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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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林非想起那時候小小的,抱著自己不撒手的季樂魚,不由得再次嘆了口氣。

他生氣於季樂魚的所作所為,可是生氣不是目的,歸根結底,他還是想讓季樂魚做一個遵紀守法的人。

鄭賓柏的死活他並不在意,但是他弟弟不能是一個殺人凶手,這很重要。

林非想到這兒,又想起了季樂魚最後看他的眼神。

他的眼眶有點紅,眸子像是含了水一般,盛著令人心酸的委屈,可是他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不敢說,而是乖乖的如他所要求的那樣回了房。

他那麼善於狡辯,平日裡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可這一次他卻一個字都沒有說,隻是沉默的悲傷的不情不願的離開了。

林非想著他離開時的神情,終究是於心不忍,怕他真的這麼回去後哭一個晚上。

他固然想教育他,給季樂魚一個教訓,讓他不敢再犯。但是又不想季樂魚太過痛苦,一晚上睡不安穩,提心吊膽。

總歸他已經知道了他的態度,也感受到了被拒絕,被不信任的難以承受,那他就也該記住了那一刻的感覺,不想再體驗。

林非站起身,無奈的出了門。

季樂魚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房間,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明明中午的時候他們倆還好好的,怎麼晚上,林非就趕他走了呢?

他已經知錯了,他不會再這樣做了,那為什麼不能原諒他這一次呢?

他的眼淚終於在這一刻落了下來。

在林非看不到的地方,在沒有人的他自己的房間。

他坐在床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在這一刻,徹底後悔了今天的所作所為。

他能不知道林非知道了他做的事後會生氣嗎?

他當然知道,所以他才不敢告訴林非自己是去見鄭賓柏,所以他才需要拿施旗作為掩護。

因為不管是他還是林非,他們都很清楚,他根本不可能為了一個鄭賓柏提前去學校,如果他去,那一定是有問題。

他以為他可以在林非來之前解決所有事,以為自己可以瞞過去,甚至在林非撞見後,他也覺得林非好像並沒有生氣,並沒有多麼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可現在想來,林非怎麼可能不生氣?

他當時讓張越摔下樓梯林非都為此教育過他,更何況今天還是天台那種地方。

他隻是不想在人多的時候和他爭吵,隻是想給他提前認錯檢討的機會,可是他卻以為林非並不在意。

他從來就是這樣,永遠不會自我檢討,永遠不覺得自己有問題,隻要林非不說,他就從不覺得自己有錯。

一次如此,次次如此,林非又怎麼可能不會失望呢?

所以他才不想再相信自己,所以他才讓自己離開。

他辜負了林非對他的信任,又怎麼能要求林非還繼續像以前那樣待他?

季樂魚低著頭,淚水模糊了眼眶。

他抱著自己的膝蓋,把腦袋埋了進去。

他錯了,他真的知道錯了。

他正哭著,卻突然感到房間的燈被人打開了。

季樂魚驚訝的抬頭,就看到林非站在他的臥室門口。

燈光照在他的臉上,也照在季樂魚的心中。

季樂魚有些怔,盈滿淚水的眼睛眨了眨,淚光朦朧著他的雙眼,讓他看不真切。

突然,他想起自己現在的模樣,匆忙轉過頭,拉起被子,躲避般的背對林非道,「我要睡了。」

林非聽著他聲音裡掩藏不住的哭腔,看著他匆忙轉過去的身影,心裡滿是無奈。

他猜到他會哭,卻沒想到他會哭得這麼厲害。

除去江景碩那次,季樂魚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

他小時候有段時間很愛哭,因為他知道小孩兒的眼淚總是惹人心疼,所以他擅長拿眼淚作為他的武器,時不時落下幾滴,或者盈於自己的眼眶,好讓自己看起來無辜又委屈。

可後麵他長大了些,發現大一點的孩子的眼淚遠沒有小孩兒的眼淚那麼好使,所以他就不哭了。

眼淚向來都隻是他用來偽裝的武器,和他平日的溫柔一般,設定好展示給需要展示的人。

而現在,他卻在沒有人的屋子,安安靜靜的一個人無聲的哭泣著。

林非默默關上門,走到了他的床邊。

他拉開被子坐了進去。

季樂魚沒想到他會靠近,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他低著頭,想抬頭看看林非,又怕他看到自己哭紅的眼睛。

他正猶豫著,卻感到一隻手落在了他的腦袋上。

林非坐在他的身邊,伸手扌莫了扌莫他的頭發,柔聲道,「怎麼又哭了呢?」

季樂魚隻覺得自己瞬間就更難受了,眼眶酸的厲害。

他沒說話,林非低頭看向他,撫扌莫著他的手輕輕刮了下他的側臉,溫聲道,「我和你說那些話,不是想讓你哭的,我隻是需要你知道,有些事情你可以做,有些事你永遠都不可以做。你如果做了,那傷害的不僅是他,也是我們之間的信任。」

「我沒想的。」季樂魚著急道。

他怎麼可能想傷害他們之間的信任,他隻是想教訓鄭賓柏,僅此而已,和他們之間的信任有什麼關係?

「我知道。」林非一邊撫著他的臉頰,一邊輕聲的,「哥哥當然知道你不想傷害我們之間的信任,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每一次我撞見你教訓完別人,或者我從別人那裡發現你背著我偷偷教訓了人,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來不去問你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這是為什麼?明明說好了要提前告訴我不是嗎?」

林非循循善誘,「因為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有分寸,相信你這麼多年了,不會再做太危險的事情,也相信你在意我,不會做出我不允許的事情,所以你說你隻是打架,我也就信你隻是打架,甚至有些時候,我覺得你可能不止打了對方這多麼簡單,可他看起來沒什麼大礙,我也就不多問,給你一些額外的自由。」

「但是你是怎麼做的呢?你和鄭賓柏去了天台,你把他推了下去,你明知道這事有多危險,明知道我不會允許,所以你連去見鄭賓柏都不敢告訴我,隻說你去見施旗。我相信你,我沒有陪你一起去學校,結果呢?你就是這麼對待我的信任的?」

「我不是故意的。」季樂魚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眼裡滿是懇切,「我去見他的時候並不知道他打算約我去天台,我隻是想教訓他,可是他主動帶著我去了天台,所以我才……」

「他約你去天台,他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這是他的事,我並不關心與他有關的事情,所以他做什麼都無所謂,就是他今天自己從天台跳下去,我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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