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書院七(2 / 2)
可謝寧的心弦還是緊繃著不放,不敢輕舉妄動,用提著油紙傘的手往竹屋裡頭指了指,試探性地開口:「小夫子,我好像確實挺口渴的。」
她眼神掠過他持著的劍。
「你不是還有事要辦?」許扶眸光微不可見地輕動。
「那事不急。」她努力露出一個虔誠的笑。
竹屋簷下懸掛著的銅鈴鐺不響了。許扶清端詳著謝寧,忽而抬起手,覆上她的臉頰,冰涼的指尖輕輕地滑過,像是在撫扌莫一塊暖玉。
涼。
謝寧身子僵了一下。
許扶清長睫微微一掀,眉梢欲揚未揚,指尖沒有離開她,上麵多了一絲鮮紅,她那裡有道刮痕,大概是趕回來的時候,被竹葉劃傷的。
竹屋附近種了成片的竹子。
皮真薄。
真可憐。
他看著她的臉,有那麼一瞬間,想直接擰斷她的脖子。
就在許扶清指腹微微用力之時,耳畔響起一聲,「小夫子?」,抬眸便見謝寧看似很好奇地看著他,如一汪清水般明亮眼眸裝著他。
謝寧扯扯嘴角,不露聲色地將自己的脖子挪離他。
「怎、怎麼了?」她表情似無辜。
少焉,許扶清放下了手,指腹輕撚著血,血化開,漸漸地融於指紋。
他眉眼彎彎地望著她,狀似提醒道:「你的臉好像被葉子劃傷了,流了些血。」
「進來吧。」話落,許扶清轉身進去,竹屋的燈還沒熄滅,一進去便能對裡麵的東西一覽無餘。
對臉頰被葉子刮傷這件事,謝寧還真的沒察覺,聽完他的話,她慢慢碰了碰那個位置,這才感受到有細微的疼意。
無所謂,小時候跟小夥伴頑皮爬樹摔下來的時候,屁股開花比這個嚴重得多了。
竹屋內沒什麼裝飾。
就正中間擺了一張看起來年份似乎已久的桌子、一套簡約素雅的茶杯茶壺、幾張椅、用紙包著的肉餅和一個算得上精致的高木櫃。
還有……謝寧眸底倒映出骷髏頭假人,眼皮抖了一下。
我勒個去,往房子放這個東西,算是什麼怪癖?
她叫苦不迭。
許扶清坐下來,冷白的指骨端起茶壺,給她倒了杯茶,一片小小的茶葉在茶水上飄盪著,撞到杯壁又彈回去。
他垂著眸看著,饒有興致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要負責的那些弟子,他隻記住了臉。
謝寧把衣物放到大腿上,雙手惶恐地接過這杯茶,「謝謝小夫子,我叫謝寧。」
「謝寧。」許扶清唇齒慢咀嚼著這兩個字,輕聲地念出來,仿佛喚情人般,卻見她時不時瞟向假人,唇角稍彎又道,「她叫老嬤。」
「啊?」謝寧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隨即渾身一激靈,「哦,老嬤,她。」
怎麼了?
後半句,她沒問出口。
而許扶清似能猜到她想說什麼,也倒了杯茶,抿了幾口,眸中笑意更深,語氣卻異常平淡,「她死了,隻剩下這個。」骷髏頭。
在數十秒的沉默後,謝寧將茶一乾而盡,確認好感值沒再掉,她想找借口告辭了。
好奇心一般會害死貓的,自己不要做那種貓。
桌麵的肉餅有些顯眼,謝寧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張了張嘴,告辭的話還沒說出口。他問:「想吃?」
謝寧:「我。」
一塊肉餅驟塞了進她的嘴裡,許扶清手指無意間擦過她微微伸出來的舌尖,指腹染上一抹濕意。
他皺了下眉,卻還是保持著無可挑剔的笑容,「想吃便吃吧。」
那抹濕意很淡很淡,還未待擦便乾了。
太突然了。
謝寧下意識縮了下腦袋,還有,這個會不會有毒,她有些懷疑,牙齒輕輕地咬著肉餅,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麵色糾結。
許扶清莫名地掃了她一眼,輕笑,「沒毒。」
死就死吧。謝寧狠狠地扯了一口肉餅。
「可好吃?」他眼眸彎似月牙。
「好吃。」才怪,有點兒怪怪的味道,怎麼聞著好像有股鐵鏽味?不過吃下去的味道尚可,她肚子餓,暫且能拿來填一下。
接下來,謝寧按捺住想逃離的沖動,雖然疑惑萬分,但還是乖乖張嘴吃肉餅,直到一整個肉餅被消滅掉。
原著裡他的思維邏輯不走尋常路。她得盡量適應。
見她吃完,許扶清用帕子擦了擦手,視線落於一直安安靜靜地躺在桌麵的佩劍。
謝寧沒錯過他的眼神,暗嘆救命,怎麼喝了茶吃了餅還是不行?
她目光不經意掃過紙上麵的最後一塊肉餅,靈機一閃,一把抓起來,直接往他的唇懟了上去。
「肉餅很好吃,你也嘗嘗。」
情急之下,她沒太注重力度和角度,指尖不小心插進他唇瓣縫隙裡。
許扶清要拿劍的手頓在半空,眼珠轉了轉,看了一眼謝寧,又看了一眼唇上的手指,笑容微凝,眼神有些古怪。
她的心咯噔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