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命運紡錘（1 / 2）
正在與耶夢加得纏鬥的索爾在戰鬥的空隙中,忽然感覺到一直在協助他的洛基突然對他投來了詭異的一瞥。
他弟弟的目光十分怪異，與小時候憋著壞勁兒想要用壞主意來戲弄他時的眼神不同，更不是與他作對時的那種滿含敵意的眼神。硬要索爾說的話,他隱隱約約讀出了某種憐憫與復雜交織的情緒……
索爾一錘毆在耶夢加得那滿是尖牙的下顎處,被洛基的目光看得渾身發毛：「洛基！快來幫忙！」
「我正在幫忙。」洛基舉起法杖，麵色古怪地說,「——哥哥。」
耶夢加得晃了晃被雷神之錘稍微打偏了一點的腦袋,在聽到洛基話語的一瞬間就眯起了眼睛。
那雙屬於蛇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著洛基，張開了它的巨口,嘶嘶地說：「我聽過你的聲音……你身上有種熟悉的氣味。」
洛基悄悄對索爾比了個手勢,索爾不動聲色地後撤了一些,握緊了自己的錘子。
隻聽洛基說道：「聽好，耶夢加得,一直以來和你說話的就是我。你隻剩下一條路可以走了,隻有這樣你才能活下來……你必須殺了蘇爾特爾！」
「你開什麼玩笑？」耶夢加得當場就不樂意了,它擺動著比山脈還長的蛇尾,對著洛基露出了兩排密密麻麻的利齒。
不是說好是它自己在給它指引嗎？這個小小的神族是怎麼回事？
「相信我，要是可以我早就親自上陣了。」洛基沒管耶夢加得的疑問，語速飛快地說了下去，眉頭緊鎖，表情懇切，「但我被蘇爾特爾派來的邪惡術士封印在了這具身體裡,倘若我直接出現在場上，他一定會輕而易舉地滅了我！」
耶夢加得將信將疑,主要是它確實能感受到洛基身上有一股讓它感到十分親切的氣息，就像父親，像它誕生的約頓海姆,又讓它想起了母親。
「蘇爾特爾騙了我們！」洛基大吼一聲，「諸神黃昏根本沒有真正降臨！蘇爾特爾隻是和海拉達成了合作，製造了一個諸神黃昏的假象而已，那些亡者和他的火焰惡魔根本不足以摧毀整個世界！你看，冰霜巨人按兵不動，魔狼芬裡爾有名無實，海拉的亡者軍隊根本沒有遭遇什麼抵抗，就連維山帝的傳人至尊法師都在這裡！這是一個針對我們的陷阱！」
耶夢加得舉目一看，發現的確和洛基說的一樣。它本要在脫困後好好觀察一番阿斯加德的情況，但洛基的聲音催促得太急，而它剛來到阿斯加德的地界就被索爾當頭一錘，激發出了天性中的毀滅**。
直到這會兒戰鬥稍歇，洛基的一番警告才如醍醐灌頂，讓耶夢加得不由得緊張了起來：「蘇爾特爾對我積怨已久，竟然想出這麼惡毒的計策來對付我！我該怎麼辦？」
「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了，耶夢加得！有蘇爾特爾在這裡，這不可能輕鬆解決的。趁現在蘇爾特爾得到永恆之火的所有力量卻沒有消化，在恰當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就能引發核爆般的反應——你才是那個毀滅一切的天命所在！」洛基眼神鼓勵地看著耶夢加得，在巨蛇的目光漸漸被殺意填滿的時候，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產生了退縮的念頭，就想想一個問題吧……蘇爾特爾會對你怎麼做？」
吼！
隆隆的咆哮聲從遠處傳來，耶夢加得看見火焰巨人蘇爾特爾忽然高高躍起，像個神話故事中的屠龍者般對著它舉起了那柄黃昏巨劍。
同為末日怪物的毀滅天性頓時對撞在一起，耶夢加得的理智被徹底的憤怒點燃，它嘶吼一聲，對著蘇爾特爾張開了那張足以吞噬天空的巨口！
在憤怒之下，它完全忽略了蘇爾特爾前方那個比它的鱗片還小的、穿著紅披風舉著錘子的小不點。
耶夢加得與蘇爾特爾撞在一起，發了瘋般的互相撕扯了起來，壓根沒注意到那個小不點拉著「它自己」，像顆被狂風吹走的灰塵似的飛走了。
「真的有用，洛基！」索爾升上高空，咧開嘴看著鬥成一團的火焰巨人和塵世巨蟒，「你怎麼知道他們倆有仇呢？」
「有時候不需要仇恨也能爭鬥，隻要理由足夠他們動手。」洛基望著下方撇撇嘴說，「對付這種腦子不行的生物，一點點簡單的利益就足以讓他們生死相爭了……」
「有時候你的腦子真的很好使！」索爾大笑著朝洛基轉過臉說，「難怪父親總是……」
他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索爾驚恐地伸開雙手，感受著正在他體內逐漸增加的那種力量，那熟悉的氣息令他心頭巨震。索爾看向洛基，發現後者也變了臉色，表情裡寫滿和他同樣的震驚。
這對兄弟同時知曉了金宮中正在發生的事：奧丁垂死。
索爾臉色大變，他能感受到力量在他體內節節攀升，就像一份毫無保留的遺產。這份力量並非會被赫卡忒取走的奧丁之力，而是奧丁獻祭了獨眼自智慧之泉中獲得的、來自世界樹本源的力量。
他有些痛苦地抓緊了自己的雷神之錘，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發出痛苦的嘶吼。那股力量正在呼喚他的回應，同時，正喚醒埋藏於他身體深處的……真正的血脈力量。
索爾睜開了眼睛，感覺到世界的本質在他的周圍一覽無餘，無盡的細節在他眼前旋轉著放大。他看到了組成世界的一個個符文，看見了浩瀚的宇宙和微小的原子，那磅礴的信息量隨著力量的攀升填塞著他的大腦，他看見了……世界的真相。
洛基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份異常，他抓住了索爾的肩膀，厲聲問道：「索爾！你看到了什麼？！索爾！」
他看到了一切。
索爾看見了那高踞於天穹之上的神上之神，看見了他們是如何在世界之外一次次安排阿斯加德的末日輪回。
他看見了他們的力量象征，戰爭、貴族、死亡、智慧、英雄……索爾看見了那些神上之神隱藏於陰影的臉……每一個都是奧丁。
真正的奧丁留給索爾的力量消失了。符文的力量攀升至頂峰，索爾的眼中綻開雷霆般的藍白色光芒，在黃昏的光輝中轟然炸裂！
他的心中滿是憤怒和悲傷，為奧丁的死，更為阿斯加德無可逃避的命運。索爾輕輕推開了洛基，看著天穹的方向說：「我看見了命運之線，洛基。」
在他的視線中，阿斯加德像被蛛網纏繞的一隻巨繭，又像一隻纏繞著絲線的紡錘。
那些命運之線密密麻麻地編織成網，一端連接阿斯加德，另一端連著神上之神，而神上之神們同樣被命運連接，但無論那些線條連接著何處，索爾都並不在乎。
他揮舞著他的錘子直直地朝天穹飛去，頭腦前所未有的冷靜。
神上之神們同樣看見了他，他們的麵容竟然流露出一些高高在上的慈愛和欣賞，一些毫無意義的招攬聲響在索爾的耳畔，他沒有去聽。
他隻知道一件事：阿斯加德的輪回將於今日結束！
索爾在神上之神的驚駭目光中，渾身纏繞著雷霆，對著命運之線狠狠地揮出一錘！那匯集了兩代神靈與遠古力量的一擊在被攔截之前就落在了命運紡錘的頂端，那些絲線瞬間崩裂，像散落的線團般漫天飛舞。
「你怎麼敢！」一個奧丁沖他怒吼。
「別做傻事，孩子。」另一個奧丁柔聲說，「你有資格成為我們的一員，和我們一樣擁有無上的力量。我們俯瞰凡塵已經七個輪回，命運不過是我們隨手可撥弄之物……我們是天命所在，正乃神上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