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1 / 2)
她翻著筆記,看起來百無聊賴。
「天台上的花圃也是你照顧嗎?」
「嗯。」
「都有什麼啊?」
「很多。」
「我能去看嗎?」
「看唄。」
然後她突然湊近,神神秘秘地。
幸村不動聲色地移開一點距離,但還是聞得到她身上的氣味。
似乎,是桃子的甜蜜芳香。
「我上次在天台看到隔壁班的國文老師端走了一盆花,好像是繡球?」
「她經過你同意了?」
看著對方一臉吃瓜的表情,他隻是淡淡地說,
「嗯,老師已經問過我了。」
「欸……」 她大失所望。
午休的時候她向其他人問詢,為什麼老師都不反對他養花養草,反而喜歡的不得了的樣子。
「因為他是幸村精市。」
「你羨慕?羨慕不來的。」
「如果你能把花養的那麼好,老師說不定也不會管你啊。」
「不不不,還是跟成績有關係。」
「我成績也不差吧。」她接著幾個人往下說。
「但是你跟幸村君比不了啊。」
「而且他什麼都好。」
「好吧。」
她來了以後,幸村的身邊一下課宛如茶話會。
還有從教室那一頭跑來聊天的。
以前很少,可以說是幾乎沒有這種情況。
隻要有她在,就永遠不會冷場。
大家也很願意跟她聊天,她能跟這麼多人打成一片,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很厲害。
在她又一次下課找他閒聊的時候,他隨意地問了她一句。
「你一直都是這樣?」
「什麼樣?」
「就,話挺多的。」
「……」
見她突然熄火,幸村笑了笑。
然後她又突然反問他。
「你以前有同桌嗎?」
「沒有。」
「沒關係,現在你有了,你要早點習慣。」
他眯眯眼,「正在努力適應呢。」
「你從小學到現在都沒有同桌?」
「嗯,以前都是單人座位。」
「那我還是第一個咯。」
他點點頭。
「你知道嗎我以前國中的時候那兩個同桌也是男生。」
「然後呢?」
「然後沒了。」
見他一副有點無語的表情,她笑了。
突然就想起來那兩個人了。
他倆雖然嘴上說她隻有臉能看,人太沙雕了,但自己要轉學的那天,他們一前一後地都來找她告白了。
兩個男生還哭了,最後反而是木下綺羅這個被告白的人去安慰他們。
「又不是見不到了!」她當時是這樣說的。
但是,好像真的沒有再見過他們了。
她因為這種事情,人有點惆悵。
幸村看到她的表情,開始調侃她。
「不會還有什麼青春故事吧。」
神之子其實很八卦。
而且,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他確實在好奇著她的事情。
她偏過頭,「是啊,你要聽嗎?」
她的表情已經較剛才的惆悵又多了一點懶散,整個人曼麗繾綣,眉宇間又似乎在因為什麼回憶,而有點霧氣的潮濕。
像伸展著勾人心魂的絲線的女妖。
她說出來的話也像女妖。
「他們最後都喜歡我,所以你也要小心一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話說完她就繃不住開始哈哈大笑。
幸村知道她是在開玩笑,但是,他心跳還是漏了一拍。
為她不曾知曉的,自己也不太想願意麵對的,那些藏起來的情緒。
他有點遷怒,為她不經意就踩中雷區。更因為,她能輕易地影響自己的情緒,可她自己還是一無所覺的樣子。
有點不爽,也是很正常的吧。
所以接下來的課間,她找自己說話,他都沒怎麼搭理。
她有點扌莫不著頭腦。
他以為她會知難而退,讓他清淨幾天,但這個人是木下綺羅。
不搭理她,沒過一會她又湊過來找自己說話。
他不信她看不出來自己不想理她,但她好像一點都不介懷,也不在乎的樣子。
這個人,很奇怪。
沒辦法。
他在心裡告訴自己,他沒有辦法。
「別人喜歡你,你會因此得意嗎?」
幸村當然知道她不是得意,他也知道是什麼在促使著他問出這句話。
也許是因為他在剛才的對話裡,捕捉到了對方眼睛裡那股異樣的情緒。有點好奇,有點在意。
那麼,問問她吧,聽聽看吧。
告訴我吧。
他認真地注視著木下綺羅。
她聽了這句話,正了正臉色,「哈,你怎麼會想問這個啊?」
她把頭發往後捋了捋,讓那張牽動人心的臉更隨意地露出來。
一個美人對待自己的外表愈是隨意,其實就愈迷人。
「不是得意哦,」
她轉頭對幸村笑了笑。
這個笑容裡麵,似乎有點無可奈何和莫名的脆弱。
「對別人的喜歡,我永遠是受寵若驚啊,或許這是幸運,但,這也是失去。」
「所以我是在自嘲哦。幸村同學。」
那天她多了兩個愛慕者,失去了兩個男性朋友。
而自己的人生裡麵,這種情況也太多太多了。
有點難過,但是,無可奈何。
她這種人,命中注定缺少密友。
幸村在心裡小小地訝然了一下。
啊,真的告訴我了。
還以為她是不會說實話的類型。
見他不說話,她笑了笑,
「我猜你的想法跟我不一樣吧,對於喜歡你的人。」
他笑了笑,也沒有看她,
「你說說看吧。」
「我猜,你對那些喜歡,都並不怎麼信任。」
幸村溫和的聲音緩緩傾瀉,
「那些盲目的,虛無的喜歡,對我來說,隻是負擔。」
有時候還會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所以談何信任。
「唔,是你的風格啊。」
「你說得也對。也許那些女生對你的喜歡還不如你那幾個部員來的真誠長久。」
很有道理,但是這個比喻有些古怪,幸村瞟了她一眼。
她笑嘻嘻地接受了。
說到底,他對於那些人的喜歡,總會帶著些嘲意去看待。
她也有嘲意,但她是自嘲。
兩個人,還是很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