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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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馮連寬逮住一個藏匿刀片的小太監。

小太監跪在地上,戰戰兢兢道:「這是小奴削指甲的刀片,夜裡守夜無趣,用來打發時間的!」

馮連寬抓起他的雙手查看,指甲長長短短,的確是沒有修剪好。

在司禮監掌印的位置上坐了多年,什麼樣的刁奴沒見過,馮連寬並不相信他的說辭,「是不是用來修剪指甲的,審訊後就會知曉,來人,將他帶去司禮監!」

這時,一名西廠的管事太監攔下侍衛,看向馮連寬道:「內廷審訊該交由我們西廠,大總管越矩了。」

馮連寬雖不貪權,可不代表他會將立功的機會白白讓人,「司禮監統領內廷,西廠不過是一個執事衙門,該聽由上頭調遣,咱家越矩個屁!」

西廠管事據理力爭,「西廠聽命於孫總管,孫總管又是司禮監的提督,真要論起來,也該是他老人家接手。」

「你放肆,西廠最該聽命的是陛下!」馮連寬氣得翹起蘭花指,剛要罵髒話,忽然意識到天子還在殿內,不禁冷哼,「那就交由陛下定奪吧!」

說著,他讓侍衛將小太監帶去內殿,又拽著西廠管事不放,「求陛下給老奴做主啊!老奴身為司禮監掌印,統管內廷大小事務,如今卻被西廠管事欺到頭上,可見西廠有多目中無人!」

珠簾內,殊麗已穿戴整齊退到一旁,雙手雙腳都在發抖。

陳述白也已順了氣,坐直身子整理好衣冠,「把人帶進來。」

簾外眾人愣住,馮連寬勸導:「一個不知死活的奴才,哪能礙了陛下的眼。」

「帶進來,別讓朕說第三遍。」

馮連寬趕忙揪住小太監的後領將人拖了進去,丟在毛毯之外,「陛下,就是他。」

陳述白走過去,附身抬起小太監的下巴,平靜的外表帶著攝人的威儀,「誰指使你的?」

「小奴冤枉,小奴真的沒有刺殺天家的狗膽兒啊!」

陳述白笑了,笑意沉沉,附在小太監耳邊隨意說起了西廠、刑部、大理寺的審訊方法,以及每種方法所要承受的時長和痛苦程度,他語調平穩,不疾不徐,落在小太監耳畔卻如冷刀子,一下下刺穿他的耳膜。

天子以矜冷示人,凸顯一個「矜」字,可此刻,他卻說著接地氣的耳語,有些狎昵,狎昵中又帶著陰涼的威脅。

小太監嚇得直哆嗦,下一息雙眸猛睜,眼白充血,疼得麵部抽筋。

殊麗站在不遠處,看著天子卸了小太監的下巴,也嚇得渾身發抖,恍然間才想起,天子在登基前,曾在刀口度日,哪會是和善寬厚的人啊。

陳述白像個沒事人,哢嚓兩下,又接好了小太監的下巴,「還不說?」

小太監早已魂飛魄散,磕磕巴巴憋不出一個字。

陳述白掏出錦帕擦拭手指,「來人,丟出去餵狗。」

小太監驚嚇過度,雙手撐地使勁兒磕頭:「小奴說,小奴說!」

陳述白頓覺無趣,擺擺手,讓馮連寬將人帶下去審訊。

馮連寬萬萬沒想到,半炷香不到,天子自己把事辦了。他不敢耽擱,拎著小太監退了出去。

半晌,回來復命:「稟陛下,那刁奴說他是大殿下的人,他們還有同夥,散落在宮中各處。」

周遭的氣息停了一瞬,靜得落針可聞。殊麗斜睨陳述白一眼,見他表情寡淡,沒有起伏,暗想他並不相信。

陳述白站在窗前,用一根翎羽逗弄著鳥架上的巴哥,「所以,皇兄的瘋病是裝的?溪兒一進宮,他就要殺朕,是想讓自己的骨肉給朕陪葬?」

馮連寬吭哧癟肚了會兒,「老奴也不是很相信那刁奴的話,或許他是在嫁禍大殿下,也或許是在掩人耳目。」

「那就再去查!」

「諾」

等馮連寬離開,殊麗手捧茶盞走到陳述白身側,「陛下潤潤喉。」

陳述白盯著茶盞,忽而抬手,將茶盞擲在地上,「反了!」

茶盞碎裂,茶湯迸濺在男人昂貴的龍袍上。

殊麗趕忙蹲下收拾,卻在手指即將碰到碎片時,被男人猛地拽住。

「別傷了手,讓別人收拾。」

話音一出,兩人同時愣住,殊麗凝著陳述白那雙狹長的瞳眸,不懂他為何又來關心她,明明那會兒還嫌棄她嫌棄的要命。

陳述白默了下,鬆開她直起月要,煩悶感更為濃重,他怎會做出下意識去關心她的舉動,實在匪夷所思。最近諸事纏身,想是累昏了頭。

「你先退下,今晚無需守夜。」

殊麗應了一聲,讓人進去收拾茶盞,自己回了尚衣監。

**

臥在竹編的窄床上,殊麗枕著一隻手臂,漫不經心地瞧著窗外搖曳的燈影。

宮中到處潛藏殺機,還要熬上八個年頭才能徹底脫離,在這期間,她需處處提防,謹小慎微才是。

可天不遂人願,眼下就有人勒住了她的命門。

「別動,不許出聲。」

不算醇厚的嗓音炸開在耳畔,殊麗觳觫一下,繃緊了背脊。

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她的側頸,帶著森森寒光。

是刺客?逃竄時躲進了尚衣監?聽聲音像是個太監。

敢行刺聖駕的太監

來不及多想,殊麗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好漢手下留情,有什麼事都好說。」

那人收了匕首,單手扼住她的脖子,「我需要一件衣袍,給我儲衣間的鑰匙。」

殊麗指了指不遠處的亮格櫃,「鑰匙在那裡麵。」

話落,她聽見布帛撕裂的聲音,旋即視線一暗,她被那人蒙住了眼睛,「我帶你過去,莫要耍花樣!」

殊麗算是明白了此人的意圖,無非是身著夜行衣無法在宮裡隨意走動,便溜進尚衣監「盜」一身便裝。

打開櫃門,殊麗伸手扌莫到一排鑰匙串,默念了幾個數後,捏住其中一把,遞了出去。

那人接過鑰匙,抬手一劈,將殊麗劈暈在地,提步奔向儲衣間。

儲衣間與耳房連通,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殊麗在地上躺了一會兒,揉了揉發疼的脖頸。

她沒有喊人捉拿刺客,而是假意昏迷,力求保命。在不清楚對方身份的情況下,她可不想惹麻煩,放此人離開,也是一種自保。

「砰」的一聲,一串鑰匙被砸在地上,殊麗假裝挺屍,聽著腳步聲漸去,才慢吞吞坐起身,解開了蒙眼的布條,撚了撚指腹。

被挾持那會兒,她無意中扌莫到刺客來時穿的粗麻衣服,那粗麻的手感,與前些日子木桃抱來的布匹極為相像。

因長期接觸布料、針線,她對此極為敏銳,立馬找到之前剩下的粗麻邊角料,反復確認手感後,心中有了答案。

那刺客是西廠的太監!

若是這樣,他背後的主子很可能是孫總管。若真是孫總管,那他們背後的真正金主又會是誰?

殊麗斂眉,不管是誰,她都能借機報復那個老閹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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