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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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隆冬,天氣陰冷刺骨,這種冷,簡直是浸入骨子裡的冷。幸而,阮家下人早就提前做好新襖,尚且能抵禦冬日的寒冷。

都說富舉人窮秀才,這話不假,但是說舉人有多富,那也不盡然,別家不知道,阮家還是計算著過日子。

比如這中午,主家吃個熱鍋子,燜些紅薯粉或者高粱飯,熱鍋子裡也不過是放些臘肉打底,上麵放些小油菜、白菜等時令菜,再配上一碟醬瓜,一碟花生米就已經是極好了。

下人們則是一人一碗乾飯,配著一碟醬菜,能吃飽飯就已經不錯了。

就這樣,阮家下人已經是感激不盡了,春桃就道:「奴婢們以前在家時,何曾穿過這樣暖和的新襖,又什麼時候能頓頓吃飽飯,我隻盼著老爺奶奶小姐少爺們都好,咱們能長長久久的留在府裡服侍。」

蜜娘聽了頗為心酸,但她知道阮家的下人已經比大多數人要過的好了,不說讓的,她們住的城南,已經凍死了好幾個人,路人們都習以為常。

丫鬟們撤下飯桌,蜜娘原準備寫幾個字,但是硯台都凍住了,她也隻好作罷。

此時外麵傳來敲門聲,蜜娘奇道:「寒冬臘月的,也不知誰上門來?」

定二奶奶也是搖頭,她方才出了月子一個多月,平日深居簡出,並不與街坊四鄰往來。

隻見鍾氏來回話道:「回二奶奶的話,外頭是一個整齊的管事模樣的人,說是主家姓王,遞了拜貼過來。」

見定二奶奶把帖子遞給阮嘉定,阮嘉定笑道:「原來是他家。」

蜜娘不解:「爹爹說的是誰?」

定二奶奶也催道:「相公就別賣關子了,快快說吧。」

「這是有名的王大善人家,他雖然是個布衣,卻喜和文士結交。家中又極有錢,樂善好施,他們家隔房的兄弟做著州府同知,聽說這次回鄉省親,王大善人自然要尋些有名望的人過去。」阮嘉定當時受蜜娘影響,知道打鐵還需自身硬的道理,故而平日埋頭苦讀,極少參加文會。

但他是翰林學士李家的坐上賓,又是堂堂舉人身份,更兼是一門二公阮家出身,雖然是旁支,但也是名門出身。

蜜娘捂嘴笑道:「那爹就去吧,若吃了什麼好的,回來和我們說,也讓我饞饞。」

阮嘉定指著女兒道:「再好的珍饈我也不是沒嘗過,這些統共加起來也不如你娘做的鮓胡椒。」

再看定二奶奶羞澀的笑了。

卻說阮嘉定去王家赴宴歸來,蜜娘原本纏著他爹講見聞,沒曾想他爹卻拿了帖子給她。

「爹爹給我帖子做什麼?」蜜娘不解。

「原本我是在陪王府尊(對知府的尊稱)說話,沒想到敘交情時,才發現兩家有親,王府尊的母親王老夫人是老國公的姐姐。我便進了內堂拜見她老人家,因聽說我有個女兒,又說她們家姑娘正辦詩會,就寫了張帖子過來。」阮嘉定喜滋滋的。

出自這種鼎甲豪門旁支,有時候難免覺得尷尬,都是同一個姓混的卻不如人,有的時候靠著姓氏也能沾光不少。

當下蜜娘同意,定二奶奶也同意。

蜜娘私心想著,以往不出門,是怕宵小看到,引發什麼不必要的爭端來,尤其是這輩子和上輩子不同。上輩子,她常年吃不飽飯,頭發枯敗,雖然也美,但臉上還有蟲疤,是後來為了進宮,方才脫胎換骨。

這一世,她自家有爹娘疼,過早就顯露美貌來,加之身上沉澱的嬌美之態,丫鬟們都常常看傻眼,一時呆呆木木也是常有的。

俗話說衣錦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有才學不展示,有美貌非要藏著,非要為了日後一直藏拙低調,豈不是因噎廢食。

出門的鬥篷大衣裳還有夾襖裙子都是提前準備好的,上麵穿著大紅茶花穿蝶刻絲小襖,下麵著軟銀輕羅百合裙,外罩青蓮絨的灰鼠鬥篷,月匈前掛著一串明珠。

頭上梳著堆雲鬢,正中插著半月型鑲珊瑚玳瑁蜜蠟梳蓖,鬢邊插著兩朵小絹花點綴。

定二奶奶喜道:「這方才是姑娘們做客該穿的。」

她娘今日也是打扮一新,方有大家奶奶的模樣。

蜜娘是很贊成她娘這樣的,平日節儉是為了把錢花在刀刃上。她們一家子平日依舊做針線女紅養家,身上平日穿的也都是自己做的,更多的錢置辦幾套行頭,比平日隨便花了,錢不知道用在哪裡好。

春桃夏蓮也是穿上新襖,都是紅色的布襖配綠色緞子比甲,二人也是梳著三丫髻,並簪了幾朵絹花。

一行幾人方才上了馬車,很快車馬走過城南就快了起來,王家在城東,這是整個武昌地段最好的位置,王家在此處有三個別墅園子。

城南多為普通人住宅,城東大部分都是有錢人住所,故而城東的路都平整一些。

王家今日是門庭若市,也安排的十分妥帖,阮家的丫頭一下馬車,就有人問了是哪家的後,就安排轎子過來接引。

落轎後,又有人專門在轎旁伺候,蜜娘隨定二奶奶下轎後,微微抬眸,隻覺方才那婆子有些愣神,蜜娘朝她一笑,那婆子忍不住道:「老婆子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蜜娘微微一笑,也不搭話。

定二奶奶忍不住點頭,姑娘家在外貞靜為上,不能嘰嘰喳喳無半點閨閣氣質。

去人家家中,頭一個要先拜見長輩,尤其是王老夫人也是阮家人,更要去拜見。

卻說母女二人來時,這裡已經很熱鬧了,妙娘知曉這是因為自家住城南,住的遠又冰天雪地,來的也就慢了。

四處景色蜜娘倒是沒怎麼看,她去過這種商戶人家家裡,大多大同小異,很多都是妝點門麵的,乍看覺得精妙,看多了,又覺得千篇一律。

要不就是模仿江南園林,要不就是堆砌富貴出來…

正想著,已經到了暖閣,聽說王老夫人就在此處等著她們。暖閣掛著猩猩氈子,兩個打簾子的丫頭忙拉開氈子,蜜娘隨定二奶奶進去。

隻聽有人唱名:江陵府阮舉人家眷到了。

定二奶奶和蜜娘略福了一身,再抬眸,隻見王老夫人鼻梁不高,顴骨卻很高,大約年輕的時候是個窄臉,年紀大就掛不住肉了,隻坐在那裡有一種權勢赫赫之感。

但據蜜娘所知,她說是老國公的姐姐,其實她父親的爵位是個流爵,也就是一代就沒了,她有個兄長送她出嫁後就過世了,有個庶出兄弟當家,她和那位兄弟鬧的水火不容,此事阮嘉定都聽家裡老人說過。

聽說她非常瞧不起庶出,但無奈又隻生了個閨女,如今的王知府並非她親生兒子。

所以蜜娘覺得,見自家人不該擺這麼大的架子,很是失禮。

就像她爹的同年人家中了進士,見舊友都從不穿官服。

「給老夫人請安。」

王老夫人看向她們,不免笑道:「親戚們不走動,我們這一房又早搬去姑蘇去了,好些人都認不得了。」

隻聽定二奶奶笑道:「我們年輕,也是許多人都不認得呢!是前兒聽我們二爺說了這段淵源方才知道。」

這個時候,王老夫人仿佛才剛看到蜜娘一樣:「你這姑娘水靈靈的,一下子就把我的幾個孫女比下去了。」

蜜娘忙道:「您謬贊了。」

接著王家幾個姑娘都圍了上來,大家互相見禮,為首的那位是王大善人的親閨女,就是她辦的詩會,她圓圓的臉兒,八麵玲瓏的樣子,和計春芳的氣質倒有點像。

另有三人都是王知府的女兒,算是王老夫人嫡親的孫女,這場詩會中,以她們三人地位最為尊貴。

蜜娘和她們見禮後就坐下,隻聽外麵說關夫人來了,這倒是引起了蜜娘的注意,因為這位就是李冠那位青梅竹馬的女子關蕙卿。

隻見關蕙卿打扮的非常素雅,這和王知府的三個女兒差不多,都是非常素淨。

她整個人就非常伶仃單薄,但還是很知禮的,進門就行禮如儀。

「既然人到的差不多了,咱們就開始起詩社吧。」王小姐笑道。

又大家一並去王家的玻璃暖房裡,盡管外邊白雪皚皚,但是暖房裡的鮮花卻是百花齊放。

蜜娘不來則已,一來就是為了一鳴驚人的,至於要不要放水,她還真的沒想過。

因此,對參會的姑娘都不怎麼在意。她不在意別人,別人卻非常在意她。

王知府的長女也同二位妹妹道:「咱們也是家中請了西席的人,可萬萬不能輸給別人。」

她妹妹王二娘和姐姐妹妹不同,是嫡出之女,素來喜歡爭鋒,她學問不好,人也懶,故而聽她長姐這般說,冷哼一聲:「姐姐平日對這些詩詞歌賦最上心了,殊不知祖母母親都說女兒家以管家為主,所以這些東西不過玩樂罷了,輸了又有什麼相乾。」

又轉頭同妹妹道:「三丫頭,你說呢?」

說罷見這丫頭隻顧著吃,腮幫子跟鼓的什麼似的,王二娘沒好氣道:「你呀,也該動動腦子了,別總惦記著吃。你看方才那位阮姑娘,和你一樣大,她這一進門就是贏得了滿堂彩,這還隻是個舉人的女兒呢。」

王三娘不做事,隻是笑笑,她隻看到二姐臉上的嫉妒。

王二娘走了之後,三娘的丫鬟就道:「姑娘,奴婢打聽說關大儒的女兒素來喜歡詩書,那阮姑娘方才聽她母親說起,也是能寫會畫的…您看您…」

卻見王三娘搖頭:「我出那個風頭做什麼,風花雪月終究不如柴米油鹽,二姐方才有一句話說的對女子要懂規矩第一,其次管家女紅,旁的都是假的。阮家那個,家裡都沒什麼錢,卻學那些虛無縹緲的。」

說完她暗道這關姑娘身體單薄恐怕很難生養,那阮姑娘十足紅顏禍水的長相,還不裝的大氣些,就是詩書再出眾,性子太輕佻,誰會喜歡?

「咱們以梅為題,作一首絕句,一首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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