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閉了（1 / 2）
安格老師的動作太快,甚至菲尼克斯都沒來得及阻止，一係列行雲流水的動作之後，寧渺渺就單獨一個人進入麵對裡麵失控了的人。
菲尼克斯眉心狠狠跳了跳：「安格老師！她是種植師！」
「我知道,她要不是我還不讓她進去。」安格老師絲毫不知道問題嚴重性在哪裡，甚至還很理所當然。
菲尼克斯涼涼看著他：「如果我沒記錯，帝國公民有義務照顧種植師的心理和身體吧？」
「菲尼克斯，」安格老師轉頭看菲尼克斯，語氣也很嚴肅,「我知道她可能和你關係好，但種植師是帝國財產，並不是你私人可以占有。」
「我隻是想告訴老師，渺渺學妹膽子很小,很不喜歡麵對陌生的,威脅性太強的人,而且她才是一個新種植師,以前沒有麵對過暴走的獸人，也很有可能並不清楚當有貓薄荷在，暴走的獸人也沒有危險。」
菲尼克斯唇角勾起,眼中卻絲毫沒有笑意，「恭喜老師，成功讓渺渺學妹以後極有可能更排斥陌生人，或許她以後都不想安撫任何暴走的人了呢？」
安格老師身體僵住了。
他甚至懷疑菲尼克斯是不是在恐嚇他，但他從菲尼克斯身上真切感覺到的怒火讓他知道不是的，他眉頭緊皺,強調：「她不會有危險。」
「這話您可以和學妹說，你可以看學妹會不會理解，會不會答應。」菲尼克斯冷笑。
——
外頭菲尼克斯為了她撅老師的事情寧渺渺不知道,她現在就滿腦子都是自己是不是要被吃了。
她被那一雙似乎沒有了理智的眼睛盯著的時候壓根就不敢動。
雖然她並沒有和菲尼克斯說的那樣，完全沒有見過暴走的人，但上一次她見到的是莉莉絲的哥哥，當時莉莉絲也在，她不是一個人麵對。
而且莉莉絲的哥哥，那個青年真正說起來還沒有到房間裡這個人的程度。
可現在她一個人麵對一隻疑似失去理智的凶獸。
這種恐懼隻有她自己懂。
她僵立在原地不敢動，甚至都不敢哆嗦。
她卻並不知道，房間裡另外一個生物也不敢動。
月崇明以為自己會死在這麼一個小小的實戰演習裡麵。
畢竟誰也不知道他們居然能在這麼一顆原始星上看到一大片沒有經過種植師淨化的貓薄荷——準確說，他們能見到這麼大一片的，都不可能被淨化過。
所以當時他在進入山洞之後就反應過來，兩腳就把隊友給踹了出去。
但貓薄荷太多了，而且山洞裡麵還有一隻星獸，雖然他最後還是打贏了，但是星獸拖延了他的時間，他隻撐到走出山洞就倒下了。
雖然隻是粗略一掃，但是那時候山洞裡麵起碼有幾十棵貓薄荷，甚至上百棵都有，他也能感覺到身體變得不對勁，他知道自己被帶回星艦上，知道自己被關了起來，他一直想努力撐久一點。
雖然他知道，從這裡回去至少要五個小時，而以他的情況撐不了那麼久。
其實寧渺渺進來的時候他已經快要失去意識了，他腦子裡麵一直都是尖銳的疼痛，讓他很想將周圍所有東西都破壞。
甚至有人進來他都顧不上了。
直到他聞到了一絲絲很清甜的味道。
明明隻是很微弱的味道，可是卻將他的痛苦減輕了兩分，與此同時，他的情緒也恢復了幾分，殘餘的本能讓他下意識抬起頭，想要追尋那種味道的來源，卻隱約看到了一個……很小的，小孩子？
他隻模糊看到一個人形，感覺那個人形很嬌小柔弱。
他已經沒有腦子思考類似於為什麼會有小孩子進來，為什麼他會受到安撫，他僅剩的理智隻在於不要傷害其他人。
但那股氣味好誘人啊。
本能在身體裡麵穿梭慫恿，蜷縮在地上的青年在和寧渺渺對視了約莫兩分鍾之後，他慢慢地爬了起來。
也是他爬起來了，寧渺渺才知道他有多高。
他的身高幾乎可以和馬克持平，雖然沒有馬克身上那明顯健碩的肌肉，但寧渺渺從他身上感知到的威脅可比馬克大多了。
在他不動的時候寧渺渺可以保持不動，但他動了，還踉蹌著往寧渺渺這邊靠近過來，寧渺渺隻覺得腦海中那根弦啪嘰一聲斷了，她腿比腦子快，邁步就跑，隻想離青年遠一點。
然而已經被本能操控的青年看起來雖然踉蹌，但他速度比寧渺渺快多了。
於是她還在倒騰小短腿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一片陰影。
她心中不好的預感剛冒頭，就感覺渾身一緊，然後……她！被！抱！住！了！
一丁點都動不了的那種！
青年太大隻，他又本能追尋寧渺渺懷中貓薄荷的氣味，所以他雙手摟住寧渺渺之後，腦袋往下，放在了寧渺渺肩膀上，他果然聞到了更好聞的氣味，這種氣味讓他不自覺咕嚕嚕幾聲。
這並不陌生的咕嚕聲讓寧渺渺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想要掙紮，但她才掙紮一下，本來隻是摟住她的青年手臂更用力，她就不敢動彈了。
開玩笑，玩意他用力太大把她攔月要抱斷了怎麼辦？
那不是血腥事故了嗎？
寧渺渺僵在了房間裡，這時候的她甚至是背對玻璃牆，整個人都被青年抱在了懷中。
她可以感覺到青年略重的呼吸打在她耳朵上，她動都不敢動，內心已經在吶喊，表情卻僵到麻木。
抱著就抱著吧……別亂動就好。
寧渺渺這麼想著，老老實實當一個木樁子。
反正這種時候寧渺渺隻覺得時間過得格外慢，她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感覺耳邊的呼吸聲似乎柔和了一點，但與此同時，她感覺自己小手臂和臉頰似乎有什麼東西掃過。
就，毛茸茸的，讓她起了雞皮疙瘩的東西。
因為角度原因，已經見到發生了什麼的菲尼克斯完全忍不住了。
之前寧渺渺被丟進去了，她確實不能跟進去，因為她實力也強，如果真的和裡麵的青年對上，隻會更刺激他，導致他可能真正失控，到時候危險的就是寧渺渺了。
後來青年貿然抱住了寧渺渺，她心就一直提了起來。
她知道寧渺渺會害怕，但正因為青年抱著寧渺渺，她在確認青年安全之前更不敢進去。
畢竟太近了，她完全沒有把握可以讓寧渺渺完全不受傷。
於是她隻能在外麵等著。
一直等到現在，她看到一條粗壯的尾巴和半圓的耳朵抖著在靠近寧渺渺的時候，她徹底忍不住了。
她臉色已經完全黑了，這次她都不是委婉懟人，而是直接黑著臉看著安格老師：「我要進去。」
安格老師眉頭皺著：「再等等……」
「安格老師，獸人的耳朵和尾巴是敏感區域，貿然撫扌莫是調戲，貿然用耳朵和尾巴親近別人，也是調戲。」菲尼克斯陰森森，「如果老師不願意，我隻能強行突破進入了。」
安格老師還想說什麼，旁邊的曼德爾老師已經毫不猶豫給開了門：「快點去，把我的學生帶回來！」
菲尼克斯懶得搭理安格老師，她三兩步沖進了房間。
一個危險的獸人靠近，青年立刻就有了反應，他下意識把人往懷中藏了藏，依舊是屬於貓科動物的圓瞳警惕盯著菲尼克斯。
但菲尼克斯沒有絲毫猶豫，她上去就是一拳，把青年打懵的同時拉手腕，用力，推動，另一隻手在青年手臂略鬆的時候趁機拉住寧渺渺的手腕，輕巧將寧渺渺從他懷中帶出來，帶到自己懷中，然後一手摟著寧渺渺的月要，狠狠一腳踹出去。
寧渺渺眼睛一直大睜，她看到了被甩出去的青年的獸瞳，也看見了青年頭頂的黃白色圓耳朵，以及他身後粗長的黃色尾巴。
這個特征……
寧渺渺眼睛變得更空茫，然而下一秒，就有一隻手覆蓋在她眼睛上。
菲尼克斯手中用力，像是抱小孩子一樣單手抱在她臀部以下大腿的位置，另外一隻手捂住寧渺渺的眼睛，她聲音溫柔：「沒事了，別怕。」
與此同時，她一腳狠狠踹出。
已經露出屬於一部分獸形，隻剩本能的青年被她一腳踹出去狠狠砸在地上，痛到悶哼一聲。
被菲尼克斯抱著的寧渺渺也跟著一抖。
菲尼克斯看青年的眼神更凶狠，語氣第一次變得那麼柔和：「沒事了，我帶你回去，我們回z666星。」
寧渺渺身體一直僵硬，直到離開了房間，菲尼克斯坐下，讓寧渺渺坐在她大腿上，然後空出來了另外一隻手，一遍遍撫扌莫她的後背，一遍遍告訴她沒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寧渺渺身體終於軟了下來，她似乎全身脫力了，懷中的貓薄荷盆栽都沒有抱穩，要不是菲尼克斯反應快，用腳接住了，估計這一盆貓薄荷就要摔了。
「回去……」寧渺渺聲音很虛弱，她終於對自己身體有幾分掌控了，她閉上了眼睛。
菲尼克斯能感覺到手心有睫毛劃過的細微癢意，她也不知道怎麼的，心中忽然一酸，她低聲哄著：「你好像很不舒服，我帶你去醫療艙躺一下好不好？」
然而寧渺渺反應格外大，她明明渾身脫力，但身體還是狠狠顫抖了一下，她很用力：「不要。」
她以為自己很大聲音，但是其實她的聲音很小。
「好好好，不去。」菲尼克斯連忙應聲。
「寧同學，這個貓薄荷老師用一片葉子好不好？」曼德爾老師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他聲音也盡量放得溫柔。
但寧渺渺還是抖了一下。
曼德爾老師眉頭緊皺，他示意菲尼克斯幫忙，菲尼克斯雖然生氣，但理智還在，她溫聲安撫：「剛才說話的是曼德爾老師，我們給他一片葉子，然後你把貓薄荷放回空間裡麵去好不好？」
寧渺渺好半晌才聲音很低嗯了一聲。
曼德爾老師趕緊掐了一片大小合適的葉子，然後幫忙把盆栽遞給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拿著盆栽放到寧渺渺手裡，看著寧渺渺遲鈍兩秒之後才把貓薄荷收起來，她接過曼德爾老師遞過來的毯子把寧渺渺整個人都裹進去，然後才對曼德爾老師說：「麻煩老師送我們回隊友那邊了。」
曼德爾老師看了一眼旁邊麵無表情站著的安格，深覺他就是自作自受，他點點頭：「我會讓人送你回去。」
至於安格老師？
菲尼克斯將就算腦袋都被毯子遮住的寧渺渺橫抱起來，露出一個完美微笑：「關於今天這件事情，我相信演習結束之後種植師協會會和安格老師好好談談。」
「好好談談」四個字被加重了聲音。
說完，菲尼克斯抱著寧渺渺就往外走，而曼德爾老師則是把那一片貓薄荷葉子往房間裡的青年嘴巴裡麵一塞，就趕緊小跑著去追菲尼克斯去了。
來的時候趕時間，所以需要用上機甲，回去的時候就不一樣了，他們用的是更舒適的巡邏艦。
菲尼克斯問過曼德爾老師，她們走的這一趟並不影響實戰演習，現在回去還可以繼續演習。
曼德爾老師一直陪同他們進入z666星，他也有試探想要和寧渺渺說話，然而他隻能看到毯子一抖，甚至菲尼克斯還會涼颼颼看他一眼。
當然，隻要他不想著和寧渺渺說話，寧渺渺對他的聲音其實沒有太多反應。
不過菲尼克斯也沒有心情和他聊天，所以回去路上氣氛其實一直微妙的尷尬。
巡邏艦承載人數隻有十人，甚至比機甲都要小一點。
用巡邏艦送她們到地點完全沒問題。
至於找人？
他們手環是白帶的嗎？
他們滿打滿算離開也才一個多小時，其中大半時間都是寧渺渺在房間裡救人，還有一小半時間是菲尼克斯安撫寧渺渺。
莉莉絲他們也沒想到寧渺渺兩人這麼快就回來了，但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到被菲尼克斯小心抱著下來的寧渺渺。
「渺渺呢？」莉莉絲問著，其實眼神一直盯著那個毯子團。
菲尼克斯心中還緊了一下，不過她發現寧渺渺對莉莉絲的聲音沒有太大反應，似乎並不排斥。
「她累到了，需要休息。」菲尼克斯沒有多說，隻給了莉莉絲一個眼神，示意她們之後再說。
莉莉絲壓下心中的疑惑，暫時沒問了。
那邊曼德爾老師把人送到之後也沒說什麼，直接就走了，等巡邏艦離開，菲尼克斯才問：「今天就別走太遠的地方吧，先找個地方安置。」
「好。」莉莉絲隱約猜到是寧渺渺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過既然菲尼克斯依舊冷靜，說明事情還在可控範圍之內。
她也壓下了擔心，隻說：「我們之前看到了一個山洞，可以在那邊過夜，那邊位置也不錯。」
「行。」菲尼克斯點點頭，她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看起來快下雨了，先去儲存一些食物和調料吧。」
「好。」
所有人都忙了起來，菲尼克斯沒有放下寧渺渺，不過這一次，就連馬克都沒有多說什麼。
誰都可以看出來寧渺渺狀態應該不太對，不然也不會一直縮在毯子裡麵，還任由菲尼克斯抱過來抱過去都沒有反應。
林熙予倒是因為擔心，試探去問了一下，但是寧渺渺一點都沒有反應，菲尼克斯隻說問題不大。
結果就是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林熙予沒有辦法，隻能先去搜尋草藥，看能不能遇到f級或者e級的星獸，到時候她也可以上去打兩隻下來。
也沒有花太多時間，就是兩個小時左右，他們一切都準備好了，打來的獵物甚至已經找了水源處處理過了，而且他們又進一步囤了水。
等到了山洞，他們也沒有閒著，而是出去找了不少枯枝進來堆著。
這個山洞比他們第一天那個山洞要小，但是也更長，至少堆柴的地方還是有的。
等外麵警示陷阱已經做好，他們也開始做晚飯了。
其實他們來來去去，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把眼神往那個毯子裹成的蟬蛹看過去，但被裹著的人就是一點都沒有露出來。
至於他們靠近去？
不好意思，現在能夠觸碰寧渺渺的隻有莉莉絲和菲尼克斯，其他人觸碰她就會有很大的反應。
這導致菲尼克斯和莉莉絲之間一定會有一個人守著她。
持續性自閉的寧渺渺明顯引起了其他人注意，約莫猜到寧渺渺身份的馮星對此很不理解。
所以在菲尼克斯去忙的時候他就跟上了，等到走遠了一點，確認其他人聽不到了，他才問：「寧同學沒事吧？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和我說。」
「暫時沒事。」菲尼克斯淡淡說，「讓她先好好冷靜冷靜就好。」
馮星隱約察覺到應該是之前出了什麼問題，他試探問：「我能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不可以。」菲尼克斯直截了當拒絕。
馮星：「……」
菲尼克斯就沒搭理他了，而是先出去了一趟。
等她回來的時候，她身上已經濕了一些，外麵果然下雨了。
雨聲響動，菲尼克斯利落切了個水果，她端著碗走到寧渺渺身邊，問寧渺渺：「吃一點東西嗎？你應該餓了？我摘了兩個果子回來，都是甜的，你應該喜歡吃。」
蟬蛹終於有了點反應。
它慢慢動了起來，然後很緩慢地，一個腦袋慢慢露了出來。
但隻露到了眼睛就停了下來。
圓圓小腦袋，一雙清澈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這麼看過來，就像是可愛幼獸，讓人不由心中發軟。
菲尼克斯都沒察覺到自己臉上帶上了格外溫柔的笑容，她將碗遞過去了一點，輕聲說：「先吃點水果，等會兒才吃飯。」
「……嗯。」寧渺渺盯著菲尼克斯看了半晌，又看了看旁邊的莉莉絲，再看看距離她挺遠，但時不時有擔憂眼神掃過來的其他隊友，低低應了一聲。
毯子終於繼續下落，將她整個腦袋都露出來了。
因為一直裹著毯子，她頭發都變得變亂了，莉莉絲用手指試探著給她梳理頭發，寧渺渺雖然看了她一眼，但是沒有其他反應，明顯是默認了。
然後她接過了菲尼克斯手裡的碗，用裡麵手指長的木簽插起一塊水果，張嘴咬了下去。
能吃東西就好。
眼看寧渺渺精神貌似還不錯，沒有她們想象中的毫無精神，菲尼克斯放下一半的心。
一碗水果也不多，寧渺渺很快就吃完了。
她乖乖把碗遞給菲尼克斯，菲尼克斯試探問：「我們過去吃晚飯怎麼樣？」
去吃晚飯？
寧渺渺順著菲尼克斯眼神看過去，看到了這些自己算是比較熟悉了的隊友，她沉默一下，小聲問：「我可以不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