變,不是雲程惡意揣測,是人長久性獲得,往後不給了,還要翻臉成仇,總歸要有所保留的。

慶陽應下,「放心,我有分寸的。」

今天已經來遲,再寒暄幾句就要出發,爭取在天黑前,到下一個縣城落腳。

上船前,葉存山就近買了些水果跟梅子,怕雲程暈船。

雲程愣了下。

他懷圓圓時來回坐船去京都,沒什麼暈船反應,這之後回蔚縣時,還有治暈船的小偏方,時間一晃兩三年,他都要忘記他暈船了。

因葉存山記得,雲程下午心裡都甜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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