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089(1 / 2)
衛孟喜不知道金條是真是假,但她忽然想起個事情,當初競標糧站樓的時候,李秀珍沒錢也湊錢來參加,後來聽說錢是找李茉莉和杜林溪借的,周圍的人都被她借遍了。
她那種極端保守,甚至比衛孟喜還保守的人,居然能借錢來買一棟沒什麼好處的老樓,一定是有什麼可圖的。
估扌莫著是小秋芳在失憶之前跟她說過什麼,但孩子記不清太多要素,她就半信半疑,想要湊錢來拚一把。
況且,謝依然不也是追著她要入股,談合作嘛?雖然她可能打著讓繼姐幫她白打工的主意,但也不排除是知道點什麼。
衛孟喜覺著,這輩子她重生了,或許別人也能重生呢?而謝依然就是最有可能的一個。
這也就解釋得通她為什麼死皮賴臉要入股鹵肉廠了。
幸好,她忍住了誘惑,舅舅及時出現幫了她一把,這才能守住糧站樓的獨有產權,現在她加工廠都開起來了,依然還有人來問她賣不賣呢,給價甚至達到了十一萬,比銀行評估價還高。
兩年時間翻了五六倍,她要是個投機者,早就賣了。
可衛孟喜不想乾屯房子炒房子的事,她要麼不買,買了就是要有實際用處的。
哪怕對方把價格出到二十萬三十萬,她也不會賣,要是再往上,遠超房子實際價值,那她嚴重懷疑對方不是瞎就是傻,或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過,要怎麼確認到底有沒有金條,衛孟喜暫時還沒想到辦法。她現在一項迫在眉睫的工作,就是開飯店,趁著現在礦區隻有兩家小飯館,還沒冒出什麼大規模高檔次大飯店之前,正是最好時機。
小樓在電影院隔壁,上下兩層,一樓分隔成兩個大的單間,樓上則是大通間,經測量,實際使用麵積有586平米。
樓梯在左邊那間裡靠後牆的地方,是一架木樓梯,頗為古樸。
衛孟喜找市建築公司的人來看過,都說樓梯是好樓梯,建議保留。
但如果不拆樓梯的話,又跟整棟房子的青磚碉堡一樣的結構不是很搭,衛孟喜想的不是簡單的開個飯店,擺幾張桌子,而是想做出風格來。
像聚賓樓,這兩年生意之所以越來越好,那都是有他們家獨特風格的,市民們老遠的看見門頭就知道這是聚賓樓,這就是品牌和特色。像她的鹵肉,凡是從她這兒拿貨的都得使用她定製的油紙包,上麵寫著她的牌子,廠子名,地址,以及聯係電話。
煤嫂們剛出去談業務的時候,不知道這樣「大張旗鼓」有什麼好的,不就是紙上印幾個字嘛!
誰知後來還真有別的她們沒去過的地方的人,直接把電話打到廠裡來,這才漸漸明白宣傳不是光靠嘴,有時候一點小東西,都是很有用的。
更何況,美味鹵肉現在在石蘭省內出了大名,大家都知道這家的鹵肉好吃,很多人下館子也會先問問這家飯店有沒有美味鹵肉,有才開始點菜。菜上來了,顧客們也下意識先看看油紙包是不是美味鹵肉店的,生怕飯店用別的糊弄他們。
正想著,剛騎著車子進入礦區,就見劉桂花和一群婦女在村口張望,看見她立馬眼睛一亮,「哎喲小衛你快點!」
衛孟喜收起心神,她剛從市建築公司回來,路上想的都是飯店裝修的事,「嫂子你們咋啦?」
「大事不好了!」
劉桂花呼哧呼哧喘粗氣,「咱的鹵肉闖禍啦!」
衛孟喜一愣,一腳踩住剎車,讓她平復一下再說。
事情是這樣的,劉桂花現在隻在固定時間段去守店,其它時候都是在廠裡待著的,要看著工人們,怕有的工人做事不認真。
但最近她家黃大媽腎結石住院,哭著鬧著要讓她這親親兒媳婦去床前照顧,說請保姆都不行,讓她閨女文鳳去也不行,就非得兒媳婦。
明知道她就是折騰兒媳婦,可劉桂花還是心軟,隻能把工作暫時交給另外一位煤嫂,心想看幾天應該沒事,衛孟喜自己也會經常過去查崗的。
結果一大早,天還沒亮,就有人來拍打鹵肉窗口,說是店裡的東西把人肚子給吃壞了!
她平時記性好,頭一天來買過鹵肉的顧客,第二天還記得,但她這幾天不在,問那幫忙的煤嫂對這顧客有印象嗎,煤嫂苦著臉搖頭。
她不記得,又沒監控,鬼知道是不是真來買過啊?劉桂花就不願搭理這鬧事的,讓他先拿出昨天包鹵肉的油紙袋來證明。
那男人卻一頭冷汗,麵色慘白,直接一頭栽倒在店門口。
事情倒是不大,本來也沒啥,按照衛孟喜教的,首先保留好他們買東西時候的證據,然後將人送醫院,先墊付醫藥費,甭管是哪邊的責任。
誰知他們剛要把人送醫院,還沒來得及解釋呢,忽然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個人,對著那混亂的場麵就是一頓「哢嚓」「哢嚓」。
女人們呆若木雞,胡小五和黎安華反應快,一人拉住他,一人要去搶他的相機,動靜鬧得不小,然後龍公安來,把他們仨給帶走了。
衛孟喜怔了怔,「你們怎麼知道他是記者?」
「他自個兒說的啊,說自己是啥金水晨報的記者,說咱們店草菅人命,以次充好,要讓咱們上報紙,好好的出名,我呸……」劉桂花越說越氣。
「那他有沒有記者證?」
「記者證是個啥?」
衛孟喜扶額,前腳剛有人來找麻煩,後腳記者就來拍照,世界上可沒這麼巧的事,這可是距離市區好幾公裡的相對封閉的礦區,又是大清早的,哪個記者閒得蛋疼會來啊?晨跑也跑不到這邊,更何況是帶著相機,有備而來。
「他說他是記者,就要拿出記者證才行,不然有可能是假冒的。」
煤嫂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不能怪她們,電視上也沒這麼演的啊!
衛孟喜當即把摩托車停門口,自己往煤礦派出所跑。
「龍公安,聽說我們廠裡的員工跟外來人員發生點小摩擦被您帶回來了,我現在才回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也算老熟人,龍公安不偏幫誰,很客觀地把事情來龍去脈給說了,跟劉桂花說的差不多,「胡小五和黎安華也沒動手,隻是想要看他的相機,對方不讓,在口頭上發生幾句摩擦,經調查清楚,他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向孟記者道歉了。」
這不,剛說完,三人就從另外一間屋子出來,看著確實不像動過手的樣子。
衛孟喜先感謝了龍公安,然後徑直走向那男人,伸手:「你好,我是美味鹵肉店的經營者,我叫衛孟喜。」
她一個眼色,小五和安華就十分默契地把男人的去路擋住,將他留在了派出所。
反正,有啥要說的就在派出所說吧,在人民警察跟前大家都有安全感。
男人沒伸手,一副很嫌棄她這黑心個體戶的神情,皺著鼻子。
反而揚了揚手裡的照相機,「你們美味鹵肉店的東西把人肚子吃壞,差點鬧出人命,這是十分嚴重十分惡劣的食物中毒事件,嚴重擾亂了社會主義經濟秩序,你們就等著見報吧。」
語氣慷慨激昂,活像一個打抱不平的俠士。
偏偏衛孟喜不吃他這一套,靜靜地等他說完,雙手抱月匈,「哦,是嗎,那你是誰?」
「我是《金水晨報》的記者,以前我就接到過群眾舉報線索,說你們鹵肉店以次充好,擾亂市場秩序,今天正好讓我遇到,你們把人家吃出……」
衛孟喜懶得聽他車軲轆話,「那麻煩向公安出示一下你的記者證。」
孟大民頓了頓,本不想掏,但看龍公安在內的幾名公安也看過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不想惹麻煩,隻能掏出來。
衛孟喜接過,很認真的看了名字,工作單位,核對照片長相,又看了鋼印確實沒問題。
還真是個真記者,這就難辦了。
衛孟喜不露聲色,將證件還給他,換上一個笑臉,「孟記者蒞臨咱們礦區,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一聲,咱們好迎接您啊,這倆員工不懂事,待會兒我讓他們好好給您賠不是,您看現在是先去吃飯壓壓驚,還是……」
孟大民到處做采訪,都是別人請著去的。現在的新聞媒體不像後世,後世是自己找線索和素材,自己大老遠巴巴的跑去,現在可是各大單位求著記者去報道。
他去到哪兒,哪兒都是一二把手出來接待,好酒好菜好煙奉上,好話說一籮筐,甚至連新聞稿都準備好了,他隻需要過目一下,隨便拍幾張照片就能出一篇聲情並茂的好文章。
所以,對於一個小小個體戶的奉承,他不為所動。
隻是再次揚了揚手裡的相機,「今天的事情我已經用相機記錄下來了,下午回到單位寫一篇新聞稿,明天一早你們就等著見報吧。」
「事情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們可以解釋,可以當……」衛孟喜話未說完,孟大民就身子一縮,蛇一樣鑽出兩個男人的包圍圈。
跑了。
小五和安華想去追,衛孟喜眨眨眼示意別去。畢竟就在公安眼皮子底下,公安都沒說啥,他們去追不合適,到時候還引火燒身。
「姐,怎麼就讓他走啦?」出了派出所,小五急死了都,恨不得騎摩托去把他攔截在半路上。
就是黎安華也著急,「他的報道要是出來,咱們的鹵肉可就遭殃了。」
美味鹵肉目前最大的市場還是金水和書城,選擇在金水市閱讀量訂購量都最大的晨報上曝光,那很快書城市也會知道。
他們的客戶主要是各大小國營私營飯店食堂,要是知道美味鹵肉有問題,那甭管是真的很嚴重快出人命還是隻是簡單的壞肚子,誰還敢訂購啊?
群眾誰還敢吃啊?
老百姓之間消息流傳很快,即使是以訛傳訛,也會三人成虎,甚至很多人是盲目從眾的,你不吃那我也跟著不吃,大家都不吃,最後誰吃還得笑話誰。
沒有出貨量和零售,廠子靠啥吃飯?
所以,這次的名聲一定要保住,這也是當時他倆要看他相機的原因,就想看看裡頭到底拍到啥了。
然而,衛姐不僅啥也不說,還客客氣氣把孟大民給放走了?
衛孟喜笑笑,「你們就等著吧,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要是真想曝光,就不會這麼趾高氣揚的說什麼「你們等著見報」的話,更別說他還出現得那麼「巧」,以前就收到群眾舉報線索?衛孟喜咋不知道呢!
自家鹵肉有沒有問題,她是知道的,自從那年肉臭了罰款半個月工資以後,煤嫂們的衛生問題是不用擔心的,後來廠裡還招了幾名專門的衛生檢驗員,每天在廠裡巡視,隨機抽查,一旦發現不合格的,整個部門一起罰款。
這樣的重罰之下,她相信沒有人會乾傻事。
「走,咱們看看『苦主』去。」
此時的煤礦醫院裡,也挺熱鬧,有個穿花襯衫的男人正躺在急診室的床上嗷嗷叫,他周圍圍了一圈煤嫂,一個個是既緊張,又無計可施。
「小同誌你哪兒疼要跟大夫說啊,你不說大夫怎麼知道呢?」
「就是,你也別亂動,大夫要推你去檢查呢。」
「你叫啥名字,誰家的?我在礦區十幾年咋沒見過你?」
「……」
七嘴八舌,花襯衫就像沒聽見,就是又滾又叫的,醫護人員被他吵得不耐煩,想上前拉一把,他就又抓又踹的,尤其是對那些年輕漂亮的小護士,也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感覺手放的位置就不對。
大家又怕又不耐煩,也就往後退了。
衛孟喜遠遠地看見柳迎春穿著白大褂走過來,立馬沖小五和安華使眼色,兩個男人上去,一個按手和頭,一個按腿,將他死死地壓製住。
這倆人雖然看著瘦弱,但都是風裡來雨裡去的,力氣不小,花襯衫壓根不是他們對手,短短幾秒鍾就鹹魚似的動彈不得。
「大夫快給看看吧。」衛孟喜叫柳迎春。
她於今年七月份正式參加工作,現在是礦醫院一名內科大夫,平時也看兒科,因為人手少嘛,所以分科沒那麼嚴格。
剛三十歲的她,在校期間成績優異,畢業分工本來是可以分配到省人民醫院的,但她家在這兒,主動申請調換到這裡,一來就是被科室當骨乾培養的。
事業順利,整個人看起來就風風火火的,短發一撩,眼睛一眯,脖子上掛著聽診器,一麵走一麵迅速的戴上乳膠手套,一看就是很厲害的醫生……花襯衫的殺豬叫都小了不少。
隻見她從操作盤裡拿起一把薄薄的十分鋒利的小刀,二話不說掀開花襯衫的衣服,又在他肚子上擦了幾圈碘伏,眼看著刀子就要切到肉上,劃開肚皮了。
「醫……醫生你乾嘛?!」
柳迎春白他一眼,「當然是開刀啊。」
「刀刀刀……開什麼刀?」花襯衫說話都結巴了。
「你不是食物中毒了嘛,腸子發炎不及時割掉會引起腹膜炎敗血症,有生命危險。」
每一句話都那麼在理,可又那麼可怕,在場的煤嫂們也不懂,卻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這麼嚴重?」
「要把腸子割掉?」
「那肚子上得花多大個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