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紙紮老匠,山君嫁妹(1 / 2)
昏黃燈火照亮的小院之內,阿財目光有些呆滯,還未從方才的驚嚇之中走出來。
許淵平淡的看他一眼,笑問道:「我看你可是迫不及待的要回家與這女鬼相會,怎得如今又如此神情?」
阿財瞳孔微微聚焦,看著身前的許淵晃過神來搖頭差點要哭出來道:「我哪裡知道翠娘是鬼,我是真的當她是人呢!」
「她還說她是從外地逃跑來的,有人追了她一路呢,我本是看她可憐,才把她帶回了家裡,著實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是鬼!」
「道長我有一個疑惑,鬼不是虛幻的嗎,怎麼還會……」
許淵看著阿財疑惑的目光平淡道:「等你死後自然也就知道了,現在何必多問?」
說罷,許淵向著院牆外走去,阿財連忙跟在身後。
「你不必跟著貧道!」
「道長我怕!萬一這翠娘又回來了該怎麼辦?」
「她回不來。」
許淵皺眉回頭,阿財見狀趕緊停下腳步。
「這次算你運氣好,運氣用光後下次可就必死無疑,以後一個人走夜路小心點。」
許淵看著阿財麵相周宮隨口警告一聲,隨後縱身翻越出了院牆,順著小巷的路口向外走去。
出了巷子之後,許淵思索一瞬直接按著原路返回,城中的小妖小鬼交給十一郎去玩鬧就是了,他沒有必要再去瞎轉悠。
空曠寂冷的街道上,許淵一個人走在陰影裡,身後從遠及近緩緩想起馬蹄聲。
夜裡行馬?
許淵回頭看去,眸光微微一動,驚訝的看著後方騎馬之人。
是一位弓背老人,灰白頭發稀疏,麵上皺紋已深,穿著一身黃白麻布衣裳,有些像是喪服。
隻是這位老人坐下的馬有些不同尋常,並不是真的馬匹,而是一頭紙紮大彩馬。
素白紙糊的馬身之上填填補補,又糊了一個大黃坐墊,馬鐙染的大紅色無比鮮艷。
雖然是紙紮馬,可這馬卻活靈活現猶如是真的,馬蹄揚起又落下,嘚嘚聲清脆入耳,不像是紙糊的倒像是真的鐵蹄聲。
許淵回頭看著騎著紙紮馬的老人。
老人渾濁的目光也光明正大打量著許淵,胯下的紙紮馬不停,嘚嘚的向著前方走來,經過許淵身邊之時,這老人緩緩拉動韁繩,紙紮馬就這樣停在原地。
「老丈有事?」
老人點頭,麵上肌肉僵硬的露出一個滲人微笑,沙啞著聲問道:「大晚上的小夥子不在家裡待著反而一個人在街上溜達,就不怕遇見鬼?」
許淵眉頭一動,抬起手揚了揚胳膊上的道袖笑著道:「老丈可真會開玩笑,貧道穿著這身道袍,有那個不長眼的鬼怪敢碰到貧道身上?若是真遇見了,貧道反而能解解悶,老丈你說呢?」
老人若有其事的點頭附和一聲,道:「小夥子說的在理,你見我而不怕,便是有道行在身的,碰見個小妖小鬼還的確是輕鬆收拾了。」
「所以老丈碰到我身上是有何用意?」
老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砸吧著嘴:「小夥子可是誤會了,老頭子我可不是鬼怪,也沒故意碰你的意思,隻是沒見過你有些好奇罷了!」
「既然小夥子你不待見老頭子我,我走就是了!」
說罷,老人拉動韁繩,紙紮馬再次揚起紙蹄前行,馬背上的老人搖頭道:「本以為是和老頭子我一樣去吃席的,不曾想竟然想岔了,唉!多事!」
老人並沒有壓聲,聞言更是來了興趣,好奇的看著麵前騎著紙紮馬的老人。
他初來此地,和這老人並不認識,可這老人話裡話外都讓許淵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許淵皺眉思索看著老人的背影,目光緩緩向下移動落在紙紮馬身上。
紙紮。
自己所遇見的妖鬼人之中,和紙紮有關的也就那位溫良了。
這兩者之間有關聯嗎?
許淵頗為好奇,溫良身上有兩件靈寶,這可是不可多得的。
他在荒仙界搶了那麼多的仙宗弟子,其中靈寶的數量卻是零,讓他都感到意外,那麼些仙宗弟子一個真傳沒有?
「老丈稍等!」
許淵吆喝一聲緩步上前,問道:「方才聽老丈說去吃席,可如今這天色不知老丈是要去何處吃席?」
「自然是去白虎山!」
「今日可是白虎山君嫁妹的大好日子,可不得去白吃白喝一場?」
「白虎山君嫁妹?有點意思,既然如此,貧道便和老丈同行吧!」
許淵樂嗬一笑,當著老丈的麵抬手召出黃石劍觀看老丈的反應,見其並沒有什麼變化之後,這才抬手往劍身上一拍,黃石劍迎風見長化作丈長大劍漂浮身前。
許淵縱身一躍,穩穩當當的端坐在黃石劍上。
「小夥子這手禦劍之術可是了得!」
許淵微微一笑,回道:「老丈這一手紙紮化生之術也端的是神奇。」
老人咳嗽兩聲沙啞笑道:「上不得台麵的小手段罷了,都是些微末本事。」
許淵看著老人身下的紙紮馬道:「我看老丈這手段可不像是微末本事。」
許淵平淡說道,目光看著老人隨意詢問道:「老丈是此處本地人?」
老人緩緩搖頭:「也不是,老頭子也是遊歷人間,走到哪是哪,隻是現在停留在此地而已。」
許淵微微點頭,看著老人座下的紙紮馬意有所指道:「老丈這紙紮的馬栩栩如生,這手藝也著實不錯,我看在凡俗紙紮匠這一行當中,老丈你也應當是其中翹楚。」
「這一點小夥子你倒是說對了,老頭子我以前就是乾這一行的!」
「隻是送走的人多了,也就不想乾了,機緣巧合之下隨便修個仙,不過老頭子我這資質不行,仙路茫茫啊!」
老人打個哈哈,駕馭著紙馬前行,隨後翻開紙馬脖子,從中拿出一個大紅禮盒道:「既然是去吃席,也不能真的空手而去,小夥子你既然和我老頭子一起去,這禮物我便替你出了,拿著。」
許淵眸中法光一綻,確定這紅禮盒之上並沒有布置什麼手段之後笑著伸手接過。
「多謝老丈。」
「不必謝,老頭子我看你順眼。」
喪服老人點頭一笑,反手將掀開的紙紮馬脖子又重新糊上。
一人騎馬,一人坐劍,就這般並肩向著小城外走去。
城樓尚未關門,隻是也無人值守,隻有那城樓之上有著若隱若現的微光。
「我對此地不熟,不知這白虎山坐落在何處?距離此處又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