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等我(2 / 2)
周芙忙接起來:「怎麼了方欣姐?」
「我們一夥人剛剛吃完飯,正準備找個地方唱k,結果好像在手扶電梯那邊看到你和老大了?」
「!」
周芙心下一緊,忙一把將陳忌的手撒開。
男人眉梢挑了挑:「……」
「啊……那個,我們剛剛加完班,正好一塊吃個飯,公司不是有加班餐嗎……」周芙心虛地扯了個謊。
方欣並沒有看見兩人手牽手的樣子,此刻沒什麼懷疑,隻說:「那正好,你們上來不?我們包廂就在你們樓下。」
「好,行……」
方欣報了下地點,周芙正緊張著,也不知道該怎麼拒絕,隻能一口答應下來。
隨後轉而看向陳忌,抱歉道:「我可能得去一趟,你要是不想去,就先回家?」
陳忌覺得好笑:「你覺得我能放你一個人去ktv給人灌酒,自己先回家?然後呢,你一個人要怎麼回家,還不是要我來接?」
「走吧。」
「噢。」
包廂內,老餘正扯著嗓子唱情歌,難聽到周嘉欣直接動手把歌切到下一首。
其餘的人第一次紛紛站在周嘉欣這邊,拍手叫好。
正好這時候陳忌和周芙推門而入,周嘉欣的臉當即便紅了,忙往邊上挪了些,給陳忌騰出個位置來。
陳忌壓根沒往那頭看,直接貼著周芙一塊坐到邊上,懶洋洋往沙發扶手上一靠,長腿伸著,有意無意蹭著周芙的腿邊。
周芙莫名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心跳得飛快。
相比起她,陳忌就顯得更加肆無忌憚。
昏暗的光線之下,男人大手搭在她月要間,偶爾在她細嫩的皮膚上摩挲一下,惹得小姑娘脊背僵直。
職場x騷擾算是被他給玩得明明白白了。
偏生他還合法持證。
老餘被剝奪了唱歌權,索性拿著平板湊到兩人麵前,問要加點什麼菜和酒水。
陳忌這會兒心思都在欺負周芙上,對其他的東西都興致缺缺,隻說開了車喝不了酒,其他的隨意,下巴懶洋洋往周芙那抬了抬,無所謂道:「聽她的。」
周芙心虛地伸手將平板接過,隨意點了幾個菜之後,看向酒水飲料那欄,印象中,他好像沒有什麼特別喜歡喝的,剛剛他又說了不喝酒,想了想,轉過頭問他:「想喝什麼?」
「隨便。」
周芙犯了難,糾結了幾秒,腦子裡忽然閃過他方才在電影院時,好像說過那楊枝甘露味道還挺不錯的,正好這家店也有,她便問了句:「那再點兩杯楊枝甘露?」
原以為會聽到陳忌隨口答聲行,然而沒等男人開口,周嘉欣倒是先扯起了嗓門:「學長對芒果過敏的,你想害死他啊!」
周芙表情一下僵住,握住平板的雙手不自覺發緊。
隨後,她偏過頭去看向仍舊懶洋洋靠在身後卡座上的男人,沒見他否認,大概就是默認。
周芙心頭莫名有些堵,可還是用隻有兩人間才聽到的音量詢問:「那你剛才怎麼還……」
還連著好幾次把她嘴裡的喝了……
陳忌表情帶著點兒隻對她才有的吊兒郎當,痞裡痞氣道:「你那個樣子黏過來,老子怎麼忍得住?」
周芙:「……」
回去的路上,陳忌開著車,沒有任何反常。
周芙坐在副駕駛,視線全程都停留在他身上:「你過敏是什麼症狀?」
「輕一點就起紅疹吧,重一點的話,估計會發燒。」陳忌說得輕巧,看起來壓根不當回事。
周芙耷拉著腦袋,指尖不自覺已經嵌入手心:「對不起,我不知道……」
陳忌:「今塘又沒有芒果,我自己也不會主動去吃,你不知道不是很正常?」
但是連周嘉欣都知道的事,她居然不知道,這就很不正常。
陳忌不鹹不淡又補了句:「在我這兒,什麼時候輪得到你說道歉。」
不知怎麼的,周芙隻覺得眼眶發脹,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陳忌過敏的症狀,是在將她安全帶回家之後,立刻開始發作的。
當時他在電影院裡沒少占周芙便宜,粗略估計,那杯東西至少有小半杯最後都到了他嘴裡。
半個多小時之後,這個粗略估計得到了應證。
不僅起了紅疹,整個人也少見地燒了起來。
這是周芙第一次遇到陳忌生病的樣子。
從前向來是他在照顧她這個病秧子,此刻難免心慌,緊張得手忙腳亂。
倒是陳忌自己仍舊不當回事,被她強行押到床上躺著也不老實,懶懶靠在床頭,眼神追著進進出出的周芙,好笑地問:「你到底忙什麼呢?」
見她從浴室裡端出一臉盆水來,下意識要掀開被子下床,操心道:「那麼重你會端個屁,不知道喊我來?」
周芙打從知道他過敏之後,臉色就不太好看了。
這會兒眉心一擰,嚴肅認真地瞪了他一眼:「躺回去。」
陳忌唇角勾著,眉梢不自覺往上揚了揚,隻覺得她此刻這表情和語氣,同當年在今塘,他受傷那晚,她踹他房門進來時,如出一轍。
「行。」他忍著笑,老老實實躺了回去。
其實這點小傷小病的,對他來說真不算什麼大事。
從前偶爾在飯局上沾一點,回來燒個兩天,連藥都懶得吃。
小姑娘從冰箱的製冰盒裡舀了幾大碗冰塊到臥室,全數放進水中後,將毛巾放進去浸濕。
陳忌的眼神全程沒從她身上離開過。
直到她將自己細嫩的雙手探進飄著冰塊的水盆中,要替他將冰毛巾擰乾時,男人的眉頭控製不住蹙起,語氣也沒了方才的漫不經心:「把毛巾放下,手拿出來。」
十二月中旬的天氣,室外溫度連十度都不到,屋內那怕有空調恆溫,和盛夏也無法比擬。
她那雙白嫩嫩的手才剛一探到冰水中,就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
周芙難得沒聽他的話,固執地蹲在地上擰毛巾。
陳忌眼見著就要下床把東西沒收,周芙悶悶的嗓音忽地冒出來,帶著自責和懊惱:「你就讓我照顧你一次吧,行嗎?」
陳忌後槽牙緊了緊,發覺她情緒不對,卻還是沒法就這麼看著她折騰她自己。
她那種體子,手但凡再在這水裡泡上兩回,估計今晚能燒得比他還厲害。
男人輕嘆一口氣,語氣放緩了許多,帶著哄的意味:「不是不讓你照顧,不碰冰水行不行?不然你把自己折騰病了,我不又得照顧你了?」
良久,地上的小姑娘才緩緩開口:「陳忌,我是不是真的,一點兒用都沒有啊……」
什麼都幫不到他,隻會給他隻製造麻煩,乾什麼都需要他照顧,連他生病,都沒法讓他省心。
甚至連周嘉欣都知道他芒果過敏,而她卻不知道。
「想什麼呢你?」最終他還是下了床,一把將地上的小姑娘抱起來後又走回床邊,「降溫呢,要講對方法。」
周芙抬了抬睫:「什麼?」
「教你一回?」
周芙點點頭。
男人這會兒還燒著,氣息都帶著滾燙,灼著她耳後:「到床上脫|光了給我抱著。」
周芙:「……」
周芙也想不明白陳忌這兒怎麼有那麼多聽起來相當不靠譜的點子。
然而他現在是病人,他既然開口了,她也沒有不配合的道理。
陳忌往床上一躺,眼神一邊睨著她,一邊吊兒郎當提醒道:「別緊張,放輕鬆,太緊張把自己弄熱了,降溫效果就不行了。」
周芙:「……」
也不知是陳忌身體素質過硬,還是這方法確實有效,這場燒夜裡一點多鍾便退了下去。
然而連著幾天,周芙還是將他當做病人般對待,任何事情都不容拒絕地搶著做。
她也想盡自己的努力照顧照顧他。
陳忌隻能由著她折騰,不過還是忍不住操心,一見她做什麼事,就忍不住跟在後頭盯著,生怕她需要幫忙的時候身邊沒人。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他臨出國的前一天晚上。
早在一周前,周芙便知道他要出差,終於到了這天時,她自告奮勇替他翻出兩個行李箱來,在幾個臥室和客廳之間來來回回進進出出。
陳忌好笑地倚靠在走廊掛畫邊上:「不用帶那麼多東西,英國那邊都有,我之前在那邊住過幾年,有幾棟自己的宅子,常年有人搭理的,裡頭該有的都有。」
周芙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反應了一會兒,這才緩緩抬頭看他:「英,國?」
「你說的出差是去英國?」
「怎麼了?」他記得他應該提過不止一回了。
周芙不自覺將手中的男士沖鋒衣攥出褶皺來,安靜了良久,才回過神來,眼神定定盯著地麵某處,勉強扯了下唇角,看起來卻並不像在笑:「沒怎麼……好遠。」
「遠確實遠,不過應該不會去太久,浮沉和英國那邊聯係比較密,你們進來的時候都辦了簽證,你要是想去就和我說一聲,我隨時安排你過去。」陳忌似是察覺出她情緒上多少有點不對頭,忙打了一劑強心針,想了想又說,「要是你想直接跟我過去也行,帶個小助理什麼的,很正常。」
他輕笑了聲。
周芙忙搖搖頭:「我手頭上還有項目呢,快到尾聲了,不能這麼不負責任,而且我也沒那麼黏人。」
她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
「為什麼不黏?」男人忽地反問她,「黏人怎麼了?」
他倒是巴不得她黏人一些。
周芙張了張嘴,沒吭聲,她怕他久而久之會厭煩。
陳忌的飛機很早,隔天周芙醒來時,床邊已經不見他人影。
明明往常他也總是比自己起得早。
她還在賴床的時候,他就已經替她把早餐弄好了。
可今早起來卻莫名有種孤獨和失落。
他去的是英國。
周芙其實有些抵觸這個地方。
當初周航山去的就是英國,剛去的時候,她還以為他很快就會回來。
結果誰能想到,再見麵已經是八年後。
他也已經成了隻屬於別人的父親。
英國這個地方,讓她爸爸丟掉了她。
她總在沒來由地擔心,擔心陳忌也一去不回頭。
明明每天他不論多忙,都會按時在國內三餐的時間打視頻過來,盯著她好好吃飯。
可她就是忍不住害怕。
周六晚上,淩路雨和申城陽約周芙一塊吃飯。
赴約的路上,陳忌還是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樣,按時打了視頻過來。
周芙把視頻接起來,那頭男人看了眼她身後的背景,隨口問:「在車上?要去哪。」
周芙舔了下唇,開玩笑道:「去和我異父異母的親哥哥吃個飯。」
陳忌聞言,舌尖痞裡痞氣抵了抵臉頰,偏頭笑罵了句操:「果然老子一不在,你就要出牆。」
周芙少見地吐露真心:「那你早點回來嘛。」
陳忌也難得一本正經起來,「嗯」了聲:「我盡快。」
馬上要到她生日了,他說什麼也得回來陪著她,這是兩人重逢之後,她在他身邊過的第一個生日。
他要把中間這缺了八年的生日禮物,一個個全給她補上。
吃完飯之後,申城陽開車先把周芙送回小區門口,再和淩路雨一塊回家。
三人道完別後,周芙轉身回了小區。
經過保安室的時候,裡頭的大叔好心提醒了句:「小姑娘,你看看,這張照片是你吧?傍晚的時候有個男的向我打聽你,我沒同他說什麼,但是你自己要小心點哈,那人看起來不像什麼好人,我怕他會在外邊守著。」
周芙眉心微擰,心下忽然不安起來,隱隱有種猜測浮現在腦海中。
她禮貌地道了聲謝,麵色凝重地進了電梯。
回到家的一瞬間,手機忽然震了震,以為是陳忌問她到沒到家,隨手點開微信後,卻見通訊錄那頭多了個紅點。
是好友申請。
頭像是把小提琴。
周芙下意識緊了緊手心,正想忽略不管,又突然彈進來兩條不知名短信。
她隨手點開第一條,是張照片。
等看清楚照片裡的內容時,周芙呼吸都不自覺一滯。
是她方才進小區前的畫麵。
她指尖微微帶著點顫,半晌才將第二條短信點開,那語氣一看便知道是堂哥周嘉晟:【周芙,付其右回國了你知不知道?】
一瞬間,周芙的大腦一片空白。
久違的緊張和恐懼重新向她襲來。
她靠著牆滑坐在地毯上,無措地捏著手機,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她下意識給陳忌打了個視頻過去,然而傍晚的時候他才和她說過,一會兒要從倫敦飛一趟曼城,這個時間點,他大抵還在飛機上,一時沒有打通。
她忽然想起陳忌臨走前那天晚上,她替他收拾行李的時候,他曾和她說過,想過去隨時可以過去。
周芙幾乎是毫不猶豫便將電話打給申城陽,那邊半分鍾後接起,她語氣急切:「你幫我訂一張最快的,去倫敦的機票吧?然後能開車過來送我去趟機場嗎?從地下車庫走,別在小區正門等我,我給你開通道。」
一直到被申城陽送上去往倫敦的飛機,周芙整個人都還處在緊張和恐懼之中。
十一個小時的飛機終於落地之時,她茫然地站在機場大廳。
一個人孤零零,什麼都沒有帶。
除了必要的證件和一部手機,身上再無別的東西。
打從她母親走了之後,她便再沒出過遠門,對於英國的記憶隻停留在十多年前。
此刻連怎麼走出機場都沒有頭緒。
周芙後知後覺開始心慌。
然而也不過是下一秒,手中那僅剩下一點電量的手機忽地震動起來。
她愣愣低下頭,看到來電顯示的一瞬間,壓抑了十多個小時的委屈隨即爆發,眼眶酸澀發脹。
「陳忌……」她把電話接起來。
那頭男人一聽到她這語調,心頭便忍不住揪了起來:「你來英國了是不是?」
「嗯……」
聽筒裡傳來男人長舒一口氣的聲響:「老子打了你十多個小時的電話,打不通。」
對麵說話的嗓音似是也在壓抑著某種情緒。
片刻後,他語調緩和下來:「在機場裡還沒出來?」
「嗯……」
「我打視頻過去。」
「好……」
圖像出現的一瞬間,周芙委屈巴巴地癟下唇角。
陳忌見狀,連稍稍重的語氣都沒敢用:「給我拍一下你周圍,我看看你現在在哪。」
周芙聽話照做。
而後男人磁沉的嗓音從手機那頭傳來:「往左手邊走,一直走,看到個紅色招牌沒有?」
「嗯……」
「進去坐著先吃點東西,那老板是我朋友,我已經讓他給你準備好了。」
「好……」
「等著我,別到處亂跑,我馬上到機場了。」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