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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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挽卿看到那隻手,略微有些恍然。他唇線繃緊,慢慢地把手放上去,對方握住了他的手。

他被牽著下去,透過紅紗看清對方的身形,他看不清臉,隻能看到對方衣衫上的十二天魔圖,以及牽著他冷白如玉的手指。

空氣變得濕冷潮濕,兩邊的小鬼都退開來,有小鬼扯著紅色的錦布,兩邊的夜鳶花慢慢地綻開,前麵逐漸出現一道寬闊陰森的橋。

葉挽卿被人牽著,對方的皮膚冰涼難楓,寒氣似乎能夠順著傳過來,他心道興許對方尚且未曾察覺到異常。

或者是已經發現了?

前麵便是通往鬼界的往生橋,橋通兩麵,一麵是忘川池水,一入忘川池水,此後就什麼都記不得了。

另一麵是紅蓮烈火,傳聞烈火能夠吞噬一切,若是不小心掉下去,會魂飛湮滅,此後無緣轉生,徹底消失於六道輪回。

葉挽卿原先聽過一個典故,有一位天上的仙人喜歡上了陰池裡的艷鬼,求而不得之後誤入紅蓮烈火,被燒得乾乾淨淨,凡間仙觀與神像一夕之間全部消失。

他被男人牽著踏上往生橋,路過的鬼有不少跳忘川池水的,卻沒有人去跳紅蓮烈火。

蓮池裡的火焰灼熱滾燙,葉挽卿的紅紗被風吹著略微掀起來,火焰像是攥進他的心底。

往生橋上都布了紅色的長儀,紅色的鬼燈恍如鬼魅,再往前,是鬼王所在的紅蓮殿。

那裡沉著許多屍骨,有屍骨經年壘成。

旁邊有小鬼在吟誦結親規矩,嗓音稚聲稚氣。

「一過往生橋,入我紅蓮殿,半指陰陽宿,此後魂歸此處。二與殿前齊,誓鬼界眾生,此彼永恩愛,相凝於忘川,魂守不相離。三過銅爐火,往宿恩怨了,此為枕畔人,永和朝睦睦。」

葉挽卿被牽著去按照鬼界的禮節走,鬼界的禮節頗為繁瑣。他被男人牽著跨了銅火盆,互相戴上貞鎖,這鎖是銅製的,上麵雕刻著鬼文,是夫妻二人至死不渝的憑證。

若是有一方背叛對方,鎖便會斷開。

葉挽卿不知道還有這種東西,周圍不知何時起了喧鬧聲,他隔著紅紗看到了許多道鬼影,最顯眼的便是主位不遠的十二道身影。

他一眼便認出來了,應當是傳聞中的十二邪神,如今鬼王成親,都過來捧場了。

眼角一瞥,恍惚瞥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不知是不是他眼花。

他定睛一看,一杯交杯酒卻到了他麵前,男人的臉近在咫尺,他卻看不清楚。此時他也約扌莫知道了,這人修為在他之上。

對方不想讓他看見臉,他就看不到。

他被擋住視線,目光落在對方手掌側麵,對方手掌側麵有紅色的疤痕,看上去像是燙出來的。

葉挽卿接了酒杯,銀箸鬼文的杯子,裡麵是像血一般的酒,他不知這酒是如何做成的,酒液晶瑩剔透,他把裡麵的酒一飲而盡。

入喉起初是甜的,後麵卻是烈帛一般燒著心肺,苦的他險些吐出來。

一直手伸過來碰了碰他唇邊,冰冷的指尖摩挲,為他擦掉了唇邊的酒液,他有些想要避開,最後又沒有動,任對方牽著他去跪拜生前父母。

最後一道禮是入紅蓮殿,他們踏進去之後,小鬼稚聲稚氣地說了句「禮成」。

外麵是今日被赦免的鬼眾,葉挽卿一踏入正殿,外界的聲音被隔絕。

葉挽卿坐在床榻前,這宮殿都是按照喜房布置的,甚至按照了凡間的習俗,被子上有交頸的鴛鴦,天花上是飛向南天的黃粱鶴。

他隔著紅紗一直留意著不遠處的人影,那人慢慢地到了他麵前,挑開了蓋頭,他視線乍然清明,卻是對上一團模糊不清的黑霧。

葉挽卿:「……」

對方似乎視線在他麵容上略微停頓,說了見麵以來的第一句話,嗓音清雅動聽。

「我尚且不知,娶來的公主換成了世子。」

對方這話一出,葉挽卿便知道了,這人是一早就知曉。既然知道,為何還要拉著他去拜三庭六禮。

還戴上了這勞什子的貞鎖,上麵嵌了他的血和對方的骨灰。

他隨即聽對方輕輕一笑,指尖落在了他臉頰邊,端倪著他這張臉打量,「原本是用來獻祭,入了紅蓮烈火,想來都一樣,今日我卻改了主意。」

「你我已有夫妻之名,世子長得像我故人……不如坐實夫妻之實,若是世子能令我滿意,本王便不計較人族欺瞞……如何?」

葉挽卿不知該不該慶幸他與對方的故人長得相似,也不知對方嘴裡有幾句真話,如今他人已經在這裡……

鬼王的修為比他高上不少,外麵還有十二邪神,他若是對上,未必能全須全尾的從鬼界出去。

他來時已經預料到了些許,來鬼界這一趟約扌莫是他最後的劫數。

葉挽卿看著麵前人模糊不清的臉,他慢慢地道:「若是鬼王殿下願意放過我人族與我妹妹,倒是未嘗不可。」

對方端詳了他些許,殿中一片寂靜,葉挽卿能夠明顯的察覺到對方氣息的變化,他同意了,這人反而有些不大高興。

葉挽卿隻看到一片玄黑的衣衫,對方很快在他眼前消失,殿中隻剩下他一個人。

他在殿中坐著,紅燭尚且燃著,把蓋頭挑下來放到一邊,他來時打聽了些許消息,這鬼王後院裡都是美人,想來他隻是其中之一。

不知哪句話得罪了人,接下來興許不會過來見他,此事倒是樂的他自在,但若是以此故意為難人族……

葉挽卿一個人躺在床榻上,他看著錦被上的圖案,回想起來自己在紅蓮殿前未曾見到有懸掛的頭顱。

他慢慢地閉上眼,穿著婚服合衣睡了過去,再醒來外麵依舊是昏昏沉沉的。

鬼界不分晝夜,葉挽卿起來,這裡未曾為他準備其他衣服,他便隻能繼續穿著紅衣,殿外有小鬼守著。

這些鬼牛頭馬麵長得什麼樣的都有,葉挽卿問道:「鬼王殿下去了何處?」

兩位守衛目不斜視,其中一位回答道:「殿下的行蹤從來不會告訴我等。」

「閣下若是有事找殿下,在這裡等著便是。」

話裡話外的意思是如今他人在鬼界,自然一切按照鬼王為先,他想見鬼王未必能見到,除非鬼王想見他。

葉挽卿沒有多言,他自有打聽消息的辦法,閒來無事逛到往生橋上,又看一眼底下的紅蓮烈火,火焰仿佛能夠灼燒他的麵龐。

「這蓮池可不能離得太近,若是不小心跳下去了,就什麼都沒了。」

葉挽卿聽到這道聲音略微怔住,心道前一天當真不是錯覺,他回頭,看到了唇角噙著的蕭不易。

這麼多年不見,蕭不易的眉眼愈發長開,帶著沉穩收斂的氣質,身上的鬼文為那張麵龐添了幾分邪妄,尤其是唇角略微挑起來的時候。

葉挽卿聽見身後的小鬼稱呼對方為「師無相大人」,此時心裡那條線逐漸明晰,早些年蕭不易做的一切也都有跡可循。

他看了蕭不易好一會,如今心性沉穩許多,倒不覺得驚訝,隻是恍然,原來如此。

想來都是這人算計好的。

葉挽卿心裡諸多情緒蔓延上來,麵上卻未顯出來分毫,他向後退了兩步,輕聲道了謝。

應當多謝蕭不易提醒他。

也能夠讓他明白,為何他會來此地,想來又是被人算計好的。

葉挽卿心思一轉,幾乎已經猜出來。

「師弟何須跟我這般客氣,當年我還在等師弟的書信,師弟回去之後,卻未曾給我寫過一封信。」

舊事重提,這些不過是落在記憶中實在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得提起來。

葉挽卿淡聲道:「我與閣下並非多親近的關係,何況閣下入鬼王幕僚……當初的師兄弟情誼也是人前掩飾。」

「你我之間,應當無話可說。」

葉挽卿之前一直看不透蕭不易,此時想明白了,十二邪神裡……從銅銀神復活開始,就已經初現端倪。

這人的目標一直都是曉君闌,接近他不過是因為他與曉君闌有糾葛,是最容易利用的棋子。

葉挽卿此時心緒平靜,他得知真相,想來兜兜轉轉,卻又和曉君闌牽扯到一起。

月匈口的銀鎖隔著衣衫似乎能夠傳來溫度,他垂眼看著,自己袖口是金絲織成的鳳凰,耳邊傳來蕭不易的笑聲。

蕭不易眉眼比往日更加濃稠,笑道:「師弟近來脾氣倒是好了許多,若是往日,生氣怕是會擺在臉上。」

他是不怎麼生氣,但是也不可能開心,葉挽卿從蓮池邊轉回來,他不欲與蕭不易多言,打算回去了。

「師弟……」蕭不易卻又叫住他,在他回頭時微微一笑,「若是你想離開,我能夠助你一臂之力。」

葉挽卿才不信蕭不易的話,他隻當聽聽,回到了殿裡。他隨身帶的隻有自己的劍,這也算是唯一跟著他的「嫁妝」了。

他今日碰到蕭不易,到夜晚也沒有等到鬼王守槐玉,他心裡的猜測幾乎成形。

守槐玉是前朝的一種骨玉,通體藍色,像是幽境海霧,也有瀾玉之稱。

葉挽卿這麼一等,等的時間比他想象的要長,一等便是等了一整個月,得到了鬼王回來的消息。

回來人也沒有到他這裡,聽聞守槐玉把師無相支到了別處,其餘的兩位邪神一並跟著去了。

他在紅蓮殿裡也沒有什麼事乾,鬼界有結界,平日裡他便在殿裡抄些佛經,佛經抄了整整一遝,夜晚時捧著佛經入眠。

葉挽卿在聽到動靜的那一刻就醒了,無非是殿裡的長燭滅了,他床榻邊多了一道人影。

對方不知道在他身邊站了多久,在他醒來時已經察覺,他的下頜被人捏住,守槐玉似乎在打量著他的臉,嗓音略有些低。

「他要帶你走,你為何不走。」

葉挽卿睜開雙眼,他眼裡一片清明,此時對方的容顏顯現出來,和記憶中的那張臉如出一轍。

他略微出神,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半晌才道:「我若是走了,我妹妹和我舅舅還在你手裡。」

「何況……我有劫數在此。」

「劫數?」曉君闌看著他,「你覺得……我是你的劫數?」

葉挽卿微微錯開視線,如今那雙眼像是覆蓋著一層薄冰,裡麵的情緒太過於深重,讓他不願意去承受。

難道他們不是劫數?已經十年過去了,他們好不容易分開,如今卻又牽扯到一起。

前塵往事,不過過眼雲煙,現在他和曉君闌形同陌路,但若是曉君闌恨他……他似乎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他沒有回答曉君闌的問題,半晌才開了口,「你若是恨我……沖我來便是,不必大費周折以人族做威脅。」

「大費周折?」曉君闌捏著他的下頜略微使力,薄涼的眼底隱約帶著淺淡的笑意,「你太把自己當一回事。」

「你殺我那麼多次……以為我還會對你念念不忘?」

葉挽卿被嘲諷,他指尖略微蜷縮,看著曉君闌眼中沒有波瀾。

「我們之間尚且沒有算過,舊事不必再提,如今你是為人族而來,想必來時便做好了準備……隻是到我這裡便得寸進尺,以為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你以為我還喜歡你……會聽你的放過人族,會在乎你的感受?」

葉挽卿未曾聽過曉君闌說這種刺耳的話語,他略微怔然,看著曉君闌麵上平淡。若是換做數年前,他必然會對曉君闌冷言相對,兩個人避免不了爭吵。

如今他卻懶得多費口舌,他在劍祖神像前常常自省,他以往確實經常仗著曉君闌對他特別,做一些原本不應當做的事情。

而如今在鬼界,在確定曉君闌便是守槐玉之後……他心裡也確實帶著微渺的希望。

葉挽卿不與他爭辯,他和曉君闌糾纏了十幾年,從曉君闌還是曉家三公子時,如今曉君闌成了鬼王,他已經奈何不了對方。

他不搭理曉君闌,曉君闌沉斂的氣息泄出些許冷意,捏住他的下頜略微使力,口勿便在他耳畔落了下來。

冰冰涼涼的氣息,他的身體在夢裡和曉君闌做了三年,早已經習慣被觸碰,不過是被親了一下,指尖便軟了,隻是此時定力比之前要好上許多。

他想要推開曉君闌……想著曉君闌說的那些話,若是他此時說不願,豈不是坐實了曉君闌所說。

當婊-子還要立牌坊。

既然已經來了鬼界,便是做好了準備……怎麼一換成是曉君闌反而不願意了呢,知道曉君闌不會勉強他?

葉挽卿慢慢地收回手,他任曉君闌動作,對方隻是親親他的耳畔,動作溫柔纏眷,下一秒卻用力地咬上他的耳廓,似乎想要將他的骨頭咬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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