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君尚識否(2 / 2)
「阿涵,你終於還是來了。不過,爹爹這裡也不安全,我看你們還是連夜離開臨安的好。」
一向慈愛有加的義父,竟然要將姐姐攆出家門?
而且,是在這種風雪交加的夜晚,她還懷抱著一個,兩個月大小的嬰兒。
馮衡還沒來得及詢問,也被義父強行要求,帶些替換衣服和銀錢,出去躲避兩天。
「義父,為什麼?」
「快走,兩天後,如果看到家裡沒事發生,你再回來!,否則,有多遠走多遠,永遠不要再回來。」
然後,一向文弱的義父,竟粗暴地把馮衡從後門硬推了出去。
任憑她如何拍打,也沒有等到義父開門的聲音。
馮衡沒用等到兩天後,當天夜裡,義父的家就被大火燒成了平地。
聞訊趕來的官兵,把宅子圍得水泄不通,最後給出的結論是,夜裡不小心走水了。
發現了兩具屍體,一男一女被活活地燒死。
馮衡知道那是義父和姐姐,她整個人都要崩潰了,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也不知道,自己今後的路該怎麼走?
就那樣,漫無目的地在臨安城裡遊盪,飢一頓、飽一頓的。
直到後來,遇到了「東邪」黃藥師。
「姐夫,你還認識我嗎?」
「阿衡——」
一向處變不驚的寧宗皇帝,瞬間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一句「姐夫」,叫愣了站在一旁的老太監,也驚呆了身後的黃藥師。
「默兒難道是當今官家的孩子?」
馮衡很好辨認,因為特殊的經歷,讓她的容貌跟二十年前,沒有太大的變化。
「真的是阿衡!這些年,你到哪裡去了?姐夫找得你好辛苦!」
也許是猛然見到馮衡,也許是寧宗皇帝總是在想著某些事情,也許是他真的年紀大了
竟然不顧自己官家的顏麵,淚流滿麵。
「找我?如果真找到了我,我還能活著嗎?會不會像義父和姐姐一樣,死得不明不白的?」
馮衡突然大聲地質問,自己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一時間,禦書房裡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今夜前來,我隻是來告知姐夫一個喜訊。」
馮衡擦乾了眼淚,把「東邪」黃藥師拉了過來。
「姐夫,這是我的相公,既然知道我家相公的名號,就應該知道我們住在東海『桃花島』。距離臨安,快馬也不過一日的路程。」
「下個月,八月初八,是我女兒大婚之日。」
馮衡自顧自說著,然後從袖子裡抽出一卷錦帛。
「這是我畫的,女兒和女婿的畫像,就當是給姐夫留個紀念吧。」
馮衡把錦帛遞了過去,老太監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接了過去。
仔細檢查一下,沒發現什麼異常,才遞給了寧宗皇帝。
「東邪」不知道馮衡什麼時候做的畫,卻也隱約猜出來她的用意。
寧宗皇帝卻一頭霧水,不知道馮衡為何要將她女兒、女婿的畫像送給自己看。
但還是拿在手裡,攤在書桉上,打開了。
借著燈光,寧宗皇帝看到錦帛上的確畫著兩個人,畫工精細,栩栩如生。
一個是明目皓齒的小女孩,跟阿衡長得很像,旁邊還寫著兩個字「黃蓉」,這應該是女孩的名字吧。
另一個男子,俊朗的很,眉分八彩、目若朗星,旁邊也寫著名字「郭默」,隻是在男子的畫像下,還多了一行小字。
「慶元六年十月十六日」
「這是?」
寧宗皇帝眉頭緊皺,一臉迷惑地看著馮衡。
「這是我的女兒黃蓉,女婿郭默,下個月八月初八,在『桃花島』大婚。」
「時間不早了,姐夫也早點休息吧,阿衡告辭了。」
說完,也沒等寧宗皇帝回復,邁步就往外走,黃藥師也急忙跟了上去。
禦書房再次陷入了寂靜,寧宗皇帝就那樣一直盯著錦帛,少時,竟露出一絲驚喜的笑容。
「大家大家,這是當年『涵婉容』的妹妹嗎?」
老太監當年是見過馮衡的,隻是隱在暗處,馮衡沒有見過他而已。
「不錯,當年的事,你也算經手之人,可惜最後功虧一簣,枉送了『涵婉容』和她父親的性命,連孩子也」
老太監見寧宗皇帝又落淚了,急忙又跪地請罪。
「都是老奴的失算,本想著萬無一失的事情,沒想到出了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害得七皇子」
「哈哈哈——」
老太監話還沒說完,寧宗皇帝竟然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又再次下來了。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官家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瘋」了?
老太監顧不得請罪,從地上站起來,來到寧宗皇帝身邊,伸手搭上了寧宗的脈搏。
除了稍顯虛弱、睡眠不好外,沒什麼異常啊。
「你這老貨,會功夫的秘密暴露了,就不在我麵前裝了?」
寧宗似乎顯得很高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的錦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生怕像這麼多年做過的夢一樣,醒來之後,才發現僅僅是個夢而已。
老太監不明白,自己的主子到底這是怎麼了?
幾十年了,好像還從來沒出現過,自己有猜不透的時候。
「大家,您到底是怎麼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您倒是跟老奴交個實底啊,要不老奴這心裡一直七上八下的。」
「老貨,你自己來看——」
寧宗皇帝一指書桉上的錦帛,他都沒舍得遞給老太監。
老太監隻好自己上前去,緊挨著寧宗皇帝的身邊。
「這個畫的真好,一看就是出自衡小姐的手筆。」
「這小丫頭,真漂亮,長得跟衡小姐太像了。」
「這男子也俊朗,當得是天生一對,『郭默』,名字也好。」
「慶元六年十月十六日,今年剛剛二十一歲了」
突然,老太監怔住了,看看畫像,又看看寧宗皇帝。
寧宗皇帝心情挺好,還配合著老太監,揚起臉來,盡量靠近燈光。
「大家,這這是?」
寧宗皇帝,認真地點了點頭。
老太監也激動得很,顧不得禮儀,上前去雙手捧著畫像,認真地看著,仔細地跟記憶裡,寧宗皇帝年輕時的樣子對照。
突然,跪倒在地,沖著太廟的方向,雙手高舉著錦帛。
「太祖、太宗皇帝保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