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之花(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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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竟令人穿越回了多年前。從來懷有情誼的兩個人似乎總能把好好的一切搞砸,他倆一直有這個本事,可霍驤也沒有馬上作答。10個月以來,人們傳頌著流星大帝一步步帶來的變革舉措,身處躍遷飛船上的霍驤也總在想這些事。漂泊在太空裡的他會做事時發會兒呆,盯著手裡的維生素和信件,想皇帝是在街邊的麵包房吃午飯,還是捧著奏章一個人睡倒在書房,或者找內閣討論戰役情況,看著自己所在的沙盤模擬地圖。他知道皇帝即將開啟那場前人失敗過數次的全民醫保措施,謝留行這次要讓全民信任自己,繳納醫保,他將改變一個時代,但他最信任的將軍連一句支持的話語竟然也寫不出來。

後來,西府陸地大爆炸時,霍驤在一次危難時救下了若羽,自己受了傷,他的衣服褲子直接碎裂成貼肉狀,全身湧動著異樣思念的他卻仿佛知道了問題的所在。原來,這相似的死亡距離才是他跟謝留行之間最大的心理障礙。

如今的霍驤依舊是這種半死機般的狀態。可第一次勇敢認錯的皇帝已經把半輩子的堅強都哭成一滴滴冬天的汗了,那徹底斷了線的冰涼眼淚滾滿了這張復活過來的臉頰,生生將無情的雪地都燙壞……也一並抓住了霍驤幫忙撐住地麵的指腹。

鬥篷裡的殘疾眼球對此側目,精疲力盡的謝留行已經回到了一個人的袒護下,霍驤色調孤傲的身上還是跟許多年前一樣為此生唯獨偏愛的皇帝擋著沉重的雪。

可這些雪都不會說話,就像這條封緘其口的蛇。

說起來,並不喜歡隨便追求別人的霍驤第一次愛上謝留行的理由到底是什麼呢。

好像是一場舞會吧。

自卑,又自傲的蛇少年有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

那個人還是個王子。當他來到自己的舞池,那張臉能吸引天上的月亮都調頭拋棄掉天空。

名叫謝留行的家夥還會摟著他,鬧著玩,抖開外套蓋住兩個人的腦袋,嘴角上揚不停挑逗你。他們會瘋跑在夜間,一並離開原先的校園小舞台,那一刻,他與自己都成了國王,兩個人在樹叢裡狂奔,不知不覺拉起手,深藍的天,銀白的星,一頂王冠仿佛還在翹首仰望,他們曾一心要抓住深遠莫測的天頂,果真,那些閃爍著的繁星尾隨其後,霍驤也堅信,世人都將對彗星的奇跡而不覺流淚動容,熱血沸騰。

於是,17歲的霍驤愛上了謝留行,並發誓一生一世隻愛他一個人,當他第一次聽說男人向女人求婚,要為她穿上婚紗。

他就想,那麼男子和男子呢。

我們經常一塊合照,相冊裡都是對方。

要不,我送他一頂王冠吧?

等到彗星來的那一夜,我也向我的流星殿下求婚,我會告訴他,我願意跟他一起穿越逆境,抵達繁星,可就在霍驤冒著死亡的難關朝著這個目標不斷努力時,某一天,災難卻毫無預兆地來了。現在想一想,那場徹底傷透他全部真心的『死亡』並不是沒有預告的,至少,有一個人是曾留下過蛛絲馬跡給他的,當時,這個對未來感到害怕的皇帝也是這麼利用一杯深夜宿醉後的夢話來對他哭的。

這個人對自己說……

「霍驤,我和你生日快到了……不過好奇怪,我最近漸漸覺得自己可能快要走不動了,前麵的路是屬於我們的嗎?哎,或許今年的雪實在太大了,我們身上變濕的衣服變得好重,要是我真的隻能走到這裡,你會想我嗎?求你一定要想我啊,以後每次過生日,都要想一遍我的名字,每次看流星,也要念一次我的名字。」

「……對,哈哈……你罵得太對了,我就是這麼任性,無論謝留行去了哪裡,霍驤一定要記得謝留行這個人,不能忘記,因為啊……因為,沒有你,我會怕……就算是最美好的夢鄉,我都會哭的。」

「或者,你來找我吧,我可能會隨時後悔。我就是膽小鬼。」

原來,真的全部都是騙,霍驤到底等到了他從來沒懷疑過的正確答案,一個自知罪孽深重的騙子這時自覺抽了嘴角,他知道自己大概是真的瘋了,這次才會拋開麵子問題對霍驤第一次哭的像小孩似的委屈。彗星帶來的觸動把還這雙眼睛底部的顏色加深,謝留行又想起他來之前去過的地方。

其實他曾以皇帝的身份親自見了春花。過去的半年裡,謝留行經常住在總督府的男主人臥房裡,徹夜思念著這個人的味道。春花給少爺張羅裝修時,他也跑去丟開公事專門幫了忙。但這樣的坦白還是第一次,謝留行幾乎把這當做了一場提前彩排。當成功做到這件事後,謝留行看著牆上那張校服少年二人組的合照鬆了口氣。他想起第一次當年戰後結束的那一天,他和霍驤也是這麼久別重逢的,所有人在尋找家人,兩個無人認識的少年們跨過了轟炸過後的房屋,一眼認出戰壕歸來的對方,他們悄無聲息的相擁在人海。

也隻有真正活下來的人類才會知道那是16歲的少年大帝登基的第一天,史稱流星時代。

當時他就想,以後再也不要這麼無望等待了,他要把控好政權,讓霍驤的每一仗都能無後顧之憂,他們會一直站在一起。可後來,分別的時候還是多於陪伴,每一次的飛行器起飛、遠離,不能再並肩站立的兩個人都在一起凝視遠處。

也隻有霍驤活著回到本國,他才能和皇帝在走廊上保持正常關係,互相對視一眼,謝留行得到也隻是霍驤的一次次敬禮,而非……

那一次勇敢超越友人界限的擁抱。

或許老天爺也看出了他們真的喜歡裝傻。

上帝用命運讓霍驤和謝留行都明白了一個道理——仙女座到昆侖星的光年可以由一台地籠的加速度來解決,但七年到底有多少天是多少光年也換不回來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又一次站在了分叉口,這次做錯的是謝留行,怪不了任何人,可害怕那個壞結果會來的謝留行還是心如刀鋸。

正如那該死的花紋詛咒又在作祟,他無法控製自己凝聚在雪上的眼睛,他總是忍不住要去看霍驤,就像口乾舌燥的人明知水裡有毒卻還要喝一樣。謝留行本來無意去愛任何人,他也曾努力的掐掉愛的萌芽,但當謝留行又見到對方時,心底的愛又復活了。

窩在心愛之人的懷裡時,皇帝徹底明白了這點,他蚊子叫般的訴說起初很小、像毛毛雨,然後,問題似乎徹底大了起來,時年28歲的人不要底線了,隻見濕透全身的他仰著這具徹底傾倒的身子,他如魚一樣張開那張薄情寡義的嘴,流出害怕的眼褶一點點紅了,那一整片濕漉漉的上下眉睫在劇烈抽動,接著,謝留行就這麼失控到放聲大哭了起來,他低頭,捂臉,哭的聲音是真心實意的,他不斷對霍驤透露出那種長不大的孩子要求父母留下時的倉惶,恐懼,還有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的那種路線……發出嗚咽的皇帝對將軍不停顫抖、搖頭:「不要走……不要說不愛我……不要說……」

「可我到底……該怎麼辦……你告訴我……」

「我走不動了……」

謝留行拉扯他。

那些眼淚還在怪別人對自己心狠。

這次清晰感到心髒回過神的霍驤接住了他的軟肋,但這個人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是不吭聲。很久,將軍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他的手先按住謝留行身處噩夢裡的腦袋,他還決定給皇帝聽一個東西再說別的話,這東西是昨夜被導入進去的,霍驤之前深入雲之鄉腹地的一大收獲也跟這個有關。

「哢噠。」還在哭泣的靈魂捕捉到了熟悉的脆響,霍驤掰過了他的肩頭,風把天上的雪國深灰碎裂成數萬片,又自將軍的身上俯身而過,礦物上的光泄出,一枚時間膠囊喚起了旅人的注意力,雪地上擁抱的二人不約而同等來了一封跨時空的錄音信,那個說話的男子率先叫出了妻子的名字。

「莫麗莎。」

「我是霍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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