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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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初歇,長夜沉靜,正當殊麗昏昏欲睡時,珠簾外傳來侍衛焦急的聲音:「陛下,末將有事稟告!」

一瞬間,打破了夜的寧寂。

一隻玉手挑開帷幔,吩咐了聲:「掌燈。」

殊麗點燃大燈,為天子披上外衫,看著天子走出內殿。

大半夜的,出了什麼事?

沒一會兒,天子就帶著那名侍衛和馮連寬離開了,稍晚,殊麗接到口諭,要她帶上十名宮女,喬裝隨聖駕出宮一趟。

殊麗不敢耽擱,忙挑了十名穩重的侍女,換裝後一同去往外廷。

撥開重重侍衛,殊麗帶著人來到一輛畫轂前,見馮連寬立在一旁,深知天子正坐在裡麵,隻是不知天子要帶她們去哪裡。

畫轂後麵停著一頂墨綠小轎,轎簾掀起,像在等待什麼人。她規規矩矩立在馮連寬身後,等著那人前來,心裡不免泛起嘀咕,什麼人有這麼大的架子,還要天子等待?

剛巧馮連寬扭過頭,道:「那是陛下給你準備的,進去坐吧。」

殊麗愣了下,又瞧了一眼緊閉的畫轂,更是不懂天子的用意。

車隊啟程,穿過朱漆宮門和嘈雜的街市,徑自朝城樓走去。

雖剛剛下過雨,卻是一點兒不影響商家招攬生意。

火樹銀花的夜景吸引了坐於轎中的殊麗,自進宮以來,她從未出過宮,腦海裡關於京城的景象早已模糊,今兒這一回,算是喜出望外的。

瞧著販賣泥人的街邊攤、冒著熱氣燒麥鋪、吹拉彈唱的樂曲坊,似回到了孩提時候,那時每次出街,爹爹都會將她舉到脖子上,一起擠在人群中看雜耍,娘親會依偎在爹爹身邊,時不時抬眼瞧她一眼,再柔聲說句「別亂晃,當心摔下來」。

那時日子清貧,卻是琴曲復奏,念念不忘。

須臾,車隊來到城外河邊,河邊停泊著一艘艘舢板,每艘舢板上都站著一名漁夫。

殊麗步下轎子,掃了一眼挺拔如鬆的漁夫,他們月要間掛著刀,哪裡是普通的漁民。

十名宮女跟在她身後,一同來到畫轂前,眼看著馮連寬搬來腳踏,又掀開車簾。

「爺,到地兒了。」

一身月白常服的陳述白彎月要走出車廂,立在車廊上,輕輕敲打著手裡的玉骨扇,端的是翩翩玉公子,人靜葛巾影。

這樣尋常打扮的天子,少了幾分淩冽,多了幾分溫潤,叫人稍感親切,然而當他冷冷看過來時,還是嚇顫了宮女們的心肝。

陳述白掃過一眾宮女,視線落在了殊麗身上,見她褪/去妖嬈的宮服,換了一身鵝黃色交襟長裙,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心中好笑,這丫頭時刻保持警惕,生怕有人要害她似的。

「過來。」

這一聲無疑是朝著殊麗說的。

殊麗邁開步子走到他麵前,低頭欠身,「爺有何吩咐?」

陳述白低眸,見她俏麵白淨,未施粉黛,一頭濃密秀發盤成兩個垂掛髻,髻上綁著兩條鵝黃巾帶,飄落在肩頭,顯得年紀甚小,佚貌靈動,這才想起,她也不過十七歲的年紀。

十七歲的年紀,眼角眉梢透著稚嫩,是他早已握不住的韶華。

可殊麗又與一些十七歲的女子不同,雖外表柔美可人,卻還是具備一定的攻擊性。

「乘過船嗎?」

殊麗搖頭,髻上的巾帶隨之晃動,「奴婢不曾。」

陳述白邁開步子,「跟過來,注意腳下。」

一艘舢板隻能容下三四個人,殊麗跟著天子,加上劃槳的「漁夫」,最多能再容下一人。

岸邊的馮連寬急得直跺腳,顧不得平日在宮人麵前的威嚴,扯著尖利的嗓子往艞木沖,「爺,帶上老奴啊!」

他身寬體胖,一踩上艞木,整艘船就劇烈顛簸起來,顛得殊麗險些失了平衡,兩隻手臂竭力維持著身形,艞板下就是冰冷的河水,誰也不想大晚上變成水餃啊。

從始至終,前方的天子都沒有扶她一把。

男人踩在搖晃的艞木上如履平地,很快走到艉部,坐在早已備好的酒水桌前,淡淡看著歪七扭八的宮人們依次步上舢板。

殊麗上了船,轉身拉了馮連寬一把,兩人對視一眼,都有點暈乎。

陳述白:「過來坐吧。」

天子雖發了話,但兩人還是分站在側,沒敢入座。

陳述白:「微服私訪,就當是尋常人家出遊,別引起旁人的注意。」

這下,兩人不得不落座。

待船隻緩緩劃入河中,馮連寬提起桌上的墨玉壺,為天子倒酒,用銀針試毒後,笑道:「爺請用。」

陳述白執起雙鳳杯,慢慢飲啜起來。

殊麗端坐一旁,猜測起他們此行的目的,既是夜間突然出行,必是遇見了急事。可什麼急事能驚動天子,還要走水路?

夜裡風大,河水洶湧,舢板搖搖晃晃間,晃吐了不少人。

殊麗胃裡也不舒服,俏臉沒了血色,但還沒到失態的程度。

馮連寬取出事先準備好的薄氅,披在陳述白肩頭,「爺當心著涼。」

陳述白瞥了一眼殊麗,扯下薄氅扔給她,「披著。」

殊麗想要推辭,卻在對上那雙眼眸時,閉上了嘴巴,披著就披著,總比挨凍強。

船隊抵達河對岸,陳述白輕車熟路地走進一片銀杏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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