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第24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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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誰害怕呢,小鬼!」

毛利小五郎像是被踩到痛腳一樣跳起來,抓著草野朔衣袖的手卻攥得死緊,布料以扭曲的形狀發出細微的悲鳴。

草野朔:「……」還好他買的大衣質量不錯,不至於輕易被扯破。

他不再管雙腿打顫卻還在嘴硬的中年大叔,環顧兩人目前所處的位置:

房間裡黑漆漆一片,牆壁上既沒有可以用來照明的設施,也沒有可以打開的窗口,牆角攀著一片深綠色的苔蘚。

他們背對著的仍是光禿禿的牆壁,視野內並沒有找到可供進出的門扉。

這看起來似乎是一間完全封閉的密室,隻有麵前的走廊向外延伸,通往更加漆黑的、看不見的空間。

「其他人去哪兒了?為什麼這裡隻有你這個小鬼啊?竟然還沒有門?」身旁大叔還在喋喋不休地嚷嚷,「那我究竟是怎麼進來的……難道是機關?哈,這點機關對名偵探來說完全不是問題,我一定能馬上找出它的破綻——」

草野朔涼涼道:「那你去唄。」

聒噪的大叔一下就卡了殼。

他不可置信地問:「餵,小鬼,在這種情況下,不趕快抱緊在場唯一一位名偵探的大腿,你難道還想憑借自己……」

草野朔直接邁開腿大步向前,毛利小五郎雖然又叫又跳,但仍然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手掌上像是塗了膠水似的死死扯住已經變形的大衣。

……平常的毛利小五郎不至於如此,大概是受那幅畫影響,出現了一些症狀奇怪的瘋狂發作。

看反應,應該是恐懼症之類的東西?

草野朔漫不經心地想,轉角後忽然閃出一團黑影,嗖地一下從他們腳下躥過。

「哇啊!!!」

「吱吱、吱——!」

分別來自人與動物的兩聲慘叫驟然在耳邊響起,肩上驟然多出一百來斤的重量,而那團黑影已經血肉模糊地躺在了他們腳邊。

草野朔一頓,伸出手,頂著來自成年男人的重壓,艱難地鼓了鼓掌。

「真是漂亮,毛利先生。」他麵無表情地拍著手,清脆的掌聲在通道中回盪,「那隻被您一腳踩死的老鼠,臨死前也一定和您一樣抱有同樣的恐懼。」

毛利小五郎:「……啊哈哈,開玩笑,我怎麼可能被一隻老鼠嚇到!」

草野朔:「既然如此,勞駕,請問您現在能從我身上下來了嗎?」

老鼠的出現意味著這裡並非完全封閉,拖著陷入瘋狂發作的臨時隊友走在漆黑靜謐的通道,空氣裡隱約彌漫著一股潮氣。

草野朔莫名覺得,這和走在紐約下水道的感覺很像。

所以,他們現在是在地下?黃昏之館的地下?

通道並沒有出現分岔,除了幾隻不幸遇難的老鼠,兩人一路暢通無阻地抵達了密室的最深處。

最深處仍然沒有門。

兩側牆壁隻有磚石間砌出的縫隙作為樸素的紋路,而正對兩人的、最裡麵的那麵牆上,則被不知什麼人畫上了一道古怪的印記。

印記呈現星形的形狀,而在其鏤空的中央,還畫著一個仿佛巨大眼球的圖案。

這是某位古神的舊印,草野朔曾在米納爾的星石上見過、也在與智慧石板聯係頗深的智慧之書的封麵上見過。

現在,在黃昏之館不為人知的地下,他又見到了一枚同樣印記。

「那是……」

毛利小五郎從他身後探出頭,從褲兜裡掏出一隻打火機,跳動的橙紅色火苗映出他凝重的臉色。

畫著詭異印記牆壁下方,正倒著一具徹底風乾的骸骨,在微弱的光照下泛著森森的光。

這骷髏架子仍穿著生前的衣服,上麵沾滿大片凝固發黑的血汙,空洞的眼眶直直看向每個闖入此地的不速之客。

它指節上閃過一道不明顯的反光,草野朔走上前,蹲下身,小心地抬起了那截脆弱的手骨。

暗淡的指節上布滿被不知名動物啃噬的痕跡,無名指的位置戴著一枚銀色的素戒。

毛利小五郎心底有些發毛:「餵,小鬼,你要做什麼?」

他不敢離草野朔太遠,又不願表現出自己莫名的恐懼,火光映照出那枚戒指的模樣,人到中年的大叔忽然一愣。

「這是……」他不確定道,「這好像……是很經典的婚戒款式。」

「哦。」草野朔意味深長地瞥他一眼,「你看起來很懂嘛。」

「啊哈哈哈——」毛利小五郎剛要扌莫著後腦勺笑出舌頭,卻見青年下一刻便無情地取下骸骨的戒指,拿在那種,「餵……!」

這小鬼該不會是想要占為己有吧!

無視中年大叔自顧自譴責的眼神,將戒指拿在手中翻轉觀察,草野朔很快在戒指內圈找到了一行小字:

——「kageurasyoichi」,即為「景浦正一」姓名的羅馬音。

聽到他緩緩念出這個名字,毛利小五郎驚道:「這……這不是信紙上的那個落款嗎?」

脫口而出後,被刻意淡忘的痛苦記憶浮現在腦海——名為依蘭達的大美人竟然會變成一隻醜陋的怪物,毛利小五郎頓時變了臉色。

「他說他看到了醜陋的依蘭達,接著就被困死在這裡,直到四十年後被我們發現……」他悚然一驚,「搞什麼,我們該不會也要步上他的後塵吧?」

這個猜測令他毛骨悚然,緊繃的神經達到巔峰,因而在覺察到身後發出一陣不對勁的響動時,前刑警毫無保留地用出了一套警用擒拿術——

將頭發花白的老婆婆「咚」地按在了地上。

「哎呀呀……」

在一瞬間被丟開的金屬打火機沉甸甸地砸向草野朔,被他伸手接住,微弱的火苗照亮了那張熟悉的臉。

毛利小五郎愕然:「……千間女士,怎麼是您?」

「哎呀呀,年輕人未免也太沖動了一點。」千間降代道,「沉睡的小五郎先生,沒想到你的身手毫不遜於你推理的能力……」

不等對方因為誇贊開始傻笑,她話鋒一轉,幽幽道:「不過,你還想這樣失禮地對待一名女士多久?」

「……非常抱歉!」毛利小五郎立刻起身鞠躬。

千間降代站起身,一邊嘆氣一邊揉著月要部:「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你們三番五次的折騰啊。」

不,這個世界的老年人,明明骨頭比年輕人還強大——比如從二層樓高度摔下來也沒有骨折的阿笠博士。

比如被前刑警毫無保留地擒拿在地,卻連月要都沒有扭到,隻裝模作樣揉一揉的千間降代。

「倒在這裡的這具屍骨,名字叫做景浦正一啊……」

她佝僂著脊背湊上前,就著微弱的火光去看那枚戒指。

「這真是……」

毛利小五郎撓撓頭,站在兩人身側:「說起來,您是怎麼進來的?這裡隻有一條路,我們好像也沒見到可以出去的門。」

「我應該是在你們離開以後,才來到這裡的。」千間降代背著手,慢悠悠道,「也沒找到機關和暗門,隻好順著通道往前走,路過幾隻被踩死的老鼠屍體,就在盡頭遇到你們啦。」

得知對方也沒有任何線索,毛利小五郎沮喪地雙手抱頭:「難道我一世英名,卻要像這家夥一樣被困死在這裡?」

「既然出現在這裡,就說明您也看了畫。」

在千間降代隱晦的注視下,草野朔將婚戒重新套回骷髏架子的無名指,緩緩站起身:「那麼,當時並不在房間裡的您,究竟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呢?」

原本還算和睦的氣氛,因為他毫不留情的質疑迅速降溫。

——當然,這裡麵並沒有毛利小五郎的功勞。

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反應過來,以一個敏捷而別扭的姿勢躲過兩顆擦著他飛過的流彈,接著又被地上躺著的骸骨絆倒,和對方摔作一團,發出毫發無傷、但十分激烈的慘叫。

哪怕是臨死前,景浦正一恐怕都沒想過,在四十年後,自己已經變成骷髏架子的身軀又會遭遇一次毀滅性的打擊。

子彈正巧擊中牆壁,將那塊畫著眼睛圖案的磚石打得稀爛。素戒滾落地麵,指節破碎,幾乎化為齏粉。

眼前的景象驟然扭曲旋轉,色調從現實景物中迅速抽離,陰森逼仄的地下密室變為開闊明亮的書房。

「我可以送給你一滴血。」陌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剛剛還在針鋒相對的兩人頓時安靜下來,毛利小五郎愣愣地坐在地上,看自己半個身子都嵌進一旁的書櫃。

顯然,這並不是真實的場景,而隻是一幕虛假的幻象。

穿著富貴的老者坐在書桌前,語調低沉喑啞,充斥著命不久矣的暮氣:「我要血有什麼用?」

「烏丸蓮耶。」千間降代盯著老者的臉,喃喃道,「這個人是烏丸蓮耶……」

「什麼?!」毛利小五郎驚愕地睜大眼睛。

站在書櫃前的青年轉過身,眼中流淌著黑白世界裡唯一的亮色:「它能給你……你最想要的東西。」

烏丸蓮耶像是被蠱惑般注視著對方一步步向他走來,在他麵前站定。

沒有用任何鋒利的器具,修長的指尖憑空溢出一滴血液,而老者著魔般伸出掌心,接住了那滴墜落的赤紅血珠。

血液迅速在他掌心消弭,而原本如同老樹皮般滿是褶子的臉卻在幾息之內平整,蝦子般佝僂的脊背也重新挺直。

雖並沒有重返青春,卻顯然是從一位看起來幾乎快咽氣的耄耋老人,變成了約莫五六十歲、仍稱得上一句年富力強的中老年。

久違的力量重新回到這具已接近極限的身體,意識到自己的變化,老者丟掉拐杖,步履穩健地來到鏡子前。

他癡迷地看著鏡子裡那張臉,在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狂喜與貪婪。

這怎麼能讓他滿足?

他本可以擁有更多、更多……

青年注視著醜態畢露的老者,神情中沒有透出任何欣喜與不耐。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眼中流淌著明亮而緘默的金色光輝。

「我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收起眼中貪婪,兩頰的肌肉微微下垂,烏丸蓮耶擺出一副慷慨慈善的表情,看向沉默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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