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交給我〕(1 / 2)
夏鬱青一下捉緊了托特包的帶子,思考了一瞬,問道:「您已經吃完飯了嗎?」
陸西陵轉身往一芥書屋方向走去,覺察到腳步聲並未緊跟,轉頭一看,夏鬱青神情似有幾分猶豫。
「陸叔叔您回去繼續吃飯吧,我今天先不叨擾了。」夏鬱青笑說,「實在沒辦法,我還得趕回學校寫一篇公號推文,晚上十點之前得發給主管過目。」
「你們這實習,下了班都得工作?」
「最近在做一個聯名活動,所以會忙一些。還有兩周多,我想至少得堅持到拿到了實習證明再說。」她雙手合掌做個拜托的手勢,「等我拿到獎學金了,請您吃飯!」
「嗯。」陸西陵聲音聽不出喜怒,「我恰好就缺你這頓飯。」
「……」夏鬱青不知如何吱聲了。她隻聽陸西陵拿這種陰陽怪氣的語氣跟周潛說過話,此刻周潛不在,槍-口就好像直接對準了她。
但是,對於他的好意,她隻能婉拒。
會誤解,會對他發自長輩的關心想入非非,會拎不清自己的定位。
陸西陵片刻沒作聲,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不知道他此刻所想,隻覺得那目光裡有難以解讀的復雜情緒。
最終,他隻淡淡地說了句:「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夏鬱青忙點頭,退後兩步,揮手說「拜拜」。
陸西陵點了點頭,遂轉身走了。
夏鬱青走到路邊,將要過馬路時,回頭看了一眼。
那道白衣黑褲的身影,重回到樹影下,即將隱於夜色之中。
陸西陵拐彎之前,不自覺地回頭。
她正在經過斑馬線,步履輕快,如一陣仲夏夜的風,很快消失。
陸西陵說吃得差不多了,這話不假。
他出來的時候,已經在上水果了。
這會兒重回到席上,碗盤尚未撤去,東道主湯望薌叫他嘗嘗水果,是冰鎮的蜜瓜。
陸西陵拿紙巾擦了擦手,拿過一牙。
湯望薌笑問:「是哪位朋友路過?怎麼不叫人進來,我招待喝一杯茶?」
「她還有事,這回就先不叨擾您了。」
吃過水果,大家移步到茶室,閒聊一陣,陸西陵便準備告辭。
湯希月放下了手裡一把杏仁,「我也走了。你捎我一程。」
湯希月懶得花費工夫找房子,她將要上班的投行在市中心的cbd,為了方便通勤,就拜托陸西陵在他們公寓小區打聽了一下,有一棟樓有房子待出租,她去看過,各方麵都算滿意,直接租下了。
湯望薌不舍孫女,「這就要走啦?」
「我那些行李堆公寓裡好多天了,現在還沒收拾完,不能再躲懶了。這兩天整理好了,我再過來看您。」
「讓你住這兒你非不樂意,那高層公寓有什麼好的?」
湯希月笑說:「我們年輕人作息顛倒,怕擾到您,也怕您念叨。」
湯希月拿了包,陸西陵拿上夏鬱青給陸爺爺的生日禮物,兩人一塊兒往停車場走去。
湯希月忽說:「是女的吧?」
陸西陵瞥她一眼。
湯希月朝他手裡提的禮品袋子揚揚下巴,「一看就是女生的審美,還是年輕女生。」
陸西陵未置可否。
到了車上,湯希月問:「笙笙什麼時候回來?」
「估計下周。」
「好多年沒見了,就朋友圈裡刷到過她。她現在怎麼樣?」
陸西陵跟湯希月一個高中的,陸笙也是。那時候湯希月讀高三,陸西陵讀高二,陸笙讀初三。湯希月出國的時候,陸笙念高一,彼時雖說也是嬌生慣養,但畢竟年紀小,再怎麼胡鬧也會有個限度。
「就那樣。」陸西陵嫌棄語氣,「人越大越不懂事。」
湯希月笑說:「誰不知道你。嘴上這麼說,實際比誰都更心疼妹妹。」
她翻了翻包,想起來進門那會兒煙被爺爺給繳了,就問陸西陵有沒有煙。
陸西陵扌莫出自己的扔給她。
她點燃抽了口,玩笑說:「你倒是沒什麼變化。」
陸西陵沒什麼反應。他聽明白她是揶揄,她高中那會兒就不止一次說過,他這人性格十分討厭。
湯希月又問:「你談女朋友沒有?」
「沒。」
「完蛋。你奶奶最喜歡做媒了,回頭她又要亂點鴛鴦譜。」
「你自己趕緊找一個不就得了。」
「拜托,我就是因為失戀才回國的好嗎?一時半會兒去哪兒找——你們公司研發部有嗎?」
湯希月是「智性戀」,最愛高學歷的理工男,打底也要博士畢業,不通風月的那種最好。
陸西陵說:「有。研發部二把手,三十六歲,研究所出來的,長得也不錯。」
湯希月兩眼放光。
「但離過婚。你要嗎?」
「……陸西陵你去死。」
陸西陵笑了聲。
到小區門口,湯希月便下了車。他們不同棟,她走地麵過去更方便。
她謝他捎她這一程,以及幫忙打聽租房的事,「等我收拾好了,開個arty,你到時候去我那兒玩。」
「嗯。」
車開進地下車庫。
陸西陵坐在陰影裡,無聲地抽了一支煙,方才上樓。
進門,打開燈。
冷白燈光下,一片寂靜,如同廣漠無聲的海底。
開學前,夏鬱青和程秋荻實習結束,拿到一份實習證明,蘇懷渠跟他室友也成功拿到駕照。
大二開始,全院共上的專必課和通識課減少,各係開始側重本專業的定向培養,這學期開了《新聞采訪》、《新聞編輯》和《世界新聞史》等專業科目。
夏鬱青勢要徹底補足英語的短板,還報選了英語的雙學位。
這學期選修課係統也開放了,學校有規定,人文社科學院的學生,必須跨專業修滿12個學分的理工科選修課,才能發放畢業證。
夏鬱青聽從學姐學長們的建議,選了《電與電能》和《建築材料與人居環境》,這兩門課程幾乎不點名,也不用期末考試,隻需交平時作業和期末大作業。
專必課、專選課、選修課加上雙學位課程,將夏鬱青的時間表排得滿滿當當,她每天像個陀螺似的,不停穿梭於各大教學樓。
程秋荻曾問她:你是赫敏嗎?
有什麼一勞永逸的法子嗎?
「嗯。」夏鬱青不自覺地握了握他方才觸碰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