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1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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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一說是同學,還戴那麼粗的金鏈子,侯愛琴就眼睛一亮,沖到窗邊往下一看,「嘿,小燁還真是你啊,怎麼來的?」

侯燁露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大姨!」

這一聲,真是讓侯愛琴跟喝了蜜一樣甜,立馬樂顛顛的解開圍裙,「這孩子,打小嘴就甜,我下去一下,啊。」

衛孟喜嘴角抽搐,她可沒發現這中二少年嘴甜。

李曉梅等幾個年輕姑娘,站在窗邊伸長了脖子往下看,都在好奇那比拴狗還粗的金鏈子長啥樣。

誰知樓梯上傳來「咚咚咚」的聲音,侯燁比侯愛琴還快,先沖上來,「大姨你說的當會計,原來就是在衛孟喜的店裡啊,怎麼不早說,我讓她罩著你。」

「呸,胡說啥,小衛也是你叫的,要叫衛姐,知道不?」侯愛琴輕輕在他肩上拍了一把,變成摟住他,真是怎麼看怎麼喜歡。

「知道知道,衛大姐嘛,是吧衛大——姐?」

衛孟喜白他一眼,你才是大姐,你全家都是大姐!

幾人插科打諢一會兒,韋向南就領著其他人先散了,侯燁在飯店裡上上下下裡裡外外轉了半小時,正好有客人來,侯愛琴去招待客人了,他才又轉到衛孟喜跟前。

「你說的話還算數不?」他敲著桌子,傾斜著身子。

「算數,但我現在隻需要你投資七十五萬了,股份占額肯定也要降低。」

果然,侯燁有點不高興,「不是說好九十萬的嗎,你這女人怎麼說話不算數?」

衛孟喜翻個白眼,毫不相讓的嗆回去,「不是你這麼多天沒動靜的嗎?你大姨她們願意投資,那就把十五萬的份額讓給她們。」她打算把張大娘也加進來,反正不買房子的話,錢留著也是貶值。

侯燁這才無話可說,他能說他這麼多天沒動靜是在等著衛孟喜再來求他嗎?他也想體驗一把被她低聲下氣祈求的感覺,一定很爽。

結果呢,李懷恩和謝依然往他家跑了七八趟,好話歹話說盡,這衛大姐倒好,一次麵也沒露。

她不會是反悔了吧?

要不怎麼說衛孟喜拿他有辦法呢,中二少年就是不一樣,別人越要他乾的他越不乾,而越是不想讓他乾的他越來勁。

憋到今天,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誰知九十萬變七十五萬,自己的蛋糕被人動了,關鍵還是大姨帶著的那些大姐,他又有點……嗯,沒處怪。

「你不會是故意騙我大姨的養老錢吧?」

衛孟喜對他這種垂死掙紮雞蛋裡挑骨頭的行為懶得搭理,「再廢話滾!」

她現在有底氣,一旦招標會延期,越晚她掙到的錢就越多,到時候說不定都不需要他這幾十萬了。

他對自己,唯一的用處,就是他有經商頭腦,能去那邊看著,給他股份隻不過是想要拴住他而已。

當然,侯燁是想不到的,當天下午就急慌慌送來一張七十五萬的存折,衛孟喜想說不用急,最快也要年後的,誰知當天晚上就接到韋向東的電話,說深市已經過會了,三天後就舉行招標會,讓有意向的單位在這三天之內先提交材料。

先要進行一個資格預審。

衛孟喜的心立馬就提起來,帶著侯燁和張兆明嚴彩霞,把各種能用上用不上的資質都準備了三份,因為怕弄丟,到時候臨時缺個啥大老遠的也回不來,畢竟書城市和羊城之間的航班也不是每天都有,這就是有錢也飛不回來的!

同時,公司股份需要在出發前就說好,衛孟喜扒拉了自己手裡的錢,她出130萬,侯燁75萬,加上侯愛琴李曉梅韋向南和胡家兄妹等一眾人員掏乾家底,一共籌集到資金230萬,不出意外的話,後期置辦設備和原材料的錢也夠了。

按照投錢的多少,衛孟喜占5652,侯燁3261,侯愛琴217,其他人也都各占了一些,反正無論最後怎麼變,她的占比是超過50的就行。

白紙黑字寫好,帶上幾大箱子的現金和材料,第二天中午,四人就直飛羊城,跟那邊的張春明見一麵,立馬辦理邊防證,去深市招商局交材料。

為了避嫌,交材料的時候衛孟喜也沒去找韋向東,一直到下午他下班了才約著吃了個飯,大家互相認識一下,以後如果有什麼還得麻煩人家呢。

當然,少不了給韋家人帶的石蘭特產,還有向南姐給大哥小弟準備的幾件厚衣裳。

石蘭省棉花好,做的衣服也好,隻是粵東省再冷也冷不到哪兒去,韋向東抱著棉花衣服眼眶發紅。

一個勁問向南的情況,當知道她現在是小衛手下一員猛將,心裡還是很欣慰的,他沒有這時代人的局限,在改革開放的春風裡也見識到了很多大老板的風采,並不覺得幫私人打工有什麼不好的,隻要這個老板生意越做越好,隻要老板人品好,妹妹的收入比他這國家乾部可是高太多了。

目前幾次接觸下來,小衛的人品還是不錯的,連妹妹那麼挑剔的人都能跟她這麼多年沒鬧過一次矛盾,就是最好的證明。

衛孟喜會喝酒,喝了一杯,準備再來第二杯的時候,多管閒事的侯燁忽然說:「你不會喝酒就別逞能,韋科長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了。」

說著,自己起身,「我敬韋科長一杯,先乾為敬。」

衛孟喜:「……」喵喵喵?

你乾啥呢,大姐我的酒量是練出來的,上輩子喝醉了都能在男人堆裡全身而退,不然早被人欺負死了。

但有他帶頭,張兆明也跟上,倒是讓韋向東喝了個痛快,這人沒別的愛好,就好一口酒。

一頓飯,也算賓主盡歡,第三天,他們的資格預審順利通過,第四天開始正式競標,幸運的是,隻有另外兩家來競標,那兩家一看也是來玩票性質的,相比衛孟喜的這邊十分充足的準備,他們反倒成了陪跑的。

最後,萬裡集團順利拿下爛尾地塊,有韋向東從中斡旋,最終成交價是148萬,比剛開始報的底價還少兩萬。

兩萬塊,別看在總價麵前不算多少,但以後能發給工人們做獎金,也是一筆不小的福利,衛孟喜欣然接受並承他這個人情,打算回去就給韋向南加工資。

原約翰威爾遜玩具廠剩下的爛尾樓是一片足足兩千多個平方的,層高高達六米的平房,主體框架已經有了,隻需要再把隔斷和房頂蓋上就行,這點衛孟喜直接交給張兆明去辦,他是羊城本地人,要找幾個施工隊很容易。

同時間,還有一個好消息就是,張春明家安安的骨髓排到了,他們忙著投標那幾天,正是去港城做手術,結束後衛孟喜第一時間去看望。

手術很成功,主要得益於孩子的堅強,就連港城那邊的醫生也不敢相信,這個孩子的白血病已經持續了這麼多年,要是在一般孩子身上,哪怕是成年人身上,壓根都活不到現在,他能堅持過來本身就已經是一個醫學奇跡——上天給他機會,他也在頑強的掙紮。

這樣的醫學奇跡本身已經夠讓人動容,誰知安安進手術室的時候還安慰媽媽,要是他沒機會再睜開眼睛,要媽媽答應他,一定不要太難過,要再結婚,再生個孩子陪她。

張春明講的時候哭成淚人,衛孟喜這聽的也是眼淚漣漣,孩子啊,真的就是上天送給他媽媽的禮物。

他以為再生一個陪著媽媽,可在媽媽心裡,任何人都無法代替他的。

不幸中的萬幸,骨髓移植後一旦成功,隻要五年後沒有復發就算完全緩解,十年後沒復發就算完全治愈,對於壽命是不會有影響的。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港城的手術費遠超他們預算,達到了四萬多,衛孟喜於是又借了一次錢給他們。

都到這份上了,不借也不行啊,她這七借八借的,加上辦廠的,手裡是一分錢沒了,過年也就隻能維持去年的水平。

但孩子們懂事了,知道媽媽現在正是用大錢的時候,哪怕沒新衣服誰也沒鬧,都說穿平時的就行,隻要媽媽在家裡,不要出去就好。

是啊,她忙著辦廠的事,倒把孩子忽視了,一整個寒假,隻在家待了一個星期,倒是比上學期間還神龍見首不見尾。

等到孩子開學,深市的爛尾樓也改造得差不多了,有張春明這個在文具廠裡工作了二十年的中層技術人員在,這些都不是事兒。

為了報答衛老板的恩情,她直接把嫂子和侄女接到自己家去住,讓她們幫忙照顧出院的安安,自己就跟個男人似的,戴著安全帽在工地上,不分晝夜的查看施工進度,及時修改施工圖,有什麼情況都第一時間跟衛孟喜匯報。

張春明一個離異女人,這麼多年能在東陽文具廠混得風生水起,穩坐生產車間主任頭把交椅,手下是有兩把刷子的,不說技術層麵的,就是管理和人脈,也遠比衛孟喜想象的要好得多。

她一開始以為,她平時忙著給安安看病,應該疏於人際,最多也就是能帶走一兩個自己車間的關係好的工人而已,畢竟這年頭不是誰都能舍棄國營單位鐵飯碗的。

誰知等到來年八月份,工廠正式建成,準備招兵買馬的時候,她居然給帶來了十幾個熟練的技術工,不僅是她所在的車間工,幾乎把整個文具廠所有的車間都帶來了「老師」。

這種現成的技術人員的加入,實在是讓衛孟喜驚喜不已,要是沒有現成的,她還得派人去國營廠學,到時候又是一大難題,誰會傻乎乎的把自己廠裡吃飯的本事教授給將來的競爭對手呢?

有了這批成熟的技術工,文具廠各個車間工作的開展就很順利。

基本是每個車間配備兩名「老師」,再搭上從礦區過去的三名煤礦家屬或者子女,這一次招工,聽說是要去深市,煤嫂們都很猶豫,倒是很多待業青年應者如雲。

反正沒有家庭拖累,他們更寧願去沿海地區闖一闖。

剩下的大部分從朝陽縣和陽城市招過去,小部分則是深市當地失地農民。

這樣的安排,一方麵保證了衛孟喜這個「老板」的絕對掌控權,一方麵也幫了陸廣梅負責的困難家庭婦女就業問題,讓她政績好看了不少,直接當上陽城市婦聯的副主席,短短不到四年的工作時間,一個三十歲不到的大學生取得這樣的進步,實屬罕見!

就這樣,衛孟喜在深市和書城之間來回跑了很多趟,終於在六月底把廠子基本硬件趕工出來,大家都能歇口氣了。

衛孟喜提議,今天出去下館子,慶祝一下,她請客,不走公賬,眾人叫好。

六月底的深市,那叫真的熱,衛孟喜和侯燁這倆地道石蘭人,在這邊幾個月就瘦了五六斤,不是運動量大瘦下去,而是流汗流瘦下去的。

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二十個小時,身上都是黏黏糊糊的,出汗出不痛快,全悶在毛孔裡,別提多難受了。

「現在天氣還熱,大家先收拾一下,待會兒太陽落山再出發。」廠裡有簡易的員工宿舍,基本的洗漱淋浴設備都有,還是男女分開的,衛孟喜和張春明先進去洗,洗完出來外麵擦頭發。

沒有吹風機,隻能用毛巾擦。

正擦著,忽然聽見辦公室裡電話響。

衛孟喜心說怕不是幾個崽打來的,現在他們也放學到家了,不知道晚飯是去飯店吃還是高彩芬做的,可誰知接起來卻是一把頗為嚴肅的中年男聲,一口十分標準的普通話,「你好,是萬裡文具廠嗎?」

衛孟喜一怔,莫非是侯燁前幾天搞的宣傳手段起作用了?這就有客戶上門了?她立馬眼神一亮,打起十二分精神,「是,請問您是……」

「我找侯燁。」

對方的語氣是威嚴的,不容拒絕的,衛孟喜也不傻,她忽然想到什麼,趕緊讓張春明去叫侯燁。

此時的侯燁,也剛從浴室出來,隻穿背心和大短褲……嗯,幸好,那大金鏈子堅強的扛住了涼水的沖刷,沒掉色。

衛孟喜看著那大金鏈子,就想起家裡的紅燒肉,那小家夥好像永遠不會長大,還跟八年前撿到時候一樣,雪白雪白的,身上被呦呦和小秋芳「戴」了不少首飾,有紙煙盒裡的錫紙做的「項鏈」,「耳釘」,甚至連腳趾甲都「染」成了紅……橙黃綠青藍紫色。

想著,她也就沒走遠,本來辦公室很大,很空曠,文件櫃啥的都還沒擺上,電話裡的聲音很大,衛孟喜這邊想不聽到都不行。

電話裡的中年男人,正在勃然大怒。

「好好的書不念,跟著個個體戶做上不得台麵的東西,簡直是辱沒門風,以後你不許再說是我顧雙全的兒子!」

衛孟喜看見,侯燁緊緊抿著唇,腮幫子一鼓一鼓的,但他倔強著一句話也不說。

事情還得從半個月前說起,那時候眼看著硬件即將完工,大家商量做宣傳的事,其他人說的都很常規,侯燁這小子自告奮勇,說有三流花邊小報不知道怎麼知道了他其實是顧雙全兒子的身份,想來采訪他。

他欣然接受,本意是想借機宣傳一下萬裡文具廠,衛孟喜還挺欣賞這個點子的,這也屬於炒作的一種,就像後世明星炒作自己各種二代三代或豪門或底層的出身一樣,有人關注就是流量,有了流量他們名下的火鍋店炸雞店奶茶店就能變現。

可那些大多數都是造假,但侯燁這是實實在在的,他就是顧家的嫡長子。

可她沒想到的是,港城大富豪顧雙全知道後,居然不惜專門打電話到萬裡文具廠,對侯燁破口大罵……

「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自己生了那個做生意的腦袋嗎?你要是能像你兩個弟弟一樣好好上學,科班出身,我也能給你一個廠子出去做,你媽咪還一直說你在學好,我可是一點沒看出來……」

侯燁瘦削白淨的手上,青筋暴起。

對方並未給他辯解的機會,「啪」一聲掛掉電話,侯燁氣得摔了電話聽筒,氣沖沖走了。

衛孟喜差點沒吐血。

這劇情怎麼跟tvb的不一樣啊?自家子孫不去喝酒作樂了,知道上進創業了,不是應該高興嗎?

再一想,自己這兩百萬的接盤俠,在人眼裡確實上不得台麵。

頓時也有點恨恨,這所謂的大富豪,真是狗眼看人低,你想讓你的孩子有出息,做點上得了台麵的,那你就多給他錢啊,她已經問過侯燁了,他手裡原本隻有五十多萬現金,這入股的錢還是賣了那輛紅色切諾基湊夠的。

而他那倆同父異母的雙胞胎弟弟,光一場趴體就是二三十萬,過生日送的是限量版跑車,更別說還有很多他自己都不知道價值多少的物業。

衛孟喜以前還覺著他拉風,可現在,跟港城那倆比起來,簡直就是個純種小土鱉啊。

以前覺著是爸爸媽媽拋棄了自己,後來他們回來了,卻給他多了倆弟弟,這倆弟弟能在爸爸跟前長大,能得到爸爸親自教養,每年過生日能得到各種稀罕禮物,成年後能去世界名校留學,得到的物質也是自己的幾十上百倍……代入一下,衛孟喜已經窒息了。

是她,她也會炸的。

侯燁能忍住沒瘋,隻是把這股憤怒和委屈轉化為工作動力,她已經很佩服了,這小子不簡單。

以後得加強合作,目前,她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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