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一百四九章(2 / 2)
此時話題中心的人正在緩步上樓梯,他的腳步堅定。
在被捕後,福澤找他談了話,他也跟上次一樣帶了清酒,倒入杯中,兩人對撞酒杯,杯中的酒液被同時一飲而盡。
他們的身份產生了本質上的置換,福澤說:「源一郎,你的抱負和道義我聽到了。」
福地沒說話,似乎除了喝酒跟福澤無話可說。
摯友又說:「若是當初在武裝偵探社成立的時候你便這麼告知我的話,或許可以找尋一條沒這麼極端的路,光修也不至於像是現在一般音信全無。」
福地終於開了口,他問:「小光修……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不知,他沒留下任何的證據,大多都沒有明確的指向性,但是你應當知道,光修的分析能力對他們的威脅性,所以已經將他撤職查辦,估計很快就會安上一個跟你同流合汙的罪名被送入獄監視。」
「嗯,我知道了,福澤,這個國家真的能交給你嗎?」
「不是交給我,而是交給我們。」福澤用了亂步和光修的形容:「混凝土。」
福地忽然笑了,然後他便越獄了,既然已經有所托,那麼接下來他需要做的時候,就是用死來解脫賀部光修身上的嫌疑。
*
「我所做的一切,是熱愛我的國家!熱愛這座城市!我曾讓你見過太陽剛升起來的橫濱,那樣的美麗……」
「我既已從我老師那裡接過保護之約,我就要將這份光明,永遠刻在橫濱的土地上!
這,就是原因。」
光修垂下了眼睫,長長的眼睫毛被燈光照的清晰,他說:「現在你們,還認為我做錯了嗎?」
這樣的人如此的發言,加上他的話語,將所有官員想要粉飾的太平揭露在了台麵上。
「可是這次有傷亡……」藤木說道。
「什麼革命沒有傷亡?」光修皺眉,理所當然的說道:「我已經將死亡減少到了最小,就跟以前發生的戰爭一樣,隻不過我打了個敗仗而已。」
藤木總覺得哪裡不對,但是光修的所有話都有理有據,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就算是圍觀直播的人,最多就是感嘆一句福地櫻癡這樣的英雄都有一日被親人蒙蔽了雙眼。
門就被撞開了,福地走了進來。
他還未脫去軍裝,但是身上所有的功勛全部被人拿了下來。
「福地先生……」光修頓了頓,他的聲音輕微的顫了顫。
福地的表情十分的嚴肅,他的怒氣盛滿了他的眼眸,就像是已經被背叛沖昏了頭腦的家夥。
「你背叛了我小光修。」福地的胡子一撇一撇,甚至怒極反笑。
他很少跟賀部光修生氣,現如今看起來著實唬人。
但是賀部光修一眼就能看出他的養父是裝出來的模樣,眼底的決絕與他類似。
猛然間,光修就想明白了。
他們兩個,真不愧是父子,連想法都頗為相似。
他沒忍住,眼中的欣喜昭然若是,隻好用手輕遮眼睛。
「是又如何?」光修笑道。
福地舉起了手上的劍,雨禦前被收回,這是一把在軍警內部隨處可見的軍劍,他說:「藤木小子,你在這裡做什麼?」
「是來帶我去參加宴會的,怕我過於寂寞。」光修笑著回答。
「小光修,來吧。」他雙手握緊了劍,如同威武的將軍,即將麵對最凶殘的敵人。
光修勾起了唇,他舉起了自己的銀色手杖劍。
【小光修,握緊你手上的劍,抬頭,目光堅定的看著前方,放心大膽的往前走吧,我永遠在你的身後。】
「來吧,福地先生。」
如果說福澤了解福地的行動,光修卻了解福地的一夕一朝。
並不寬大的高樓上,清晰的映照著兩個人的身影,光修後腳往後蹬,月要身在某一刻折疊成了非常柔軟的弧度,而就在下月要的同時,一柄劍劃過了他的麵門。
留手了,光修明白。
他傾身往旁邊一跳,靈巧而自在,如同一隻白色的蝴蝶。
劍鋒交織,隻能聽見『鋥——鋥——』的交錯聲。
藤木的眼睛迷亂,卻知道這個時候的戰鬥他不應當參與,但卻還想開口勸阻,他的眼前在他喊出『賀』字的時候瞬間黑暗了下來。
光修溫柔的想,接下來的畫麵,小孩子就不要看了。
他伸出手來握住了福地的劍,劍劃破了光修彈鋼琴的手,甚至快要到骨頭的位置,鮮血順著劍鋒流了下來。
隨後光修後拉,猛地向前,劍劃破了福地的手臂。
光修的手下的劍法愈發的狠厲:「你應該好好伏法,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在你背叛我之後?那你先得死在我手上才行。」福地也這樣說道。
福地留了手,不像光修那樣的狠,所以兩邊很快就有個差距,緊接著光修整個人騰空,於高空之中一躍而起,下一秒往回撲。
按照福地了解的光修,下一秒他手上的劍應該在左側,他應當伸出劍側邊去格擋。
卻發現光修的劍在快要到達他的位置的時候,手往旁邊一撇,隨後光修揚起了一個笑來。
他的笑本身就好看,又帶了欣慰的情緒在裡麵,便多了一絲風采。
福地下意識的要收回手來,卻因為習性沒來得及。
「呲。」
劍身插入了體內的聲音,半晌空氣都安靜了下來,周圍隻有雪落下來的聲音。
福地緩慢的抬頭看向了麵前的光修。
光修手上的劍已經傾斜,完全就不是沖著他來的。
福地手上的劍穿透了光修的月匈膛,傷口的位置是光修小時候被親生父親父親捅傷的位置,當年就是這道傷口成為了福地的養子。
而這一次,光修沒有抗拒,他是自願的。
滾燙的血液順著劍柄流到了手上,燙的灼人。
在那一瞬間,停電了,直播就此結束,周圍陷入了黑暗之中,隻有微弱的光從遠方傳來。
太陽快要出來了。
「小……小光修?你何必呢?」福地說:「你不應該如此的……」
「福地先生……抱歉,跟您演了這麼一場戲……咳咳……我不是說過嗎?賀部光修永遠不會對福地先生刀劍相向。」
「你啊……」福地伸出手來抱住了賀部光修,卻隻聽到一聲悶哼,他的動作放輕了:「我輕點,我輕一點。」
「福地先生,我看不清了……疼得眼淚迷住了眼,太陽出來了沒?」
「……太陽出來了。」
陽光從海平線上,緩慢的透過了雲的縫隙,落在了他們的麵容上。
福地櫻癡卻發現他的光慢慢暗淡了下去,他已經明白光修要做的是什麼了,他們想到一起去了。
光修笑了。
「藤木友介。」
「學生在……」藤木耳畔終於能聽見聲音,他遲疑的開口。
光修的聲音悶悶的:「你長大了,能獨擋一麵了,橫濱的白天就交給你了……咳咳……幫我……跟夏目老師說一聲抱歉……」
「我知道了……老師……發生什麼了?」藤木呢喃道。
「什麼都沒有,馬上就要結束了。」
光修握住了福地手上的刀,隨之緩慢的後退,刀緩緩的從背後突出一點點的消失。
「福地先生,小光修現在……還是您的光嗎?」
福地的心髒如同被蚊蟲不斷的叮咬,密密麻麻的疼。
他哽咽的說道:「是,小光修永遠是我的光。」
聽到這樣的話,就算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明,也會為之動容吧,光修愉悅的想到。
「那可真是……太好了……現在說舍不得您……好像有點晚了。」
光修到了鍾樓的邊緣,最後看了一眼福地和藤木,隨後張開雙手,像是擁抱結局一般,身上失力,不斷的往後仰。
電能狀態恢復,所有人隻看見了光修跌落下鍾樓的一幕,如此刻骨銘心。
一個時空裂縫破空而出,從中出現一個偵探,穿著褐色的偵探服,小馬甲,背著一個褐色的單肩包,如同一束光一般奔向了下墜的人。
光修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他聽到有人在罵他:「傻瓜。」
應該是夢吧,光修下意識的想到。
但是他卻聞到了接住他的那個人身上的味道。
蛋糕的甜膩味道,波奇汽水的糖味,還有被陽光曬過的衣服擁有的焦味。
「原來……不是夢啊。」
——T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