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告鹹陽同胞書(1 / 2)
「咳咳咳——」阿蘭的父母沒眼看。
西亭智趕忙過來見禮:「阿公,阿媽。」
阿蘭的父親拍了拍西亭智肩膀笑道:「好小子,沒給咱丟臉,日後定成大器!」
西亭智口中謙虛,心中卻道:「老小子幾天前不是還看不上我嗎?說我獐頭鼠目的,一看就不是什麼有出息的人。」
阿蘭的母親忙拿出一件新衣裳:「亭智啊,快來試試,看看衣服合不合身。」
阿蘭的母親麵若中秋之月,笑起來,兩彎大眼睛能滴出水來。
她身段比阿蘭還要勝出一籌,西亭智不敢看她,連忙說道:「謝謝阿媽。」
阿蘭母親說道:「都是一家人,還說什麼謝不謝的,等回頭讓你阿爹找人算一算,選個良辰吉日,你就和阿蘭把婚結了。」
阿蘭滿臉嬌羞,連說不依。
「行啦,你們小兩口多日不見,去裡屋說說話。」阿蘭母親推了女兒一把。
大秦的風俗,較之今天,也稱得上一句開放。
畢竟還沒有經歷過封建儒學,程朱理學的摧殘,也沒有辮子軍的打壓,婦女的地位並不比男人低多少。
進到裡屋,西亭智便被阿蘭拉著坐在椅子上。
現如今,椅子在驪山不是什麼稀罕物,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有一套家具。
賣給本地人的價格,當然是既實惠又便宜。
阿蘭沏了一杯茶,端過來,遞給西亭智,這才坐在了西亭智旁邊的椅子上。
她眉目如畫,上下打量,穿著一身迷彩服的西亭智。
西亭智人長的極瘦,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隻不過西亭智的長相,不是目前大秦主流的國字臉,有些偏向日後的韓係風格。
錐子臉,雙眼皮,長睫毛,皮膚白皙,妥妥的奶油小生。
阿蘭越看越愛,說道:「智,你在軍隊裡麵,生活的還習慣嗎?」
西亭智嘿嘿一笑,一把將阿蘭拉進懷裡,一張大口,就把可憐的阿蘭吞進了肚子裡。
……
勝利的喜悅,在驪山上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可是遠在百裡之外的鹹陽城中,卻是一片愁雲慘霧。
右丞相府。
馮去疾在看到自己兒子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這就是自己最寵愛,最滿意,最器重的大兒子。
馮囂亭的扮相,實在是太慘了。
長發披散,臉如鍋盔,身上的盔甲早就不知道丟在哪裡,形容枯槁,都瘦脫了相。
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惡臭,就跟剛從糞坑裡爬出來一樣,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洗澡了。
「你,你是囂亭?」
馮囂亭哭喊著撲過來,馮去疾一腳踹在他月匈口,「停停停,你在那說就行。」
馮囂亭便添油加醋,將黃賀描述成一個會引天雷、勾地火、起土龍的大能,自己五萬都尉軍,被黃賀一招移海填山,盡數消滅。
「父親,您是沒看到,但見那黃賀年念咒掐訣,大喝一聲: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水來!滔天巨浪,轉瞬即至,可憐我那五萬都尉軍,連賊軍麵都沒見到,就被大水沖散,若不是孩兒會水性,跑得快,恐怕現在,早就成了蝦兵蟹將的口腹之物了。」
「嗚嗚嗚——孩兒正是惦念父親您,不能失去兒子,拚死求生,才能回到這裡啊。」
馮去疾聽完,眉頭深鎖,能夾死蒼蠅。
「五萬都尉軍,就回來你們幾個?蘇角呢?」
馮去疾並非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所言,隻是此事太過駭人聽聞,他必須確定,事件的真實性。
陪同馮去疾回來的幾個人,包括聖魏東,他們的說辭跟馮去疾一樣。
甚至還有更邪乎的。
「剎那間,天地色變,狂風驟起,狂風卷積著烏雲,在那蒼茫的驪山上,在烏雲和驪山之間有一隻金烏在高傲的飛翔!」
「那金烏,一會翅膀碰著山峰,一會箭一般的直沖烏雲……」
馮去疾惱怒道:「你丫擱這跟我倆背詩呢?」
馮囂亭也罵道:「講重點!」
「重點來了,那金烏的背上,站著一個人,你們猜那是誰?」
「是誰?」
「就是驪山的守護神——黃賀!黃賀按住雲頭,屹立在萬丈的烏雲之中,身邊是電閃雷鳴。」
「小人耳朵靈,聽見黃賀大喊一聲:天地無極,乾坤正法,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雷暴!」
「霎時就有一道玄雷,從天而降,炸碎魚池水壩,魚池決堤,我軍正好處在下遊,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我們就敗了。」
馮去疾淵渟嶽峙,饒是他見多識廣,此刻也聽的入了迷。
「看來黃賀此人,非同小可,他能引來神雷,擊垮大壩,明日就能擊垮鹹陽,囂亭,你受苦了!」
馮去疾本來憋了一肚子的火。
五萬都尉軍,不管放在哪,都是一股極強的戰力,就這麼被自己的兒子葬送,馮去疾活剮了他的心都有。
可現在不是怪罪自己兒子的時候。
如果真的把罪責都攬在馮囂亭身上,自己也脫不了乾係,甚至自己的威望也會因此事大大的削減。
在現如今的情況下,兩相之爭,拚的是你死我活,稍有差池,就可能萬劫不復!
「父親,此事都怪那護軍都尉蘇角,如果不是他,咱們根本不會輕言冒進,正是有了他的錯誤判斷,才使得五萬大軍全軍覆沒啊!」
馮囂亭見父親不怪罪自己,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地。
逃亡的這段時間,馮囂亭想開了,什麼狗屁正義、尊嚴,都不如自己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來的重要。
蘇角啊,蘇角,這都是命!
馮去疾此刻反倒不急了,慢悠悠的問道:「哦?這是怎麼一回事?」
馮囂亭剛要回答,卻被馮去疾製止,他指著跪在一旁的聖魏東說道:「你來說。」
聖魏東說道:「馮公子說的千真萬確,當初我軍初入驪山,馮公子就考慮到,上遊的魚池大壩問題,當時馮公子召集我們都尉以上的將官,商議此事。」
「誰知蘇角那老匹夫,欺負公子年弱,言:黃賀小兒,區區一萬兵馬,頃刻即下,用不著討論什麼戰術。」
「馮公子以死相諫,卻被那廝監管起來。好叫丞相知道,蘇角掌管都尉軍多年,軍中將領大多由他一手提拔,馮公子添為統帥,實際上根本指揮不動,行軍、紮營都是由蘇角一人說了算。」
「所以此戰之敗,全賴蘇角!」
馮去疾喝了一口熱茶:「可有此事?」
「千真萬確!」
「聖都尉所言甚是!蘇角匹夫,不聽勸諫,一意孤行,我等恨之入骨!」
幾個跟隨馮囂亭回來的將官,義憤填膺,咬牙切齒,似乎跟蘇角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蘇角現在何處?」馮去疾不置可否的問了一句。
馮囂亭實話實說道:「他被黃賀所俘,估計已經被坑殺了。」
馮囂亭是按照秦軍一貫作風推測,畢竟秦軍坑殺降卒的事情,也不是乾了一回兩回,已經成了秦軍的習慣。
馮去疾仔細的問了一遍來龍去脈,然後揮了揮手,「都下去吧。」
馮囂亭還想再說,馮去疾一臉的嫌棄:「你也下去,洗乾淨,你看看自己,還有一點丞相之子的樣子嗎?」
馮囂亭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不一會,房門被推開,一個妙齡少婦走了進來,看年紀,絕對不超過25歲。
「老爺,何人惹您生這麼大的氣?」
看到來人,馮去疾老臉露出一絲微笑:「彩雲,來,讓老爺抱抱。」
被叫做彩雲的少婦,依言坐進馮去疾的懷中,猿臂輕舒,摟住馮去疾的脖子,獻上香醇,兩人鳴砸良久。
少婦氣喘籲籲道:「老爺,奴看到亭公子出去的時候,有腹誹之色,是不是您又批評他了?」
「他敢!」馮去疾一掌拍在桌上,「他帶兵失利,我不過說了他幾句,這個兔崽子居然還不服?」
「不行,你給我把他叫回來,我倒要看看,我是什麼地方做錯了!」
彩雲伸出玉手,輕撫馮去疾的月匈膛:「萬萬不可,如果被亭公子知道了,他定會以為是奴在您麵前說他的壞話,奴隻是老爺的小妾,如果被亭公子訓斥,你叫奴以後還怎麼在這大院裡活下去啊。」
馮去疾拍了拍彩雲的後背,安慰道:「你放心,隻要老夫在,誰也不敢欺負你。」
「囂亭幾次三番的違我心意,搞砸了不少事情,看來有必要重新確定一下,丞相府的繼承人了!」
馮囂亭此刻正在用豬毛刷洗刷身體,他不知道自己的老爹,因為一個女人的枕頭風,已經開始打算放棄大號,重新練小號了。
五萬都尉軍全軍覆沒的消息,隨著馮囂亭的回來,已經傳遍鹹陽城。
這讓許多等著看黃賀笑話的人,大跌眼鏡!
中車府。
趙高手中的茶杯怦然落地,摔得粉碎,他一把抓住弟弟月匈前的衣襟:「你說什麼?黃賀打敗了馮囂亭五萬大軍?隻逃回來十幾個人?」
趙成滿臉興奮:「你沒聽錯,哥,五萬大軍,一個不剩,全部被我師父收拾了!」
「現在城裡都在傳,說我師父大手一揮,談笑間,都尉軍灰飛煙滅,都離譜的沒邊了!」
「不過這事也不全然是假的,我相信師父有這個能力,可以召喚天雷。」
「說不定是他發動了大召喚術,直接召來天外隕石,把都尉軍都砸死了。」
趙成的興高采烈,看的趙高微微搖頭,自己這個傻弟弟,已經被黃賀洗腦了。
什麼召喚天雷,他還真的把黃賀當神仙了。
如果真的有神仙,秦始皇就不會死了。
所以對於神仙流的說法,趙高是一直持懷疑態度,畢竟他跟在秦始皇身邊幾十年了,連神仙的毛都沒見過。
趙高問道:「你說黃賀是你的師父,那你和黃賀到底是怎麼認識的?他又如何成為了你的師父?」
趙高以前根本不把黃賀這種江湖術士放在眼裡,感覺這些人都是為了騙吃騙喝,就譬如徐福,就是最大的騙子。
「說起我師父黃賀,那就不得不說咱們現在坐的椅子,說起來,我跟師父相見,還真是上天安排的。」
趙成便將自己貪圖夜明珠,聯合閻樂去誅殺黃賀,一係列的事情恍如昨日。
趙高早就聽說女婿閻樂嗝屁,但是卻不知道閻樂嗝屁的真正原因。
此時聽到閻樂居然死於黃賀之手,內心的憤怒可想而知。
「哥,閻樂那人,不過趨炎附勢之徒,當初靈兒之女嫁給他,我就不同意。現在好了,他死了,死了最好!」
趙成倒是一點不心痛,閻樂這種人,在他眼裡就是贅婿,靠著趙高的權勢才起家。
贅婿在古代的地位,等同於奴仆,生殺大權都掌握在丈人家中。
趙佗的五十萬征越大軍,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就是贅婿。
趙高沉吟不語,似乎在權衡利弊:「小成,哥哥不是心疼閻樂的命,他死了,鹹陽令的位置就旁落他人,咱們對鹹陽城的掌控就少了一分。」
「如今始皇駕崩,新皇未立,我作為祖龍身邊的老人,已經有不少人眼紅我的位置,如果哥哥再找不到一個新的靠山,恐怕咱們的下場,不會比閻樂好多少。」
趙成撇撇嘴,不以為意道:「哥你想那麼多乾嘛?我看這中車府令,不當也罷,他們不明白我師父的實力,我還不知道?」
「家具、糧食、糧票、茶葉,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物,哪一個不是我師父拿出來的?」
「你看現在鹹陽城的貴族,哪家能離的開這些東西?」
「說句不客氣的話,如果我師父真的被趕走了,這鹹陽城的貴族,一天都活不下去。」
「用我師父說的一句話,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趙高把這句話在心裡咀嚼了兩遍,眼睛放光道:「都說吾弟傻,我看那些人才是真的傻!」
「黃賀此人未來不可限量,你搭上了黃賀這條線,可保我趙家無虞。」
「小成,你馬上準備一下,跟我出去。」
趙成不明所以,問道:「去哪?」
趙高手指東方:「驪山!」
左丞相府。
書房裡。
李斯正在揮毫潑墨,他手執一杆象牙兔毫筆,運筆如飛,筆走龍蛇,在書案的白紙上寫下「黃賀」這兩個大字。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黃賀此人,深不可測啊。」
李斯俯下身子,對著墨寶吹了吹,「來人啊,將這幅字裱起來。」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照在驪山上。
「驪山絕望幸,花萼罷登臨。
地下無朝燭,人間有賜金。」
黃賀望著遠處層林盡染,忍不住感慨道。
「地下無朝燭,人間有賜金。」贏陰嫚來到黃賀身邊,臉上被夕陽映的通紅,「先生大才,小女子拜服。」
贏陰嫚人長得漂亮,聲音也極為動人。
黃賀回頭看著笑顏如花的秦朝公主,暗道:你拜服有什麼用,我想聽征服。
「陰嫚小姐,在驪山居住的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黃賀看著近在咫尺的美人,心思活泛起來。
贏陰嫚說道:「這是我十幾年來,過得最開心、最舒服的日子。」
她張開雙臂,任由山風鼓動衣裳,四月的微風還有些涼。
「離開了鹹陽,我才知道,天地之大,山河之壯麗,有時候我真的想出家做個道士,寄情山水,不去理會那塵世間的煩惱。」
黃賀的目光,落在近處的峰巒疊嶂,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