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1 / 2）
「怎麼了？」
黑鳥啄了啄時苓的頭發。
時苓捏了捏它的尾羽：「幻聽，我出現幻聽了。這裡的能量會對精神產生乾擾。」
【你知道我不是幻覺。】
他若無其事地繼續說：「我以前修過一些精神係魔法，這個世界的能量場能對精神產生惡劣影響也不一定。」
黑鳥撲棱翅膀，本能給自己梳了一下光潔的羽毛。
「在魔法學院就讀過？」
「星湖區第三魔法學院。」時苓掰手指算了一下，「在那邊畢業好幾年了。如果你現在要我用那些魔法做點什麼，我可辦不到，我修習的大部分東西沒辦法用純粹的聖光力量催動。」
黑鳥還想說點什麼，忽得一頓：「玩家就在前方的屋子裡。」
耳邊的聲音停了，管理員s083更清晰的聲音直接在大腦內響起：【這是係統內部連線，我需要去觀察本世界的範圍，之後保持聯係。】
它展翅，輕輕巧巧飛到周邊一座房子的屋頂，漸漸消失在遠方。
【你居然是正統魔法學院畢業的。】腦內又響起一道機械音，這回是係統的驚訝聲，【我聽說過這個學校，不是說入學很難嗎？】
腦海中還有一道陌生聲音也跟著響起，發出好奇寶寶的疑問：【星湖區在哪？】
時苓忍不住抓了把頭發。
同時網聊三個對象，而且一個個的都把他大腦當聊天室，隨意吱聲。
這是什麼時間管理實踐課嗎？
「統，你聽得見奇怪的聲音嗎？」他先問係統。
【有聲音嗎？】係統頗為疑惑，【這裡隻有管理員的聯絡申請，他的權限高，我們沒權力拒絕。】
「那沒事了。」
【你在和誰聊天？】另一道聲音馬上逼問。
【你不理我。】
【我們都那樣了。】
【快回我一句。】
時苓靠著牆站立，側著身，隻伸長了手推門，在門推開的一瞬間就感受到一股勁風劃過，好險沒直接劈在他手上。
「等一下，這是自己人！」
木棍堪堪停在時苓麵前，麵前的人雙手握著棍子，呼吸急促，強撐著一股氣上下打量時苓。他看著和附近的鎮民沒什麼兩樣了，才進入遊戲三天就已經變成了泥土堆裡滾出來的乞丐，破爛布條纏在手腕上，臉上灰撲撲的，滿是塵土，隻有一雙褐色眼睛仍殘留著閃光。
他頭頂的玩家標識倒是乾淨如新，明晃晃地掛在半空。
【玩家編號：20866291】
【姓名：白雪瑞】
【性別：男】
【等級：12】
【力量：17】
【速度：20】
【精神：25】
【稱號：暫無】
【當前角色身份：#錯誤警告#404#錯誤警告#】
【當前角色技能：#錯誤警告#404#錯誤警告#】
【當前理智值：29】
「理查德先生，你也在這裡嗎？」時苓慢一拍地後退半步，往屋內望，「這位先生，我沒有惡意的！」
他衣服上還掛著黏噠噠的未乾涸血跡，無論如何都是不詳的征兆。然而那雙貓眼過於清亮，仿佛剛剛用水洗過一般，是未曾被小鎮汙染過的眼神。
白雪瑞打量一番，收了木棍，往屋內回身：「你認識他？」
他這一側身，時苓就看清楚了屋內的景象。梁成昱捂著肩膀半靠在牆角處，臉色蠟黃如紙，原本的精氣神散了大半。他又查看了梁成昱的理智值，發現隻剩下岌岌可危的11了。
地上的石磚被掀開，乾燥緊實的土壤上挖著一個淺坑，還跳著火星的木炭旁，一把沾血小刀紮在磚縫中。
由於遊戲默認nc聽不懂超出常規的名詞，兩個僅存的玩家當著時苓的麵大聲密謀：「這是一個會治愈技能的nc，留著他很有用的。」
「這就是你那邊的小鎮角色？」白雪瑞挑眉，木棍咚一下杵在地上，帶著股說不清意味的尖銳，「真好啊，運氣真好啊，都是加載進的副本，為什麼隻有我掉進這個破地方。」
「如果不是遊戲內自殺的懲罰太嚴重，我早就強退了。」
他滿臉都寫著怨種幾個大字。
管理員s083：【北極星小鎮問題重大，載入出現問題，已嚴重影響遊戲正常運行。離開這個空間，我和s789會申請直接關閉本次遊戲。】
時苓一邊聽著管理員的話，一邊慢慢走到屋內，蹲下去看梁成昱的傷勢。
一心二用。
【你說句話呀。】
一心三用。
他抬手捋過自己沾了幾滴血的發絲，力氣有些沒控製住，不僅撥下來一些凝結的血塊，還有幾根細軟的頭發。
腦內聊天室讓人掉毛。
……
「總之，我已經在這裡困了三天。」白雪瑞用木棍在地上畫了個簡單的地圖，「這個小鎮隻有主道路上會有那種活死人出現，白天他們不會主動攻擊人，除非……」
他看著受過傷的二位：「除非你們試圖乾擾他們的運作。」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些鎮民似乎格外執著與在大路上來回，從不停下。我沒有去過路的盡頭，不知道那裡有什麼，但三天以來我看見有人從路的盡頭折返回來。這些鎮民並不是為了到達路的盡頭，而隻是單純地想要出現在小鎮中央的這兩條路上。」
「聽你們說，你們所生活的小鎮是一個和這裡極其相似又完全不同的地方？」
從設定上來說，時苓該是最了解小鎮的人，因此白雪瑞這話完全是沖著時苓問的。
「北極星小鎮是個平和安穩的地方。」他扒拉出幾分演技，回憶了一下曾經見過的地圖，混著一些瞎編，「所有的鎮民都很友善，自給自足，雖說不富裕，但也已經有二三十年沒出現過飢荒了。我們有著共同的信仰，期待北極星會給予我們正確的指引。」
「小鎮的這兩條路呈交叉十字狀。」白雪瑞並不怎麼相信時苓這個nc，「你說你們信仰的是北極星，那麼所有鎮民都匯聚在這兩條路上，你能解釋嗎？」
這他哪知道。
「我不知道。」時苓也坐在火堆邊上，臉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抹了把灰，深色的一長條從眼下劃過，一直沒入發梢。淺色的東西從來都是更容易弄髒的，他一身偏白的衣服，偏白的發色，加上火光一照白得發光的肌膚，灰塵簡直是追著這個人跑，很輕易就把自己弄成了小花貓。
他們現在藏身的屋子處在落風的山坡上，太陽一落山，更高處的冷風就呼呼往下灌，即便窗戶之類的都還算完好，幾人身上單薄的衣服也都有些頂不住，隻能靠簡陋火堆取暖。
時苓咬了下唇，咬出點血色，麵對逼問，更加蜷縮起來：「我認識的鎮民都是很好的人，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你也別太逼他。」
被治療了傷口的梁成昱拍了一下白雪瑞的肩膀，湊過去小聲說：
「人家剛失戀，心情本來就……現在又……而且我和他相處過，這個nc人品還可以。」
其實也能聽見小聲密謀的時苓：……
雖然被同情了很開心，但失戀這茬對他來說太痛苦了。
【你剛失戀？】那道聲音仍舊在他腦海裡，隻是音調忽然拔高，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你什麼時候？和誰？！】
梁成昱扌莫出那兩枚找到的黃水晶，放在地麵上畫著的那個簡易地圖上：「這個地方是小鎮的公共墓地，這裡則是一片陡峭山坡。我在這兩處地方都遇到過行為異常的野獸，並且找到了這兩枚寶石。」
「我和他是從教堂進入這個世界的。」梁成昱捂著額頭，強迫自己回憶的結果就是頭痛欲裂，「我理智掉得太快，有些記不清了，隻記得有一片黑暗吞沒了我，再睜眼時，已經來到了這個鬼地方。」
「那片黑暗……就像活的一樣……」
他沒辦法繼續說下去，猛然捂住嘴偏頭，生理和心理的難受讓他連續乾嘔了好幾下，再抬頭時神情更憔悴了。
【當前理智值：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