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聖女降臨,白蓮重生(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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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歲我到金陵尋一故友說話,騎馬從他家老宅門前經過,街東是寧國府,街西是榮國府,二宅相連,竟將大半條街占了去,隔著丈高的圍牆一望,其中的廳殿樓閣也還崢嶸軒峻,就連後一帶,花園子裡麵的樹木山石,也都有蓊蔚因潤之氣。」

當年,賈雨村與都中古董商人冷子興閒談時提到過上述的這段話,生動且形象描繪了金陵城內的寧榮兩府富麗堂皇,雄偉壯觀的景象,其規模之大,相較於神京城內的寧榮兩府,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至於賈雨村,他究竟是一位高風亮節,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還是一個忘恩負義,言清行濁的卑鄙小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很難去定義,人死如燈滅,是非對錯早已不再重要,但不可否認的是,導致他「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的罪魁禍首確實是賈瑜,若不是他「從中作梗」,他如今估扌莫著還滋有味的做知府,何得遭此劫難,與妻兒一起被押送公人們百般淩辱,最終落了個被活活打死的下場。

可這就是命,不光是他,在賈瑜孜孜不倦,夙夜匪懈的「奮鬥」下,賈赦、賈珍、賈蓉、賈璜之輩死的一個比一個慘,一棵大樹如果想要萬古長青,就必須及時把樹身上爛掉的枝乾清理乾淨,同理,一個家族想要與世長存,就必須及時把族中爛掉的族人清理乾淨,這是一個絕大多數人都明白,也都會這麼做的淺顯道理。

如果死一小批人,就能讓一大批人能更好的高枕無憂,繁衍生息,那麼何樂而不為呢,讓一大批不曾享受過像樣福利的人去陪著一小批壞事乾盡,醜事做絕的人共赴黃泉,是這世上最不公平的惡事。

舉個例子,你是一個家境貧寒的士子,交友、遊學、購買書籍筆墨都需要花費大量的銀錢,你哪怕是砸鍋賣鐵,傾家盪產也遠遠不夠,隻得四處低聲下氣的借錢,嘗盡了人情冷暖,皇天不負有心人,你終於先後通過了童、縣、府、院、鄉五級考試,總算是在暗澹無光,艱苦卓絕的日子中熬出了頭,光榮的成為了一名可以在你家鄉橫著走,小吏看到你要卑躬屈膝,縣官看到你會笑臉相迎的舉人老爺。

此時你已經過了而立之年,隻因長年累月,晝夜顛倒的苦讀,你的兩鬢已經生出了絲絲白發,視力也變得模湖,患上了諸多的病症,個中艱辛,一言難盡,但你並未急流勇退,止步於此,回到家鄉做個風光體麵,人前顯貴的士紳豪強,你有著更高的追求,為了一展才學,實現抱負,你聆聽完親友街坊的恭維後,毅然決然的收拾好行囊,滿懷信心與希冀,踏上了征程,擔風袖月,輾轉千裡的進京趕考。

才開始都很順利,得益於你那紮實的功底和良好的心態,你在競爭空前激烈,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地步的會試中大放異彩,將「貢士」這一新鮮出爐的尊號收入囊中,受到京城內達官顯貴們的熱烈追捧,都想找你做女婿,接下來的殿試隻是分排座次而已,不出意外的話,你最低也會以一縣之令的身份入仕,運氣好的還能有機會進入翰林院深造、抑或到六部觀政,甚至被館選為號稱「內閣小輔臣」的庶吉士,向你夢想中的權位頂峰發起沖擊。

可是不出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了,就在你做好萬全準備,隻待明日一早到宮裡參加殿試,瞻仰天顏,最後與其他進士共揭皇榜,從被統治階級成為統治階級時,一個刑部的官員帶著幾個兵士來到你的麵前,對你說「據查證,某部的郎中是你家的親戚,他剛剛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依律要滿門抄斬,流放三族之人,有官的奪官,有職的罷職,你就屬於三族裡麵的人,本官現在來通知你,不用再去殿試考了,聖上念在你是貢士,這麼多年進學不容易的份上,他老人家額外開恩,減了你的罪行,到嶺南道某府某縣治下的一個官驛去做驛丞吧,無旨意不得擅離崗位。」

你如遭雷擊,久久不敢相信,可證據確鑿,族譜上你的名字赫然在目,容不得你反駁半句,盡管你拚命的解釋,你家和他家幾十年沒聯係,你從小到大都未曾受到他一文一毫的恩惠,壓根都不知道家裡有這號親戚在朝為官,縱使你把額頭磕爛了,把嗓子喊啞了,但國法就是國法,淩駕於一切人情之上,你最終還是被剝奪了功名,披上枷,帶上鎖,連雙腳都被沉重的鐐銬鎖住,在眾人唏噓的幸災和冷漠的樂禍中被發配到了權利圈邊緣的邊緣,十幾年的青春和心血毀於一旦,復起之望已然破滅,你當時得多麼的絕望與無助啊。

這種事每次春闈都會發生上一兩起,賈瑜那屆就有這樣一個倒黴蛋,毫不知情的他為某個犯了大罪的遠房親戚付出了無比慘痛,不可逆轉的代價,當得知噩耗後,他捶月匈頓足,呼天搶地的大哭一場,隨後整理好衣袍冠帶,一頭撞死在了吏部衙門大門口的石獅子上,鮮血和腦漿流了一地,主動結束了充滿戲謔的荒誕一生,昨天還誌得意滿的貢士,過了一晚上就變成了含恨而死的罪人,不可謂不可悲。

別看以前賈珍還沒死的時候,賈家在京六房的族人們表麵上如何巴結討好寧榮兩府的十幾位主子,還出現了大侄子認小叔子做爹的笑話,但他們在背地裡還不知怎麼罵他們呢,福都被你們享了,祿也都被你們受了,一旦犯了禍及闔族的殺頭罪過,我們就都要跟著受牽連,憑什麼呀。

賈瑜深知他們在想什麼,既然不能避免在滅族時一個都跑不掉,那我就在平時多關照關照你們,隻要俯首稱臣,老實本分的去度日,不給我添堵,我會好吃好喝的養著你們,不求你們歌我的功,頌我的德,隻希望你們晚上把門一關,能少說我幾句壞話,別咒我生兒子沒皮燕子就行。

廢話少扯,言歸正傳。

江南東道,金陵城,寧國府。

自從先寧榮二公攜八房族人跟隨太祖移居神京城後,至今業已過去八十餘載,若是放在後世,這兩座國公府邸早就過了房屋七十年的產權期,但當代沒有這一說法,它們依舊是屬於寧榮兩府的,直到被抄家滅族的那一天,才會迎來易主之時。

兩座老宅中各有一些留守的下人,比較有代表性的便是金鴛鴦的父母,留他們下來的目的很是簡單,一來,定期修繕,以防房舍因長時間無人維護而日漸破敗,二來,看住大門,以防梁上君子們入內偷竊以及那十房族人來個鳩占鵲巢之舉。

值得一提的是,全賈家並非隻有寧榮兩府有爵位在身,在金陵的十房中也有三兩個爵位,他們的祖上也曾在那個群雄並起,英才輩出,各路義軍首領互攻相克,逐鹿中原的大時代,追隨太祖東討西伐,南征北戰,隻不過立下的功勞很小罷了,當時大概隻是軍中一個小小的千總或者把總,身無出彩之處,泯然於眾人矣,與賈演和賈源這種戰功赫赫,有勇有謀,數次拯救太祖於危難之中的心腹猛將相差甚遠,最後隻撈了個地方守備之類的小官。

例如那個世襲三等銜,因縱容家奴強搶良家婦女,當街打死受害者丈夫,被蘇州府同知上奏折參了一本,連夜屁顛顛跑到臨安府尋求賈瑜出手相救,反被他大義滅親,派人扭送進官府依法查辦,後被褫奪爵位,流放到榆林府充作軍奴的賈範。

賈瑜的恩澤隻在京城六房族人的頭頂上盤旋,並未照射到金陵十房族人的頭頂上,一年多以前的一次徹頭徹尾大清洗,很多人遭到了殺身之禍,不僅不能再仗著祖先的名號繼續強取豪奪,橫行鄉裡,還把腦袋這身上唯一吃飯的家夥給弄丟了。

他們本來就對不能住進金陵城內寧榮兩府的老宅頗有微詞,這樣一搞,他們的怨氣就更大了,紛紛寫信進京找賈母訴苦,懇求她拿出國公夫人的派頭來,好好的管一管賈瑜這個冷酷無情,心狠手辣,視族人身家性命如草芥的混世魔王,否則他們就要從妻離子散升級成斷子絕孫了。

但彼時的賈母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整日在賈瑜無懈可擊,毫無破綻的道德製高點下苟延殘喘,她即便心有餘,也是力不足,況且兩脈雖然還是同根同族,但早已名存實亡,這個湖塗老太太犯不著為他們再去拉扯賈瑜的虎須,索性來了個裝聾作啞,被他們問急了就說外麵的事是爺們在負責,讓他們去找賈政。

賈政亦是懶得過問,叔侄二人因為某些事,如今漸行漸遠,分道揚鑣,不復往日的親近,卻並不妨礙他一如既往認可賈瑜的理念,贊同他的做法,所以也選擇置若罔聞,失去兩個最後的希望,他們隻好趁賈瑜來金陵時,成群結隊的上門告哀,求他不要趕盡殺絕,給他們指一條活路。

賈瑜同樣深知他們在想什麼,實地考察了他們無以為繼的生存現狀後,他重新製訂了賈家的第二份族法,並酌情進行了匡扶,又給所有的族人畫了一個香噴噴的大餅,承諾良善之輩,定會衣食無憂,他們這才心滿意足,感恩戴德的回去了。

話說回來,失去了至關重要的人氣後,破敗是在所難免的,因而縱使賈芸帶領上百名臨時招募的工匠夜以繼日的趕工,還是沒能恢復它們本來的麵貌,尤其是空氣中漂浮的那股入木三分的黴味,隻得在各處燃起檀香,總算是緩解了許多。

來的很不巧,眼下正是江南地區一年一度的梅雨季節,連日以來的蒙蒙細雨讓人不禁心煩意亂,這種惡劣天氣往往會讓路麵濕滑,視線受阻,再加上涼意翻湧,濕氣太重,實在不宜外出遊玩,賈瑜還好,身強體壯,力大如牛,是能在死人堆裡打滾,站在高處和滾滾天雷正麵硬剛的天選之子,自然不懼人世間的風霜雨雪。

但林黛玉她們就不行了,畢竟是自幼養在高牆深院裡的閨閣小姐,個個身嬌體貴,弱柳扶風,哪裡受得了這些苦痛,摔一下,磕一下都不是鬧著玩的,染個常見的風寒都能病倒,在床上躺個三天三夜。

因此,為了避免出現意外,賈瑜決定隻在家裡窩著,待風和日麗時再出去遊山玩水,盡管如此,大家的興致還是很高昂,在她們看來,雖然還是頭頂著同一片天空,腳踏著同一片大地,可神京城的天地和金陵府的天地卻是渾然不同的,這裡的一草一木,一事一物都是新鮮的,還能吃到最正宗的淮揚菜和琳琅滿目的地方小吃,還能聽到最正宗的地方戲曲,故而倒也算快活,終日閉門不出,樂不思京也。

書房。

「阿嚏~阿嚏~阿嚏~」

賈瑜連續打了三個重重的噴嚏,將細毛筆擱在山字形青花瓷筆架上,揉了揉鼻子,罵罵咧咧道:「他媽的,哪個狗東西一天到晚不乾人事,又在背後詆毀老子!」

他這三天一直待在書房裡緊鑼密鼓的趕工期,專心致誌的復刻《西遊記》,爭取在年前出版,好叫那些嫉賢妒能,質疑自己的迂腐老夫子們大開眼界,我不僅能寫讓人讀之震耳發聵,心潮澎湃的詩,填讓人讀之心有戚戚,潸然淚下的詞,還能用華麗的辭藻、緊密的劇情、雋永的深意去堆砌長篇章回體小說,我賈仲卿、賈不器、青蓮居士、桃花仙人、謫仙詞人,是大梁文壇新一代人當之無愧的領袖!

沒有勞煩別人,他自己給自己斟茶遞水,紅袖添香,將想要在旁邊服侍他的妻妾們全都打發走了,他是一個血氣方剛,食髓知味的少年郎,每天那麼多體態風流,婀娜多姿的美少女扭著月要肢在他麵前晃來晃去,時不時的朝他拋個媚眼,送個秋波,再來個角色扮演,投懷送抱,說能坐懷不亂,無動於衷,戰勝本能是假的,正好借機給自己放幾天假,不然照這樣下去,能活到五十歲就算是謝天謝地了。

用綠玉茶壺給綠玉蓋碗續上芳香四溢的雨前龍井,賈瑜側著身子坐到窗台上,一邊抿茶一邊欣賞著在雨霧中朦朦朧朧的花園,吟了一首不太符合時宜的五言律詩,他隨手從樹上摘下一顆青翠欲滴的梅子,用袖子隨意擦掉上麵沾染的雨滴,塞進嘴裡大嚼著,嗯,味不錯,酸的清新,酸的脫俗,一顆吃完,他正待去摘第二顆,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

回頭望去,隻見身著杏黃色紗裙,披著一件披風的探春出現在了山水畫屏風外,賈瑜招呼道:「三妹妹來了,請坐。」

探春坐到書桉對麵的椅子上,雙手接過賈瑜端上來的熱茶,就在手指即將要接觸的一瞬間,兄妹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閃開,她低下頭抿了一小口,復而抬起那張姣好,卻並不驚艷的臉龐,用一種好似在看負心人的幽怨眼神,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那雙黑白分明,深邃透亮,好像包羅著世間萬般真理,讓人見之永生難忘的星眸。

賈瑜被她看的心裡有些發毛,下意識的扌莫了扌莫臉,乾笑一聲,問道:「三妹妹,怎麼了這是,哥哥我沒做錯什麼吧?」

探春開門見山的反問道:「小妹想來問問,哥哥打算什麼時候把小妹嫁出去?」

「原來是這事,三妹妹,請聽我說幾句實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是老祖宗們製定的法則,合情合理,亙古不變,我不具備任何讓你們一輩子不嫁人,留在家裡的理由,那得多自私啊,我和你嫂子的種種考慮都是想讓你們能有個幸福美滿的下半生,我要做的就是賦予你們足夠的自由,去遴選如意郎君,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個殘忍的妄言不在你們身上重演。」

探春輕嘆道:「小妹何嘗不明白這些,能不像其它大戶人家的小姐那樣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像個物品一樣任人擺布,我們就很滿足了,哥哥,這裡就我們兄妹倆人,沒什麼話是不能說的,小妹隻是二房庶出之女,不及大姐姐那般金貴,若不是有你在,小妹無法抉擇自己的命運,還不知未來會如何,可小妹隻想一生一世守在你的身邊,隻要聽見你的聲音,看到你的笑臉,小妹就會特別的有安全感。」

她是一個要強的女孩子,人前人後皆保持著管家小姐的威嚴,冷麵冷語,說一不二,卻隻會在賈瑜一人麵前毫無保留的展現她最脆弱、最敏感、最失態的一麵,像一個妹妹那樣對他撒嬌,把他說的一字一句都奉為圭臬,當成生存下去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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