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最後的仁慈（2 / 2）
她張嘴，喃喃說著什麼，但是顧卓完全聽不見她低若蚊蠅的話語，隻能看見她嘴唇在一翕一闔。
但是這種情況下，他不可能低頭湊近她的嘴邊去聽她的講話，畢竟他心裡還是沒個底，生怕這是個陷阱。
女人的眼神愈發空洞，她本來帶些褐色的眼瞳，如今變得一片漆黑深邃，宛如一個黑洞，吞噬掉所有希望的光芒，隻剩下絕望。她右眼眼角下麵，有一顆淚痣，這顆淚痣如今更是為她增添了一種近乎於哀慟的，將死的美。
「救救救我！」
顧卓終於聽清楚她說的話，也就是這一句話過後，女人重新暈了過去。她攥著顧卓褲腳的手，也鬆了下來，垂在一側，仿佛一截腐朽的枯木。
顧卓咽了口口水，剛剛這個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令他想起自己還在軍隊服役的時候，第一次真正執行活動，他眼睜睜看著隊友死在自己身旁的心情。
他顫抖著手，將手指伸到女人的鼻子前，還好，還有微弱的呼吸，女人還沒有死。
深吸一口氣，顧卓將視線從女人身上移開，繼續在貨架上搜尋柴油降凝劑。
終於，在最裡麵的一個貨架上，顧卓終於找到了1:600比例的，一瓶400的柴油降凝劑。這種柴油降凝劑可以兌220升柴油使用，還可以保護發動機。
想到油罐車的容量，顧卓一口氣拿了七八瓶。他打算把貨架上剩餘的柴油降凝劑全加進油罐車裡，按照這個比例來說，應該足夠他把油罐車加個七八成滿。
又是來來回回一陣折騰，終於，把超市貨架上所有的柴油降凝劑都加進了油罐車裡麵，顧卓才開始往油罐車裡麵加-50柴油。
放在末日以前，這-50柴油可是好大一筆錢，不過末日發生以後，這油他是想怎麼加就怎麼加，也沒別人攔著了。或許有，但至少現在還沒出現。
等待油罐車加滿柴油的時間有些枯燥，顧卓看著還在紛紛揚揚飄落的大雪，不禁又想起超市裡那個女人。如果自己真的不管她，不知道她還能活多久。
雖然不知道她前幾天是怎麼度過的，但是按照她現在這個狀態，估計再過這一晚上，就得凍死在這個超市裡了吧。想到這裡，顧卓竟然隱隱約約動了一些惻隱之心。
趕緊把這點同情的心裡甩出腦袋，顧卓搖搖頭，絕對不能讓陌生的人上車。他不想冒任何風險，也不想把物資給對自己沒有任何用處的人。
末日裡麵，切忌聖母心。
油罐車終於加滿了最後一點柴油，顧卓將加油機的油槍放回去，看著兩大輛滿當當的大容量油罐車，顧卓心中不禁燃起一陣安全感:
末日裡，還是這種實打實的東西最讓人安心！
最後確定一遍末日堡壘和油罐車之間的掛鈎都掛好了，一會兒行駛起來不會有任何問題。顧卓趕緊上了末日堡壘，打算離開這裡。
熱成像顯示屏幕上，他看到原先沒有任何移動的紅點，這時候竟然有些慢慢匯集的趨勢。但是匯集的趨勢並不是向著他現在所在的加油站，而是往加油站相反的方向。
顧卓並不知道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不過他也不想管這麼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趕緊離開這裡，回到自己的倉庫去，就算那些人發現他，找他的那一段路程都夠他跑很遠了。
末日堡壘本就沒有熄火，顧卓將手放在方向盤上，心念一動，整輛堡壘立刻發動起來，拖著兩輛油罐車，開始駛出加油站。
然而顧卓看著麵前空無一物的雪地，腦海裡浮現的畫麵全都是剛剛那個女人，她那虛弱的樣子，絕望的眼神，和懇求的話語
「救救我」
這句話好像被敲動的鐵鍾一樣，在顧卓腦海裡無限的回盪。如果沒有「機械師」，可能他現在就和這個女人一樣的下場了
「媽的，不就一個女的嗎，又吃不了多少東西，也沒多少力氣，總不可能我一個大老爺們還怕一個女的吧！」
顧卓終於忍不住，他停下末日堡壘，將激光劍重新塞回月要側，隨後下了車，一口氣沖到了超市裡麵。
他要救那個女人！
如果那個女人想搶奪他的末日堡壘而害他，他不信自己還打不過一個女人；如果自己把她帶到末日堡壘上麵，而沒救的回她，就隻能怪她自己命不好，顧卓也不用良心不安。
總之，這一次，顧卓一定要救她！
顧卓一邊在風雪之中向著超市沖過去，一邊在心中發誓:
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往後自己不會再做聖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