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最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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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們,拋開夏儀和我的關係,你們覺得夏儀這個人怎麼樣?」聶清舟正經道。

這個問題讓前麵兩個人愣了愣,他們相看一眼,認真思考起來。

「我最近覺得她真挺酷的。」張宇坤豎起拇指,「不管學校裡那些人怎麼說她,她看都不看一眼,一點兒也不受影響。」

賴寧撓著頭想了想,然後說:「我是覺得她挺內向的不愛說話,但是人挺好,很耐心,而且特別聰明。」

聶清舟點點頭,微微一笑:「所以就算我和夏儀沒有在一起,她仍然是非常值得交往的朋友,不是嗎?以後你們就放平心態,把她當朋友看待就好。我和她之間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先考完高考再說。」

賴寧認真地聽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張宇坤驚嘆地鼓掌:「媽耶,舟哥你是決定要等夏儀年了?舟哥你真的,你真是條漢子!」

聶清舟掐掐眉心,心累道:「這不是重點。」

「我懂,我懂,就是平常相處嘛,就像我跟賴寧這樣,以後夏儀就是我們新哥們兒了。」張宇坤興奮地笑起來,然後說道:「舟哥,我和賴寧能去聽新哥們兒彈琴不?」

聶清舟覺得,張宇坤總是有一套油鹽不進非常穩固的邏輯,有時候錯得離譜,有時候錯得沒那麼離譜,能掰成現在這樣也不能再有更高要求了。

他嘆息一聲,從床上坐起來推著吊水架子:「走走走,一起去吧。」

聶清舟、張宇坤和賴寧一起走出病房,下電梯又穿過長廊,來到醫院大廳裡。

夏儀就像幾個月前他第一次看到她彈琴時那樣,坐在棕色的鋼琴之前,脫去了呢子外套,隻穿一件白色毛衣,袖子挽到肘部,露出一截細長的小臂。午後的陽光懶懶地落在琴鍵上,她白皙修長的手指在光明中輕盈地跳轉。

夏延、鄭佩琪和一群湊熱鬧的人坐在公共座椅的前排,一個個神情專注地聽著。聶清舟一行人在他們身後那排坐下,聶清舟對夏延說:「嘿,怎麼樣啊?」

夏延一個激靈回過頭來,他收起了沉迷的表情,不自在道:「自己聽啊。」

鄭佩琪也跟著轉頭,興奮地說:「夏儀好厲害!她彈月光還有冬風居然這麼輕鬆!我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夏儀是天才吧!」

聶清舟並不驚訝,甚至露出炫耀的笑容:「是吧是吧,那現在這是什麼歌?」

「現在是她即興演奏,剛剛開始。」鄭佩琪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正經道:「別說話,認真聽,好好感受。」

聶清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然後向後端坐在椅子上。

他看著夏儀彈琴的時候,總是覺得她的音樂像是神跡。

她的十指在鋼琴上飛快地跳躍,所有的音符節奏極快地從琴上掉落,像是一閃即逝的火星,捉也捉不住,劇烈地起伏激盪。

仿佛極地白雪皚皚的雪山突然爆發,熾烈的岩漿突破冰雪磅礴而出。最極致的熱和最極致的冷碰撞,糾纏,彼此吞食消磨,火山灰與水蒸氣交織,冷與熱互不相讓。

最終用這樣的撕扯,再造出一塊新的大陸。

她用她的音樂,扼住他們的呼吸,操縱他們的心跳,讓音符在神經上跳舞。

在旋律漸弱的時候,鄭佩琪才放鬆下來,她轉頭對旁邊的夏延說:「你還說夏儀無情,你聽她的曲子,這是多深沉的感情啊!」

夏延不無自嘲地一笑:「可能吧,看來她隻愛她的音樂。」

聶清舟聽見這對話皺了皺眉,伸手搭住前排的靠背,對夏延說:「你還記得夏儀胳膊上那道疤嗎?」

「怎麼了?」

「那是替你出頭打架留的吧。如果那道傷是在她的手上,那她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彈琴了。」

頓了頓,聶清舟用下巴示意鋼琴前的夏儀,說道:「你說她喜歡音樂,但在很早之前,她就做好了為你放棄音樂的準備。比起音樂,她愛你要多得多。」

夏延聞言有些茫然地望向夏儀。

聶清舟想,夏儀可能從沒跟夏延說過這些。

從十年以後而來的他所認識的夏儀,比現在好懂許多。長大以後的夏儀會嘗試著解釋自己,接納別人的靠近,她有很多很多的歌,很多很多的活動和采訪,在那些細枝末節中,人們會明白夏儀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覺得夏儀絕不是無情,她有比他們都敏感的神經,她對痛苦的感知比他們都更深刻,唯有音樂是她的出口。

在發明天文望遠鏡之前,人們也不知道夜空中有這麼多看不到光芒的星星,它們悄無聲息地死亡、爆炸、變成星雲、變成新的星星。他人就像是一片深黑的夜空,沒有人知道別人的身體裡,究竟在發生怎樣劇烈的動盪和改變。

夏儀也是一片夜空,當她沉浸在音樂裡時,人們才終於有機會拿過望遠鏡,看見這個宇宙裡的星雲。

夏儀的手撫過琴鍵,一曲終了。她回過頭去就看見了坐在大廳第一排的夏延,夏延似乎有些怔忡,居然沒有移開目光,和她對視了片刻。

這樣的對視讓夏儀有點意外,她知道夏延不喜歡她,平時連目光也不願和她接觸。夏延似乎也很快反應過來,尷尬地移開眼睛。

張宇坤站起來揮著手說道:「我要點歌!我要聽曹操!」

鄭佩琪跑過來拉著她的胳膊。賴寧也興奮揚手:「那我想聽稻香!」

而聶清舟前傾身體,胳膊搭在前排的椅背上,笑意盈盈地望著她。

夏儀被眾人簇擁著走向他,賴寧發自肺腑地說:「舟哥,夏儀真的好厲害,學校音樂節開場彈鋼琴就該讓夏儀去啊!」

聶清舟撐著下巴,笑眯眯地贊同:「是啊。我剛剛聽夏儀彈琴的時候,就想起北歐的創世神話。冰雪與火焰交融,從中誕生巨人,後來巨人的身體化為了世界。」

張宇坤聞言立刻雙眼發亮,湊到聶清舟身邊:「舟哥,你又有什麼作文靈感了,快說來聽聽。」

「美得你!」聶清舟站起身道:「沒有沒有,這次自己想啊,想好了我可以幫著改改。」

在彌漫著消毒水味道,與病痛和死亡相伴的醫院裡,他們這一群少年兀自鮮活著,生機勃勃,在從屋頂玻璃落下的陽光與陰影裡走著,像是永遠也不會凋零的花簇,不可抵擋的生命。

很多年以後夏儀仍然常常回想起這一天,她彈完鋼琴轉過頭去,看見底下坐著的聶清舟、夏延、張宇坤、賴寧和鄭佩琪,他們有著年輕又熱切的眼睛,歡喜地注視著她。他們揮舞著手臂走向她,而聶清舟撐著下巴,神采奕奕地笑著。

這是她最初的觀眾們,她的朋友們。還有一個,永遠會用華麗的辭藻和恢弘的畫麵,來描述她的音樂的人。

他說這首曲子讓他想起了北歐的創世神話。

其實這首曲子是他受傷時,她腦子裡響起的旋律。按他所說就是,在她腦海中棲息的那群海鷗為他所唱的歌。

在這個時刻她突然覺得,為這些滿懷期待與愛的目光演奏音樂,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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