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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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思念入夢。

殊麗感覺木桃起了夜,可久久不見她回來,「木桃?」

她掀開被子,拿起燭台走向半敞的房門,忽然被突然出現的蓮灼身影嚇了一跳。

焰火突突跳動,映在牆上,打出幾個光圈,如同她忐忑的心。

元佑!

沒等問出口,她被一道大力帶進房門,男人一手拿過她手中燭台,一手攬住她的月要,將人翻轉個身抵在門扉上。

砰的一聲,房門被撞上,燭台映出兩人的身影。

殊麗仰頭看著吹滅燭台的男子,心口不可抑止地狂跳起來,「你怎麼來了?有人看見嗎?」

元佑撇了燭台,挑著一雙鳳目安靜地看著她,半晌才問道:「不希望我來?」

怕木桃突然回來,看見不該看的,殊麗推開他,「我不管你為何來,你現在快走,別叫人瞧見。」

「那個繡女被我的人支開了。」元佑單手撐在牆麵上,與她近在咫尺,卻又咫尺天涯,總是給她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想我嗎?」

久未被澆灌的心藤還沒枯萎,反而蔓延攀爬,殊麗怎會不想他,可他們注定沒有結果,不如狠心斬斷,「在回城那日,我就說過了,咱們到此為止,你不該來的。」

元佑謾笑,「那我走了,以後都不會再出現了。」

「嗯。」

感覺心口被一下下剜空,她眼看著元佑走到挑廊上,高大的背影被黑夜慢慢吞沒。

男人忽然回頭,遞出了手,「最後一次,過來吧。」

殊麗想拒絕,腳步卻不聽使喚,急不可待地跑了過去,撲進男人懷裡。

兩人在月光中相擁,靜默無聲。

如瀑的長發被撥到一側,單薄的寢衣外多了一件外衫,殊麗被抱坐在欄杆上,下意識去抓元佑的肩,「我要掉下去了。」

元佑埋在她發間,氣息不穩道:「我們一同墜落,如何?」

像是受了蠱惑,殊麗攬住他的脖子,將自己的心徹底送了出去,「好。」

綺粲煙火,是不顧一切的綻放,就讓那短暫的美好燃得再絢爛些,刻骨銘心吧。

男人撫了撫她的發,「為何不選陛下呢?他對你不好嗎?」

殊麗一愣,聽出他話裡的試探,卻不知他的立場,「你來招惹我,卻問我這樣的話,不覺得矛盾嗎?」

元佑抱住她,似要揉碎她的骨頭,「是啊,很矛盾。麗麗,我帶你走,離開這裡,遠離是非,去過牧馬放羊的日子。」

被擁得太緊,殊麗擰眉,「你先鬆開。」

元佑沒放,「你答應我,我就放,咱們離開這裡好嗎?」

殊麗何嘗不想離開,可她不能因為自己,讓他和木桃還有晚姐姐涉險,「不了,過了今晚,你真的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因為陛下?」

「因為我想活著。」

元佑微微仰頭,嘆道:「那我就如你所願,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麗麗,忘了我吧,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

沒等殊麗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眼前突然出現疊影,身子一歪暈了過去

殊麗是在另一間屋子醒來時,睜開眼時發現天子躺在一側,正挑著她的長發環繞在指尖。

她不知怎會躺在這裡,也不知天子有沒有發現元佑,心裡慌的不行,「奴婢怎麼躺這兒?」

陳述白沒回答,長指若有似無地拉扯著她的發絲,「朕也不知,你怎麼迷迷糊糊打開門走進來了,是不是做了夢,尋著誰過來的?」

「奴婢沒有。」殊麗受不了他的試探,抬手拽住了自己的頭發,剛與元佑分道揚鑣,心痛萬分,她沒心思迎合其他人。

「那是為何?」陳述白移開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感受著掌下的冰涼。

窗牖未攏簾,月光傾灑在大床上,殊麗感覺手背上的大手愈來愈施壓,壓得她呼吸困難,「陛下入寢吧,奴婢為您守夜。」

「不就是在守夜麼。」陳述白笑得淡薄,看著她失了光的眼睛,追根問底道,「不是一直不抗拒、不迎合,今兒怎麼忽然不情願了?」

還是讓他察覺了,殊麗穩住心思,破罐子破摔,心道天子想要就要吧,也能滅了她對元佑的念想,左右不過都是壞男人,她陷入哪個不是陷,罷了罷了。

陳述白卻沒有緩和臉色,「不想為元佑守身如玉了?」

殊麗心裡咯噔一下,「奴婢聽糊塗了。」

「的確糊塗了。」陳述白坐起身,周身迸發冷冽,忽然掐住她的脖子迫使她跪坐起來,「知道背叛朕的下場嗎?一個男人就能讓你心思雜亂,殊麗,你當朕是什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糊塗蛋嗎?」

從未見天子發過這麼大的脾氣,殊麗渾身冰寒,窒息感自脖頸漫開,「陛下饒命。」

「嗬,」陳述白加重了手勁,「朕不僅不會饒過你,還要殺了你身邊那個繡女,讓你知道背叛朕的下場。」

「陛下陛下饒命」

殊麗捂住自己的脖子,不停翻滾,驀地瞪大眼睛,無規律地呼吸著。

屋裡黑漆漆的,沒有天子的氣息,她顫巍巍轉過頭,見木桃安靜地躺在身邊,才方覺是場夢。

沒有驚動木桃,她坐起身擦了擦額頭的汗,心有餘悸。悄悄走到銅鏡前,扒開衣襟,見雪白的脖頸上沒有掐痕,才確定了那就是一場夢,一場不想再經歷的夢。

雖然想念元佑,可骨子裡,她還是懼怕天子,不敢背叛。

一大早,眾人隨聖駕於碼頭觀潮,當巨浪拍打而來時,海鷗盤桓半空,似海中侍衛,來回梭巡。

殊麗不是第一次觀潮,很小的時候,她就隨爹娘觀賞過,比眼前的場景還要壯觀,她當時很害怕,被爹爹和娘親護在懷裡,如今物是人非,站在身邊的是一群隨時能與她翻臉的陌路人。

細細盯著海浪,會產生被海浪卷走的眩暈感,木桃雙腳發軟,挽住殊麗手臂,像個膽小的鵪鶉。

殊麗握住她的手,語氣苒裊,「別看腳下就不會暈,目光放遠一些。」

依她之言,木桃眺望起海平麵,連心境都明朗了起來。

有人笑侃殊麗這句「目光放遠一些」,殊麗淡淡回笑,沒有去接他的話。

在臣子眼中,殊麗並不是溫柔小意的女子,而是冷艷拒人千裡的冰美人,能得她一笑,不免心猿意馬。

陳述白站在最高處,看著殊麗身側的年輕郎君,問道:「誰家的公子?」

馮連寬辨認了會兒,躬身回道:「是宋老太師的幼子,曾做過陛下的伴讀。」

陳述白仔細回想,那好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與殊麗搭訕的小郎君也就十六七歲,倒是年紀相仿,「把殊麗叫過來。」

若是換作旁人,陳述白就直接攆人了,可對方是宋老太師的兒子,怎麼也不能當場拂了宋家臉麵。

殊麗走過來,「陛下可是被海風吹著了?」

陳述白沒回答,於高處拽住她的衣袖,尾指勾了勾她的手心,「不準看別人。」

「?」

殊麗不明所以,覺得他莫名其妙,卻也沒有反駁,一味否認,隻會被他反過來欺負。

附近有臣子的家眷在放紙鳶,盤桓天際,閒適舒心。

殊麗瞭望了會兒,麵前就多了一個喜鵲樣式的紙鳶,「陛下做的?」

陳述白哪有那個閒工夫,是看她心生向往,便叫人從禮部尚書家小兒子手裡要了過來,那個小孩子現在還趴在父親懷裡鬱悶,嘟囔著皇帝是土匪,被禮部尚書抱遠了。

「奴婢很多年沒放過紙鳶了。」

殊麗接過紙鳶,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靨,三分歡喜,七分漫不經心。

陳述白揮退臣子和侍衛,拉著她的手腕走到一片空地,親自為她舉起紙鳶,「你來放繩。」

海風很大,吹亂衣衫和長發,殊麗覺得腳裡進了細沙,索性蹬掉鞋襪,光著一雙白嫩的腳踩在沙灘上,朝陳述白相反的方向小跑起來。

隨著線繩被拉長,陳述白鬆開紙鳶,眼看著大喜鵲迎風而舞,緩緩飛向天際。

幾丈開外,女子一襲煙霧色霜縠襯裡縐裙,月要係鸞絛,濃密青絲仍是以青玉簪綰發,美得渾然天成,與海天融為一體。

陳述白負手而立,玄袍獵獵而擺,身姿巋然不動,可看著女子漸行漸遠,有種即將要消失在這片沙灘時,心裡慌了一下。

他大步上前,朝著那抹倩影追逐而去。

殊麗剛感受到久違的自在,身側忽然逼近一個人影,氣場強大到令她想要躲開。

可陳述白不給她自由的空間,一手攬住她的月要肢,一手替她放起紙鳶,「聽話,別離朕太遠。」

殊麗僵在他懷裡,像是被他從天上摘下來的雲朵,沒了飄浮在天際的愜意。

另一邊。

西廠內的耳房裡,禾韻穿好衣裳,含羞帶怯地看向樣貌平平的中年男子。

西廠沒有被撤銷,而是由宦官重整,塌上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接替孫總管,執掌慈寧宮和西廠大小事務的內廷大太監——張執。

「大人,韻兒是不是要從後門離開?」

張執鬆開她,站起身整理衣衫,「我讓人送你回去。」

「那下次韻兒何時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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