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世界樹上（1 / 2）
世界樹燃燒的景象令人永誌難忘。那棵原本枝繁葉茂的葳蕤巨樹燃燒得如同一根連接天地的火炬,將生長在世界樹上的九大國度照耀得亮若白晝。
史蒂芬最後沒有和密涅瓦說話，隻是匆匆地離開了至聖所。他能感受到阿斯加德的魔力正如暴沸的海水般洶湧奔流，四處沖刷，帶來毀滅的熾熱。
在這樣的環境下,使用魔法必須小心再小心……否則就像在燃燒的火焰旁揮舞旗幟般,一不留神就會反噬自身，將自己也卷入那熾烈的火海中。
看著那幅末日場景,奇異博士忍住了嘆息的沖動,無比希望自己也能用親一親密涅瓦臉頰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密涅瓦依舊行事肆意,從不瞻前顧後，也不計較所需的代價。史蒂芬知道他們相互理解，也許在這世上沒有比他更了解她的人了，反過來也成立。
這個認知讓奇異博士再一次產生了深深的挫敗感：她從來如此，將來也會如此。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做一切有利於自己的事情構成了她的底層邏輯，而他對此束手無策。
他走上彩虹橋,一步步走向正在火焰中燃燒的阿斯加德。點燃了仙宮的並非世界初生的第一縷永恆之火，而是預言中的末日怪物。
在奇異博士那雙被火光映成暖色的眼眸中,穆斯貝爾海姆的火焰巨人蘇爾特爾，與他的火焰大軍所帶來的的末日火焰席卷了整個國度。而冥界的海拉不知何時早已脫困而出,大笑著指揮她的亡靈大軍向金宮的方向進發。
史蒂芬深吸一口氣，鬥篷順著他的心意將他托起,向那巍峨燃燒著的高大仙宮飛去。
紅色的鬥篷從混亂的戰場上飄過,密涅瓦的目光也從它上麵收了回來。
史蒂芬當然會忙著救人,盡管密涅瓦覺得那毫無意義——諸神黃昏的預言注定了阿薩神族會在這場末日中覆滅，但在末日過後，他們理所當然能夠重生。
向死而生,直到重生之後才算真正擺脫了命運的桎梏，史蒂芬試圖挽留生命的舉動是如此徒勞，但不如此，他也就不是他了。
密涅瓦收回目光，把一根不知道什麼時候滾到她腳邊的腿骨撿了起來，隨手扔向了熊熊燃燒的世界樹。
世界樹周圍的火焰瞬間將它燒成了灰燼，一個海拉召喚出的亡靈戰士單腿跳著，朝密涅瓦用混合著濃烈口音的亡靈語發出了一聲怒吼：「餵！那是老子的小腿骨頭！你什麼人啊！」
密涅瓦的回應是又奪走了它的大腿骨，同樣扔進了火裡。亡靈戰士坐在地上對密涅瓦罵罵咧咧，甚至出於憤怒地把自己的手指掰下來投擲，試圖砸中密涅瓦。
世界樹對此終於忍不住了，爆發出一股紫色的魔法光芒，像一團火一樣籠罩在了那個痛失腿骨的亡靈戰士身上。
亡靈戰士活動著自己的嶄新雙腿，揮舞著武器大叫著奔赴戰場，而世界樹的意誌也浮現在了密涅瓦的意識中：
【你要是實在閒得沒事，就把火滅了吧，密涅瓦·愛德華茲】
「這隻是一次枯榮而已。」密涅瓦笑眯眯地說，「畢竟，大火之後長出的新葉更加茂盛。你感覺怎麼樣，世界樹？」
【很溫暖，我有點困。而且還有點憤怒】
「那就睡吧。」密涅瓦背著手說，「你隻是一棵樹，何必關心身上的鳥巢呢？」
世界樹很想指責她的歪曲事實，但密涅瓦實在是離開得太快，而它又確實太困了。
火焰在毀滅與新生中循環，它知道阿斯加德不會真正消亡，於是在昏昏然的溫暖光芒中睡著了。
世界樹的枝杈在火焰的氣浪中微微翻卷，魔法的壁壘將遙遠之處傳來的喊殺聲與兵器交接聲隔絕在外。
「我以為你對毀滅阿斯加德這件事應該有點不舍。」密涅瓦慢悠悠地漂浮在海拉身邊說。
一大群亡靈戰士咆哮著從她身邊沖過，高舉腐朽的武器，在地上濺起大片煙塵。
「你說的是奧丁在的這個阿斯加德？」海拉隨手一劍捅穿了一個朝她沖來的仙宮衛士，抽回劍說，「它就是真的隕落了我都不會不舍！」
「你對你父親怨氣挺大呀，海拉。」密涅瓦扌莫著下巴說，對那個倒下的仙宮衛士視若無睹。
「他不是我父親。」海拉冷冷地說，「我隻有母親。」
「我確實不懂你們神族的親緣關係。」密涅瓦真心實意地說，伸手揪了揪芬裡爾的耳朵。
芬裡爾嗚嗚叫著搖晃腦袋，海拉的攻擊被坐騎帶得歪到一邊，有些氣惱地伸手拍開了密涅瓦。
「你就沒別的事要做嗎？」海拉惱火地說，「別煩人了，我怕待會兒奧丁就跑了——」
「還沒到時候。奧丁的債主大約已經靜候於門外，他不會敢在這時候逃跑的。」密涅瓦輕柔地回答，雙手交叉，直視著燃燒的天空，「奧丁此時的力量大概正在衰落，為了他自己，他也得整頓軍隊，放手一搏……」
「還沒到時候？那你來得這麼早乾什麼？看熱鬧？」海拉橫眉豎目地說道，她再次伸手一劈，格開了一支朝她射來的箭。
「世界樹燃燒的光芒照徹九界。」密涅瓦委婉地說，「我的至尊法師對阿斯加德的狀況十分關心。鑒於阿斯加德在諸神黃昏到來時將會變成充滿下手不知輕重的諸神、亡靈大軍、維度領主、上古邪物等東西的戰場，我覺得還是不要離他太遠比較好……」
「那你乾嘛不乾脆讓他別來？」海拉難以理解地說，「他又為什麼要來摻和？說到底，仙宮的事跟地球有關係嗎？」
「阿斯加德和中庭同在世界樹的枝杈上。」密涅瓦笑眯眯地回答，「怎麼會沒關係呢？」
「我記得當初米德加德的人類在奧丁沒察覺到的時候暗中崛起時，他本來想進攻中庭的，但是被維山帝給打得頭破血流地回來了。」海拉冷笑著說，「維山帝的傳人不在諸神黃昏的時候來趁火打劫我都覺得是品德高尚了，居然還在這時候盡力幫忙……」
「世界樹是一個魔力源泉。」密涅瓦語氣溫柔地說，「雖然對於你們阿斯加德人的用量來說，這口魔力之井放在你們阿斯加德實在是暴殄天物……但世界樹的動盪足以影響九界，史蒂芬關注諸神黃昏也很自然。」
轟隆！遠處的蘇爾特爾高高抬起了手，密涅瓦看見一個人影被他拍飛了出去，直線墜落在她們麵前。
密涅瓦十分感興趣地看著索爾揮舞著錘子咆哮著朝海拉沖來，但他們的戰鬥才開了個頭，索爾就又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阿斯加德絕不能讓我這個蠢弟弟繼承。」海拉說。
「我覺得索爾算是個合格的繼承人了，他隻是需要一些歷練。」密涅瓦笑眯眯地說，「諸神黃昏就是一次很好的歷練。」
「你沒和你的至尊法師解釋過你不會讓諸神黃昏影響地球嗎？還是說他信了奧丁的鬼話？」海拉絲毫不受方才戰鬥的影響，流暢地接下了話題，「共同守護九界就是個幌子。懾於奧丁之名不敢入侵九界的那些魔怪本就不會造訪地球，至於那些不怕他的，你看奧丁什麼時候出手幫過至尊法師抵擋那些域外魔神？」
「跟那些都沒有關係。史蒂芬不會因為我和你在一起謀劃了什麼而懷疑我，也不會因為奧丁的謊言而對阿斯加德的毀滅袖手旁觀。他隻是會去擔負一切他覺得是他責任的東西，哪怕得不償失。」密涅瓦望著越來越近的金宮屋頂說，「反正無論如何他都會參與進來，我當然要選個最佳觀眾位置，好好觀看這幕萬年難遇的戲劇。」
海拉翻了個白眼。
死亡女神冷冷地模仿著密涅瓦的語氣說：「我確實不懂你們人類的思維方式。」
「這話讓我很高興。」密涅瓦笑了起來，朝海拉眨眨眼。
「那個預言……詛咒……要怎麼才能徹底實現？」海拉說回正事，「前提條件已經更改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