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忠昭日月,功蓋江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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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中道,施州府。

春雨愛不釋手的撫扌莫著屋頂灰色的瓦片、生滿綠色苔蘚的石板、苗族姑娘黑色的發辮,抑揚頓挫的叫賣聲和婉轉動聽的歌唱聲從街頭巷尾飄來,和著盪漾的山風、連綿的細雨、鳥鳥的炊煙,給這座位於崇山峻嶺中的西南小城增添了幾分古樸、自然、純淨的煙火氣息。

低矮的城牆裡麵是低矮的房舍,忽高忽低卻錯落有致,雖然隻是一座常住人口不足十萬的小城,比不得關中和江南那些動輒二三十萬人口的大城,但依舊是五髒俱全,酒肆、客棧、茶樓、勾欄、藥堂、當鋪、驛站、道觀、寺廟應有盡有,由此也可以窺見當朝的繁榮昌盛,若放在一百多年前,此處還隻是一片鳥不排糞,人跡罕至的荒蠻之地。

主街,某家酒樓。

「二位爺是打尖還是住店?」

門口揮舞著毛巾招攬客人的店小二一如揮舞著紅袖招攬客人的歌妓,見一個少年和一個青年並排而來,他連忙殷勤的上前接待,態度極其謙卑,即便對方未曾表明身份,但僅從少年胯下的那匹神采奕奕的龍駒也能推斷出他們不是一般人。

少年翻身下馬,左手拎著一條用紅綢布包裹的器物,從長度和寬度來看,大抵是一把寶劍,他一言不發,徑直朝樓裡大步走去,青年指著兩匹坐騎對店小二警告道:「好料好水招呼著,給我看住嘍,它們倆要是少了一根馬毛,你們九族人的腦袋都不夠賠!」

對於這種威脅之言,店小二早已習慣,點頭哈月要的應下,正在櫃台裡愁眉苦臉撥弄算盤的掌櫃聽到動靜,抬頭望去,正好和少年那雙深邃、明亮、溫和卻難掩殺意的眼睛對上,他嚇了一激靈,手忙腳亂的作了一揖,賠笑道:「小人有眼無珠,未能出門迎接,貴人勿怪,樓上有整潔的雅間,您請上座,小二,看茶!」

少年依舊沉默不語,伸出手在算盤上滑動幾下,解決了困擾掌櫃大半個時辰的世紀難題,掌櫃忙不迭的道謝,直說「今兒賬房先生不在,小人不擅此道,讓貴人見笑了」,接著親自把少年引到二樓。

選了一個靠窗的座位,青年眉頭一皺,突然像是被蠍子蜇了一般,他跳將起來,一手擎著一根黑不溜秋的鐵棍,一手指著桌子上橫七豎八的印記,叫道:「不好!他奶奶的,這是黑店,公子快走,我來斷後」,說著就舉起重四十二斤重的鐵棍朝結結巴巴解釋的掌櫃天靈蓋砸去。

掌櫃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就在鐵棍距離他頭頂隻有兩三寸的時候,一道白光閃過,「叮!」的一聲,火花四濺,震的人頭皮發麻,耳膜直響。

氣定神閒的少年慢條斯理的收回寶劍,抿了一口熱茶,道:「這些刀劍痕跡一看就是往來旅客私鬥時造成的,都是血氣方剛的漢子,一言不合而拔刀相向再正常不過,和店家有什麼乾係,你這脾氣該改一改了,凡事看清楚後再做定論,不然遲早會傷及無辜者的性命。」

這全盛狀態下的一棍至少有數百斤力氣,別說人的腦袋了,便是一塊同等大小的石頭,受此巨力,怕是也得四分五裂,可它卻被少年這般輕描澹寫的攔下,足矣證明他的力氣不在青年之下,更難得可貴的是他的反應力和精準度,如果慢了一點點,或者偏了一點點,掌櫃就要當場去世,飲恨西北了。

青年看著鐵棍上那道清晰可辨的裂縫,哭喪著臉道:「公子教訓的是,這棍子是我花大價錢請能工巧匠鍛造的,用的是比青銅金貴十倍的西域寒鐵,沒想到在太阿劍麵前這樣的不堪一擊。」

青年是張英,而少年正是賈瑜。

數月前,鬥誌昂揚的天策軍一路高歌猛進,兵不血刃拿下了安南國南部的數十座府縣,所到之處如同秋風掃落葉般無人可擋,各地守官紛紛望風而降,當然也有作惡多端,罪無可恕的,怕被清算,學前任國王那樣,帶著妻兒老小乘坐海船逃到對岸的爪哇國尋求政治庇護了。

賈瑜怎麼可能會放過他們,派人向爪哇國國王下達了最後通牒,勒令他交出窩藏的前任安南國國王和一眾逃跑的文武百官,否則他不介意再順手把他們也給滅了,爪哇國國王二話不說,連夜就把他指名道姓要的人連同他們帶走的親人和財寶一起親自送到他麵前,並跪求天朝元帥原諒他的一時鬼迷心竅,賈瑜懶得追責,收了他的重禮,就放他回去了。

之前阮福暄開城納降,扶南國支援安南國的五萬大軍和十萬民夫全部做了俘虜,當天策軍進入扶南國後,一個大臣發動了宮變,帶人殺死了想要負隅頑抗的扶南國國王以及王妃、王子、王女、王孫等一家四十六口,用馬車裝著他們的腦袋到賈瑜麵前邀功請賞,於是乎,扶南國也再次成為了歷史。

接下來就是肅清殘敵、維持治安、安撫百姓、戰後重建、懲治貪官汙吏和地主豪強了,這些事蔣克寇比賈瑜還要門清,他留下來意義不大,因此他命令薛蝌帶著上百船繳獲的戰利品和上百名安南國王室成員先從海陸出發,再從規模龐大的仆從軍中抽調出三萬名表現良好,素質過硬的兵士組成了警察部隊,安排妥當後便帶著貼身保鏢張英回京述職。

這個警察部隊同樣出自賈瑜之手,說白點就是「梁協軍」,它會被劃歸到新成立的安南都護府的治下,由新任都護兼司馬蔣克寇節製,揚州大營的兩萬兵馬將駐守在都護府駐地順化城,蔣克寇不必回京受封,景文帝已經先一步冊封他為定南侯,五年後再返京。

蔣克寇戎馬一生,本身卻並無爵位,因為他是京軍出身,一直都待在無仗可打的大後方,不曾有機會去關外建功立業,此番跨越男、子、伯這三級九階爵位一躍成為侯爵,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把安南國攪到天翻地覆,烏煙瘴氣的胡復胡國師被景文帝賜死了,賈瑜不恥他貪生怕死,媚上欺下的品行,卻也不願意看到這樣一個有不小能為的人被卸磨殺驢,可聖旨不能違抗,賈瑜隻得給他一個體麵的死法,並承諾把他的骨灰帶回他的故鄉安葬。

之所以要他死,應該是怕他把那些不光彩的陰謀詭計抖落出去,影響太上皇的身前身後名,說實話,當他眼含熱淚飲下鴆酒的那一刻,賈瑜頗為不忍,有一種物傷其類的悲哀感,做臣子的,福禍難料,畢竟伴君如伴虎。

劫後餘生的掌櫃跪下來給出手相助的賈瑜磕了三個響頭,這也太嚇人了,江湖有江湖的規矩,火並就火並,廝殺就廝殺,哪有一上來就先宰店家的,不過他也不敢說什麼,沒被一棍子稀裡湖塗的敲死就燒香拜佛,謝天謝地去吧。

「先來兩隻肥雞,五斤牛肉,再來兩盆米飯,素菜你看著上,酒就不用了」,張英點了一份好漢套餐,從懷裡掏出一錠二兩的金元寶拍在了桌子上。

掌櫃為難道:「對不住,小店的牛肉昨兒便賣完了,貴人也知道,這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稀罕物,灶上有一鍋用山藥燉了一夜的鹿肉,二位要不要來點?」

朝廷明令禁止宰殺耕牛,但總會有一些牛會病死、累死、落水淹死、墜崖摔死,繼而流淌到市麵上,因此隻要願意花銀子,想吃到牛肉並不難。

「也行,就鹿肉吧,快去上飯上菜,我們吃飽了好繼續趕路!」

「老張,今晚在此停留一晚,歇歇馬,掌櫃,勞煩你去準備兩間上房和沐浴用的熱水,明早一並算錢與你。」

「得嘞,小人這就去。」

掌櫃對賈瑜很有好感,不僅僅因為他剛才救了自己一命,還因為他平易近人,沒有半點的盛氣淩人,加上那張男女通殺的臉龐,不喜歡還怪了。

賈瑜望著窗外那條被白色雨霧籠罩的街道,吟了一首七律,詩曰「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條條大路通京城,明明可以避開這個地方,但他還是情不自禁的來到了這裡,明明有緣無分,但他還是想和她擦肩而過,明明有能力給她一個更美好的未來,但他還是選擇相忘於江湖。

賈瑜嘆了口氣,神情有些落寞,張英猶豫再三,方才開口勸道:「公子,聽我一回,去見見阿月吧,哪怕是說幾句話就走,不管怎麼樣,總好過事後再後悔。」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啊~」

張英聽不懂這種文鄒鄒的話,見他又陷入沉思,也不再去勸,屁顛顛的跑到樓下,把一鍋山藥燉鹿肉端了上來,濃烈的肉香將賈瑜從想象中喚醒,他用銅壺裡的開水給碗快殺了菌,還是先祭了隱隱作響的五髒廟再說其它事吧。

正待大快朵頤之際,餘光偶然捕獲到有個人出現在街角,賈瑜心頭猛地一跳,一道倩影浮現在腦海之中,是她!

經過短暫卻激烈的思想鬥爭,他把快子一丟,拔腿就往樓下跑,不明所以的張英起身跟上,他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吃你的,我去去就回,你不用來!」

他懷揣著一顆砰砰亂跳的心,頂著朦朦朧朧的細雨,輕手輕腳的走到那女孩前麵,雖然還沒看清她的臉,但他敢打賭,眼前人就是那個當初站在山頭上唱山歌送自己的苗族姑娘阿月。

她在沾滿雨水的石板上鋪了一塊墨綠色的粗布,從竹簍裡取出各種各樣的蘑孤、野果、鳥蛋,整整齊齊的擺放好,安安靜靜,認認真真,渾然不覺前方一丈處正有一個人正在注視著自己。

「小姑娘,你這山貨怎麼賣?」

賈瑜捏著嗓子,她沒能聽出來他的聲音,答道:「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您要是誠心買,一吊錢全拿走。」

「這看起來也不太新鮮啊,兩百五十文吧,你再給我送家裡去」賈瑜蹲下身,拿起一顆最大的鳥蛋上下拋著。

「您小心點,這鳥蛋是我從山裡好不容易采來的,別摔」她抬眼看向這個攔月要砍價的買家,旋即一愣,一雙水汪汪的剪水秋童中寫滿了不可置信,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物。

「您。

。您是大本事阿哥?」她弱弱的問了一句,目光中全是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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