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挫折（1 / 2）
天鬥皇宮正門，足夠二十架大號馬車並行的鴻誌大道上此時罕見的空空盪盪。
平日車水馬龍，往來如煙的車流人流，今日全都遠遠地躲開。隻因為，正有兩夥人在此相對而立。他們外放的強大魂力和氣勢，讓尋常低級魂師都難以抵抗，更不用說普通民眾了。
「天鬥帝國這是什麼意思？」杜明國目光陰冷，看著對麵諸人，語氣之中帶著森森寒意：「我們是代表武魂殿而來，天鬥帝國對待武魂殿，就是這個態度？」
然而在他們對麵的，並非天鬥皇室或者帝國重臣，而是一個身材魁梧的花白頭發男子。昊天宗當代宗主，唐嘯。
唐嘯冷漠的看著杜明國，語氣一般的森冷：「老夫記得早就和薩拉斯那崽子說過，天鬥城，以後不希望看到武魂殿的狗崽子。你是不把老夫的話，放在耳裡啊？」
「唐嘯，你這是要徹底和武魂殿為敵了？」杜明國微微眯起眼睛。
「哈？我與武魂殿為敵？」唐嘯冷笑一聲：「武魂殿追殺我弟唐昊二十年，去歲更是害了我弟性命，你現在跟我說，是我與武魂殿為敵？」
杜明國微微皺眉。
唐昊傷在玄武翟靈等人手裡的事情他自然知曉，而唐昊當時逃走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曉。可是這話卻是沒法說，總不能說，我們的人的確伏擊了唐昊，可是唐昊他跑了。
對方肯定不信，而且反而跌了武魂殿的麵子。
「如此說來，就隻能手底下見真章了！」杜明國嘿嘿一笑，一抬手，一把血氣繚繞的大斧已經出現在手中：
「如此也好，我還從未和昊天錘交過手，深以為憾。昔年唐晨前輩風姿，舉世敬仰，隻是不知道傳到孫子輩，還能留下幾分？」
「打你的血斧，應當是綽綽有餘。」唐嘯傲然道。
杜明國聞言，獰笑一聲，指指頭頂：「去天上？」
「天上！」唐嘯毫不遲疑的應道，當即兩人幾乎同時魂力盪漾，瞬息之間就已經到了百丈的高空之中。兩人都是器武魂，倒也沒有在天空中誰占便宜的說法。
披著鬥篷，遮住容貌的武魂殿四供奉，神鋒鬥羅厲時雨微微皺眉，不過終究沒有說什麼。雷戟、鬼豹、魔熊三位長老殿封號則分別立於他的身側。四人注視這對麵。
在他們對麵，也同樣站著四人。前麵二人皆是白發老者，幾人認得其中華服老者，乃是藍電霸王宗的長老，嘯淵與羅成，在他身側稍後則是淩雲玉羅昆。
可另一邊的兩位老者，雷戟三人卻是不認得。隻是其身形容貌，和唐嘯有幾分相似，料想是昊天宗門人。
雷戟三人不認得，厲時雨卻是認得。這二人算是和他同輩，乃是昊天宗嫡係唐瀘和唐烈。
唐瀘是唐嘯、唐昊二人的嫡親叔叔，唐昂的親弟弟。當年卡在八十九級久久無法晉級。厲時雨九十二級之時還是如此，此時再見，卻發覺對方魂力雖然不及自己，卻也有九十四五級。
而另一個，則是那一代的老七，唐烈。他本是那一代僅次於唐昂的傑出子弟，原本想著昊天宗封山二十年，八成已經廢了。不想再見麵，同樣也是封號鬥羅，魂力猶在魔熊、鬼豹之上，即便沒有九十四級，相差也不多。
若是四對四，動起手來，絕對是厲時雨這邊占優。他魂力高達九十六級，雷戟也有九十四級。魔熊、鬼豹雖然差一些卻也有九十三級。
而對麵，對上己方其他三人雖然不吃虧，可是卻沒人能應付自己。
九十六級和九十五級，差距可著實不小。若非是唐昊那種變態，這一級的差距足以完全碾壓。而厲時雨堅信，無論是唐瀘還是唐烈，都不可能有唐昊那本本事。
隻是……
厲時雨瞄了一眼稍遠處天都皇宮的城頭，一位俊秀儒雅的中年模樣男子正站在牆頭，一個看上去枯槁如同活屍，然而體型異常龐大的醜陋老者立在他的身側，卻是七寶琉璃宗宗主寧風致和骨鬥羅古榕。
若是古榕也下場，以五敵四，那自己這邊就完全沒了勝算。就算古榕不出手，若是寧風致出手輔助，自己一方也完全沒有勝算。
天下第一輔助魂師的名頭，就算是武魂殿也要忌憚幾分。
可是，如今這情況要怎麼辦？
厲時雨暗暗頭疼。原本他們五人到來，原本是想要給天鬥皇室壓力，讓他們收回對已經暗中支持武魂殿的公國、王國進攻的命令。
然而天鬥帝國比他們料想的還要剛猛。
帝國方麵竟然根本沒有人出麵，直接扔出一個唐嘯擋在前麵。
如此一來，厲時雨就隻能期待，杜明國能夠打贏唐嘯，這才能起碼在氣勢上占據上風。對此，厲時雨覺得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杜明國是老牌封號，年逾百歲，三四十年前就就已經達到封號境界。雖然始終扌莫不到九十八級的門檻，可是至少比起唐嘯在九十七級多呆了至少十幾年……
厲時雨對杜明國有信心，可實際上，杜明國此時卻感覺遠沒有其想象的那般順利。
不同於唐昊走的是純粹力量路線，戰鬥技巧上略顯粗糙，多是純粹以力服人。唐嘯走的則完全是昊天宗最傳統的路子，也是唐晨當年的路子。
淩厲霸道，卻又攻守兼備。渾圓如意的攻勢配合強大的魂力，展現出了遠遠超出杜明國意料之外的強勢。
杜明國的血龍斧雖然在品質上不遜色於昊天錘，可是卻是在他這一代才變異來的，少了昊天宗千百年來的傳承。初一交手還不明顯，隨著戰鬥時間逐漸拉長，其間底蘊差距便展露出來。
唐嘯不會大須彌錘，那是昊天宗每代隻傳一人的絕技。可他也並非沒有宗門秘法。
不是什麼需要耗費半天功夫，蓄力九九八十一才能發揮終極力道的亂披風，而是真正用於實戰的昊天九訣。
若論天賦，唐嘯不及唐昊。但若論努力，數十年如一日的唐嘯，自問不輸於任何人。而他幾十年潛心於昊天九訣之中，不似唐昊那般諸多變故，對於昊天九訣的掌握，遠非唐昊可比。
在早些時候得唐晨點撥，更是突飛猛進。也是靠著對昊天九絕的領悟，才讓他順利晉級九十七級，並且還在緩緩提升。
此時，他便用的是九絕中的空字訣。所謂空者，兼容並蓄，空穀回響也。
其力道極巧，與敵碰撞，每每可以卸掉對方的力道，讓對方有一種打空的錯覺，致使魂力、身形都運轉不暢，從而露出漏洞。
血龍斧和昊天錘一樣，都是走的剛猛路線的近戰器武魂，唐嘯和杜明國在空中自然也是武魂頻頻碰撞。唐嘯靠著空字訣，讓杜明國打的著實難受。
眼見杜明國麵色越來越凝重，唐嘯雖然稍占便宜，卻也並不敢有半點鬆懈。
一聲雷鳴般炸響，讓整個天鬥城的窗戶都嗡嗡作響，卻是杜明國和唐昊錘斧再次碰撞所發出，兩人各自退後幾十丈，才在空中各自頓住身形。
唐嘯稍稍比杜明國還多退了幾丈，即便是占了空字訣的便宜，可是碰撞之中的餘波沖擊，魂力終究稍遜半分的他，還是被推得更遠了一些。不過這也隻是場麵上，實際上並未吃虧。
同時察覺到這一點的二人，各自再度蓄力，準備下一波碰撞。
杜明國連續和唐嘯碰撞，均為站到便宜，原本還有幾分對於後輩的輕視依然盪然無存，腳下第七魂環亮起，武魂真身。手中血紅色大斧周遭顯現出六條猙獰的血龍虛影，圍繞在杜明國身體周遭。
唐嘯見狀，也不敢小覷，昊天真身顯現，碩大無朋的昊天錘，散發著陣陣威壓。
杜明國目光一凝，身形瞬間劃過近百丈的距離，化作一道血光。從地麵看去，就如同天空被劃開了一道百丈長的血痕一般，猙獰刺目。
唐嘯雙眼微眯，巨大的昊天錘猛然揮出，同時腳下第二魂環閃爍。
唐嘯的前三個魂環和唐昊一般無二。昊天錘本來就以力量為主，即便唐嘯並非走純力量路線，前三個魂環也依舊是主加力量。
這也使得他前三個魂技和唐昊一般無二。第二魂技，也是震盪波。
這個技能雖然等級不高，可配合唐嘯九十七級的魂力和昊天真身的增幅，卻是自有一番威能。
昊天錘砸過之處，整個空間都在嗡鳴，在地麵聽來，就像是悶雷一般。
轟！
錘斧隔空碰撞，血斧周遭六條血龍在震盪波的打幾下劇烈震顫，竟是沒能朝著唐嘯攻擊過去。
杜明國卻是對此早有預料一般，絲毫不減動作遲滯，一次碰撞之後身形一轉，腳下第六魂環閃爍，巨大的血斧在空中化作百餘道血色斧影，瞬間籠罩了唐嘯的整個視野。
唐嘯眉頭一挑，第八魂環亮起，竟是同樣昊天錘掄出漫天的錘影。
同樣類型的魂技碰撞，唐嘯是第八魂技而杜明國是第六魂技，期間差距瞬間顯現。杜明國的斧影被唐嘯盡數擊潰，昊天錘趨勢不減，繼續向前砸去。
然而斧影散盡，其後盡讓不見杜明國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足有百米長，擎天撼地一般的巨斧，周遭白條血龍盤繞，如同開天辟地一般斬了下來。
唐嘯見狀，目光閃亮，長嘯一聲，腳下第九魂環亮起，手中昊天錘竟是也化作百米長的龐然大物，由下而上掄了上去。
兩個巨物在空中碰撞，眼看是一場極致的正麵硬撼，然而錘影之中的唐嘯目光卻是光芒四射。第九魂技的強大力量之下，還帶了他昊天九訣的震字訣。
這是他唐嘯，最強的一擊！
下麵的厲時雨仰著頭，然而空中血光和黑光交織，方圓千丈的光雲，即便是他也看不清空中戰況究竟如何。隻有雷鳴一般的砰砰碰撞聲，響徹整個天鬥城。
天鬥城居民有的在感慨，有的在遺憾，有的在慶幸。
感慨的是，封號級別的戰鬥，這可是等閒看不到的。
遺憾的是，明明兩位極其強大的封號鬥羅就在空中戰鬥，可是卻一點都看不清楚。隻能隱隱看到數百丈外的高空中，不時有血紅和黑色的光芒閃爍，猶如奇異的閃雷一般。
至於慶幸，則是因為武魂殿和昊天宗為首的三大宗門還算克製，戰場到了空中。否則這一戰若是在地上，周遭不知道有多少房屋建築要遭殃。
兩位封號鬥羅的戰鬥，餘波也足以毀掉小半座城市。
戰鬥持續時間並不長，隻有五六分鍾。可仰頭看天，時間久了還是會酸的。
就在厲時雨覺得脖子稍微有一點酸的時候，一道身影從空中激射而下，重重的落在他們四人身前。
卡的一聲悶響，杜明國重重的落在地麵，隨時雙腳落地，可落地之時瞬間就爆發出巨大的沖擊力，以他為中心，半徑十丈的地麵瞬間龜裂。
一個足有半米深的大坑出現在原地。
「杜明國大人！」雷戟低聲驚呼。
杜明國抬手，阻止了他們的驚呼，抬手蹭了一下嘴角，手放下之時，手背上帶著一絲血跡。
稍遠處，手持巨大黑色昊天錘的唐嘯緩緩飄落，輕飄飄的落在了玉羅昆幾人麵前，一臉矜傲笑意看著杜明國：「血斧冕下，承讓了。」
勝負已分。
唐嘯依舊麵色如常、神態從容。而杜明國，臉色陰沉，雖然身上不見什麼傷勢，可在場幾位封號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氣血還在陣陣沸騰，顯然已經受了輕傷。
昊天宗一邊，唐瀘和唐烈都露出驕傲的笑容。
世人隻知道昊天宗的昊天鬥羅霸絕天下，然而當代宗主嘯天鬥羅，同樣有傾世之能！血斧鬥羅年輕一輩的或許認識的不多，可是他們這一輩的卻罕有不知道的。
那可是成名幾十年的老牌高手，武魂殿三供奉。可是麵對唐嘯，不到半刻鍾就已經敗下陣來。
相比昊天宗兩人的自得，在場其他幾人則都是麵露驚異之色。不止武魂殿，就連藍電霸王宗的二人也是如此。
唐嘯很強，他們早就心裡有數。九十七級，怎麼可能不強。
可是，如此輕描澹寫就擊敗了血斧杜明國，卻是二人沒有想到的。雖然此時雙方是盟友，可這盟友未免強的有些離譜了吧？
若是大哥玉元震，能擊敗杜明國嗎？
兩人不敢確認。
玉元震近幾年因為種種原因，修為突飛猛進，此時究竟到了何種程度即便是二人也無法完全確定，畢竟他們二人也是近來才剛剛達到九十三級而已。
可是他們感覺，玉元震未必就能贏得過杜明國。可是杜明國，卻輕巧的敗給了唐嘯。
這……
昔日唐晨笑傲魂師界之時，三大宗門雖然執大陸牛耳，卻始終在昊天宗麵前要低頭說話。那份記憶，可一點都不會讓二人覺得美好。
天鬥皇宮城頭，寧風致看著麵色陰晴不定的杜明國和唐嘯高大的背影，忍不住開口道：「古叔，你覺得唐嘯和我們前次見到的唐昊比，如何？」
古榕沉吟片刻，開口道：「若是論氣勢，唐昊更勝一籌。若論技巧，唐嘯勝過不少。若非以命相搏，唐嘯隻怕更勝一籌。」
寧風致微微點頭，古榕的說辭和他的判斷相似：「那麼，古叔，你說劍叔這次閉關出來，能否擊敗杜明國呢？」
古榕聞言撇撇嘴，可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道：
「塵心那賤人，我好不容易靠那個臭小子的功夫，得以明悟追上了他，他卻又突破到了新的地步。不過……就算是他提升到了九十七級，也未必能穩贏杜明國。當然，憑借他的七殺劍法，占優是肯定的。」
「也就是說……」寧風致話說到一半，沒有說完。
而他身邊的古榕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搖了搖頭：「很難。」
「哎，可惜啊，實在是可惜。」寧風致連連搖頭：
「當初那著棋如今想來，實在錯的厲害。若是早知那小子的功夫能夠連骨叔你都幫得到。當初無論如何也應該以禮相待。憑他和榮榮的關係，未必就沒有收為我們所用的機會……可惜啦，可惜啦。」
「確實如此。」古榕說起此事也是感慨連連，當初麵對慕容復的時候，他其實很有點不以為然的。萬萬沒想到他留下的那套，除了他誰也練不出來的掌法，竟然幫助他突破了十多年瓶頸。
可惜，這樣的人物，如今卻是進了武魂殿。上次得到關於他的消息還是四年多以前，當時他就已經是魂聖了，還擊敗了玉家的那個花花公子玉羅冕，要知道玉羅冕雖然不堪，可也是魂鬥羅啊，還是藍電霸王龍的魂鬥羅。
如今的慕容復該是什麼修為了？會不會已經成為魂鬥羅了。
魂聖的時候就已經可以擊敗魂鬥羅，那他成了魂鬥羅，又該如何呢？隻怕尋常封號都未必製得住他了吧。
或者……
古榕心頭一動：「宗主，要不，我們再想想辦法？我看，那個慕容小子身上應當還有不少東西。」
寧風致微微皺眉，這是一個很讓人心動的意見。猶豫再三，他搖搖頭：「一個人的武勇改變不了什麼，就算他是封號鬥羅也是一樣。如今我們有了……」
說到此處，寧風致的話戛然而止。
「多一點總不是壞處嗎。」古榕卻是眼珠子直轉：「不過，得等賤人出來才算，你身邊可不能離開人。」
「多一點，總不是壞處……」寧風致卻是若有所思：「多一點……」呢喃之間，他的眼睛悄然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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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麵，唐嘯和杜明國還在交涉。
在比鬥中落了下風的杜明國顯然在交涉之中也無法在占據主動位置，臉色越來越難看，最終狠狠的看了一眼唐嘯，對身邊的厲時雨四人道：「我們走。」
厲時雨幾人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們多少也有點擔心，杜明國會真的腦袋一熱就在這裡和上三宗徹底翻臉，大打一場。
杜明國已經可以肯定，不是唐嘯的敵手。而其他四人對上在場的其他幾人，也實在沾不到便宜，尤其是遠遠俯視著此處的寧風致和古榕。
武魂殿這下子，虧吃大了。厲時雨暗暗苦笑。
五人緩緩退後，見唐嘯幾人並沒有再動手的意思，這才轉身快速離去。
城頭之上，寧風致見狀，輕笑一聲道：「古叔，你要不要去湊個熱鬧？」
「我倒是想，可是……」古榕微微皺眉，卻是有些擔憂的看著寧風致。
「沒關係，聶老不是還在這裡嗎？」寧風致看看身邊垂手而立，一直未曾開口的另一個白發老者：「而且，如今的天鬥城，又能有什麼危險？」
「太上若是有心大可去活動活動，宗主這裡，自然有我護著。」被成為聶老的老者微微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