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薄有資產 好事多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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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下到寺內,早有知客僧接引顧朝辭,請他沐浴淨身。

顧朝辭暗暗咋舌,心想:「這是少林寺規矩大,還是善解人意呢?」他大戰一場,雖說真氣護體,衣服上也未沾到灰塵,也就入鄉隨俗了。

他自是不知,心通方丈知曉他為丐幫幫主嫡係傳人後,在山頂便讓羅漢堂首座,心澄大師提前回寺,做了隆重安排。

等顧朝辭沐浴完了,知客僧便帶他走出禪房,引著他與穆念慈,一起去往少林寺大雄寶殿。

幾人一進殿內,隻見值殿僧人兩排排列,全是鮮明僧衣,足有二百餘人,早已按照原定位置站好。香燭繚繞,達摩祖師的佛像擺在正中。

殿內也是肅穆異常,顧朝辭連個人呼吸聲音,都聽的很是明顯。

顧朝辭、穆念慈二人,被引坐在左首賓席處。過了盞茶功夫,突然鍾鳴鼓響,月門開處,檀香鳥鳥如霧,在香煙繚繞中走進兩人,正是方丈心通禪師、苦照禪師。

心通禪師走到達摩佛像之下,麵容肅穆,向達摩祖師佛像行禮之後,趺(fu)坐在桉前的一個黃布拜墊之上,苦照禪師也趺坐左側蒲團。

戒律院、達摩堂、羅漢堂、般若堂諸位高僧,全都穿著乾淨袈裟,也隨後而進,恭身合十,朝方丈心通禪師方向施禮過後,各找蒲團就坐。

心通雙手合十,正色儼然道:「我少林寺建寺七百餘年,佛法武功名聞海內,雖屬佛門,也屬武林同道。

而當今武林,武學門派則以本派為首,各教門以全真教為第一,天下幫會則推丐幫為尊,不意今日有丐幫幫主嫡係傳人,顧居士駕臨本寺,按照江湖規矩,與本派以武會友,期間甚為投契。

隻是不知居士前來,代表令師以及丐幫還是……」

顧朝辭本見這等陣仗,心下疑雲大起,此時一切都明白了,他們是知道自己身為洪七公弟子,想利用道德綁架自己,不由笑道:「大師,在下雖然受教於洪恩師門下,但我還未入丐幫,此來也隻是個人行為而已。」

他也沒說假話,畢竟自己還未接掌丐幫,自然算不得丐幫中人了。

心通聞聽這話,心下一顫,但麵色如常,凝聲道:「但顧居士先前言道,想要見識本寺易筋經……」

戒律院首座心緣大叫道:「方丈師兄不可,少林寺但教有一人在,易筋經焉能教外人得了去!況且他是洪七公傳人……」

「心緣,你放肆!」

心通沒等他說完,陡然一聲厲喝,運上獅子吼功,宛如半空打個霹靂,聲震屋瓦,大殿燭火都被震滅幾根,眾人登即肅然。

心通麵色一緩,很是澹然道:「老衲身為本寺方丈,你莫非真的不想容於師門了嗎?」

少林眾僧知他涵養功夫極高,麵上仍莊重閒雅,意態閒適,但語氣卻沉重之極,顯然動了真怒。

心通方丈焉能不懂心緣所慮。可顧朝辭武功之高,連本派三位師叔的金剛伏魔圈,都被他一人擊敗,少林寺本就栽到家了。

而「辣手書生」在江湖上,又是什麼名聲,他豈能沒有耳聞?這人若真想對本寺使壞,以他這幅身手,必然如入無人之境,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故而心通大師才擺出這麼大陣仗,儼然一副會見丐幫幫主的樣子,就是要將顧朝辭身為丐幫幫主傳人的身份點明,好將他架的高高的,讓他行事有所顧忌,不料心緣腦子太過簡單,竟然直接出言阻止。

這時苦照禪師也長嘆一聲道:「心緣師侄,苦智師兄之事,已過三十年,你若心中有恨,也當恨我等苦字輩僧人。

我等有違先師厚愛,方致有今日。

天大罪過,也隻在我等苦字輩僧人身上。

而心通師侄身為本寺方丈,既言之諾,焉能不踐?我等比武不勝,莫非做人也要失信於人嗎?」

心緣大師低眉關目,良久良久,才合十低聲說道:「師叔教訓的是,弟子知錯了!」

少林眾僧聞言悚然,個個悲楚不勝,誦念起「阿彌陀佛」,神情淒愴,復又莊嚴肅穆。

顧朝辭見少林和尚,雖然有心眼,但有些地方還挺可愛,不禁笑道:「大師又何必如此,在下今日得見部分少林絕藝,心中佩服之至!隻是素聞貴寺易筋經,練法古拙樸實,修聚而得的內力也是無可撼動。

根基之穩,於天下神功中稱得第一,這才心動不已,故而對貴寺多有得罪!」

心通大師澹然一笑道:「顧居士當世高人,能夠駕臨敝寺,本寺上下俱感榮幸,何罪之有?隻是這易筋經神功,本寺閡寺僧眾並無一人,能夠練成。」

「我等得傳此功之人,也隻知易筋經功夫,圜一身之脈絡,係五髒之精神,周而不散,行而不斷,氣自內生,血從外潤。

一旦練成此經後,心動而力發,一攢一放,自然而施,不覺其出而自出,如潮之漲,似雷之發。

練那《易筋經》,便如一葉小舟於大海巨濤之中,怒浪澎湃之際,小舟自然拋高伏低,何嘗用力?若要用力,又哪有力道可用?又從何處用起?」

顧朝辭聽了心通方丈這幾句話,果然大有門道。也自然知曉,這《易筋經》功夫,少林寺肯定有研修幾十年的人,但肯定無人能夠練成,否則自己焉能勝的這般容易?

但他聽了這幾句話,對易筋經更加渴望了,直接一擺手,很是灑然道:「方丈,我也不妄自菲薄。我顧朝辭一身所學,所修神功**,也未必就在易筋經之下。

我隻是想看看經內蘊意,讓自己能夠取長補短,好有可能,走出一條別人未曾走過的路,在武一道,壓服天下所有人。

為了這個目標,誰攔我路,就是我的生死之敵。

故而我隻求一觀易筋經,也可以答應,此生絕不外傳後輩,或者拿其來開宗立派,日後也可以與少林保持友好交往,這也是造福武林的一件盛舉!

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師若能滿足我的念想,那是七十級七百級浮屠,也擋不住啊!方丈你看如何?」

心通等人聽了他此番言語,也明白了,他先前洶洶而來,作出辣手相向之勢,看樣子彷佛非要滅盡少林不可。所作一切,也都是為了這一刻。

但也知自己若敢拒絕,那麼一切假象,定然又會變成真的,而且他言語中,聽起來是在求肯,何嘗不是一種變相威脅。

但此時此刻,彷佛除了借坡下驢,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眾人就見心通怔怔出神,半晌方道:「顧居士真乃仁人月匈襟,老衲等自嘆不如啊。」

顧朝辭笑道:「大師,在下素以辣手出名,與仁人二字怕是貼不上邊兒,隻有少林寺這等禪宗祖庭,才是匯聚了眾多仁人誌士,非別門別派所能及啊!」

心通見顧朝辭這張嘴,什麼話都說的出來,為了目的,違心吹捧之事都做的出來,心中不禁很是無奈。

但也是微微一笑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現今一見顧居士,月匈襟之博大,氣誌之高遠,我等更是自愧不如。」

顧朝辭知道花花轎子眾人抬的道理,但聽了這話,也很是謙然,連道:「不敢當。」

心通大師卓然起身,合十說道:「居士請跟我來」。

到了這會,顧朝辭也沒有絲毫擔憂,便跟著心通禪師同入「初祖庵」中。

這初祖庵乃紀念達摩禪師的建築。少林寺有重大事情時,首腦人物,才入「初祖庵」中相商。

心通禪師坐定之後,取出一卷書冊,微笑說道:「這便是易筋經了,本寺現今隻有當年唐太宗時期的中文譯版了,達摩老祖所傳之原本,本寺已然遺失了。」

顧朝辭自然知曉,《易筋經》梵文版本一書兩經,還有一份《神足經》也蘊含在內,結果被阿朱給偷了,反而便宜了鐵醜。這些過往他一切皆知,拱手道:「多謝方丈慈悲!」說著雙手接過書冊。

但見紙張陳舊,絕非新謄錄的,這才放心,畢竟他也怕這些和尚,暗算於他,給他一門假貨,變成歐陽鋒一樣,顯然這些和尚還算厚道。

顧朝辭與穆念慈在少林寺呆了三天,與眾僧討論武學,後以自身身有要事為由,謝絕眾僧再三挽留,方才作別下山。

兩人行出裡許,穆念慈很是興奮道:「辭哥,你這下得了《易筋經》,武功肯定又有大進了吧?」

顧朝辭哈哈一笑道:「傻丫頭,哪裡這麼容易啊?天下高深武學,殊途同歸。九陽神功也不弱於易筋經,我隻是借鑒其中的武學道理,想要拓展見識罷了。

至於完全與我所學,融會貫通,武功大進,豈是三兩日就能做到的?」

穆念慈也隻是替顧朝辭高興罷了,至於真能有多少增長,她也不關心這個,她隻知道自己情郎未來,肯定就是天下第一,那就夠了!

這日正是六月二十八,距丐幫嶽州之會,還勝半拉月,顧朝辭一尋思時間,回家一趟也來的及,兩人縱馬便朝臨安而去。

這一路上,顧朝辭可算享受到了,以前從沒享過的艷福,穆念慈不僅噓寒問暖,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甚至一切起居飲食,全由穆念慈一手安排,他們之間的情感,也就像這六月間的天氣,那般熾熱了。

這天傍晚,已到了江南西路界內。此時中國之半已屬金國,東劃淮水,西以散關為界,南宋所存著隻兩浙、兩淮、江南東西路,荊湖南北路,西蜀四路,福建、廣東、廣西,共十五路而已,正是國勢衰靡,版圖日蹙。

不日來到臨安郊外,但見暮靄蒼茫,歸鴉陣陣,顧朝辭家在錢塘,又財力不菲,顧家背山麵湖,朝暉夕陰,風景佳麗。

穆念慈跟隨顧朝辭來到一處,就見一座連綿巍峨的大山脈,倒亙眼前。

顧家莊園就在半山處,但見山巒起伏,湖水晶瑩,湖濱柳樹成行,山崗秀草沒脛,她還未至顧家,已然愛上了這個地方。

她隻上到半山,山側正是一片湖,此時夕陽無限,湖麵波平浪靜,很有一種吐納雲夢,包涵乾坤的氣象。眼神到處,忽見一片大宅依山建築,連綿不斷,看起來至少占地百丈,青磚青瓦,一看就是官宦富商,在此建的一所大豪宅。

樹蔭中有一座平台,顧朝辭用手一指,笑道:「這是我幼年時,為了習武所建。」

穆念慈聽他說過,自己家裡薄有資產,卻沒想到是這個薄法?

兩人騎馬沿著山道環繞而上,風聲入耳,愈顯得此山幽幽曠曠,博大之極。

正奔行間,忽然傳出幾下極尖銳的海螺聲,聲音遠遠傳了出去,便在這時,路旁草叢中,跳出七八條青衣短打的大漢,各個手持兵刃,有一人高聲叫道:「甚麼人?」

顧朝辭身為穿越者,又經常奪取武功秘籍,焉能不發展自己家中力量?他莊子裡養了三百多護衛武師呢,這種防衛力量,擋不住絕頂高手,一般人來,那還真是不夠看!

故而他在外麵殺的腥風血雨,隻要不惹到太過厲害的人物,他也不怕被人偷家。自然知曉這海螺聲,是家裡示警訊號,遂勒住馬匹,朗聲問道:「你是誰的麾下,不識得本家主嗎?」

顧朝辭父母老來得子,母親在他十一歲那年,便因病去世,父親與其母親感情甚篤,守著諾大家業,長期無子,都不納一妾,可見之情深。故而過了三年,也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好在顧朝辭非一般人,他縱然對家業不是很上心,但他本就心思剔透,又從小習武,在打遍錢塘無敵手的名頭加持下,這份家業維持的也很好。

那青衣人一聽這話,又上前幾步,細細一看顧朝辭,見他一襲青衫,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的身材。

驀然間想起上頭說過的家主模樣,立即恭恭敬敬拱手道:「屬下第三大隊第五小隊隊長劉繼山,見過家主!屬下是剛被顧管事提拔的,以前未曾見過家主。」

顧朝辭知道顧管事,乃是自家老家人顧育榮。這大隊小隊什麼的,也是他給自家護衛編的隊,微一頷首,素容道:「頭前引路吧!」

這人立馬領命,當下便行。

顧朝辭到了自家地界,與穆念慈信步由韁,神態悠閒,說說笑笑。

一行人才行出一裡多路,忽然間正前方「嗤」的一聲響,一枚火紅旗花沖天而起,到得半空中緩緩散開。

這枚旗花,形體極大,煙花成型後,竟然是一頭老虎,形狀威猛。

這時就見數十名黑衣人,快速向這邊奔來,跑到幾人身前數十步處,雙足突地釘住,如旗杆般筆直站定,一言不發。

當先兩人還扛著旗杆,這時也將旗杆一抖,兩麵大旗隨風飛舞,虎虎生威。

旗麵白底,上繪一頭黑色老虎,形狀威猛,虎頭之上,還有兩個血紅大字「顧」。

這些人衣袍當月匈都繡著一頭黑色老虎,穆念慈眼見這等威勢氣派,當即停足不前,也從來人身上,收回目光,移目看向身邊的顧朝辭,眼神中俱是審視之意。

就見顧朝辭也是有些愕然。

這時一個清朗聲音傳來:「敢問哪位英雄,來闖顧家,有失遠迎,望乞恕罪!」

隻見一白衣男子手搖折扇,穿過人叢,走將過來。

穆念慈見他一襲白衫,左襟上繡著一隻小黑老虎,與普通護衛衣服略有不同。其麵目俊雅,年約十七八歲,長得也算眉目清秀。可他本來還挺有氣派,目光剛一掃見顧朝辭,連忙大叫道:「公子你回來啦!」說著幾步奔進,撲通一聲,就在顧朝辭馬前,跪了下來,磕起了個響頭。

顧朝辭其實見了這陣勢,也有些懵逼,他若非知曉這是自家,還以為到了哪個山頭呢?這時一見來人,正是自己書童顧麟。不由眉頭微蹙,問道:「小麟,你這是作甚?又何必行此大禮。」

顧麟抬起臉來,竟爾滿臉淚水,說道:「公子,小的給您賠罪了。」

顧朝辭疑竇滿腹,問道:「這就更不像話了,你給我賠什麼罪?你又何罪之有?」

顧麟淚水漣漣道:「公子讓我與顧大叔看好家,可小的沒用,被人打上門來,幾次下來,家裡護衛死傷足有三十多人,方才打退來人!」

顧朝辭微一思忖道:「你沒給護衛家人撫恤嗎?」

顧麟臉色瞬間煞白:「小的怎敢?每家每戶我都送了五十兩銀子!」

顧朝辭失笑道:「那這又有什麼罪?不是我在外麵惹了事,別人來報復,就是有些黑道中人,盯上咱家了唄!」

顧麟抹了一把淚水道:「小的之罪是在於,聽說公子在危難中,卻沒有與公子爺共同麵對,我不是人,我該死。」

他一邊痛哭流涕地,訴說著自己的罪狀,一邊伸手,重重打了自己兩個耳光。

顧朝辭真有些被他鬧暈了,竟沒能出手攔住他,聽了兩聲脆響後,隻一拂袖,一股勁力便將他托了起來,急道:「好了,別胡鬧了,你在這痛哭,這是跟我玩苦肉計嗎?」

顧麟不抽自己耳光了,卻還是像孩子似的,嗚嗚地哭個不停,泣不成聲的道:「公子爺,外麵那多傳聞,您經歷了什麼……

小的沒看到,也能想到……

我不是使苦肉計,我是真的覺得,您若有個三長兩短,小的實在活不下去了。

還不如和公子在一起,管他是死是活,都是一件高興的事。」

這顧麟小時候,被顧朝辭父親給救了,便給顧朝辭做了書童,兩人可以說是一起長大。

顧朝辭眼見他滿臉悔恨的神情,就像做下了殺佛殺祖的惡事似的。他也知道這小子,有些孩子氣,沒想到現在,當著穆念慈以及一眾手下,還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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