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正文完結章（1 / 2）
關逢哲拿下眼鏡,沉著臉道：「這是你最後一次再在我家裡叫我老師，以後你不用再過來了。」
龐運鋒頓時大驚失色，剛才還以為自己受重視,有希望成為老師的正式學生了，萬萬沒想到才短短一兩分鍾，老師就將他「逐出師門」了！
「老師，我做錯了什麼！」
穆冰瑩看著老師剛看完的資料，心裡有了數。
駱北風和杜丹看著臉色慘白,傷心難過的龐運鋒,一聲不吭,沒有任何要幫他說話的意思。
「也好,就讓你走的明白些。」
關逢哲依然沉著臉,「我問你，國子監有幾學？分別是什麼？」
「原先是六學,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律學、書學、算學。」龐運鋒緊張咽了咽口水,繼續道：「後又增添廣文學館,然而不久即廢,算是七學。」
「答得倒是挺利落。」關逢哲指著他正拿在手上的資料,「你既然知道廣文館，為什麼還把廣文先生易榆寫成字廣文,還說因此，別人尊稱他廣文先生,尊稱，好一個尊稱！」
龐運鋒愣住了,連忙拿起來尋找老師說的錯處，翻了很久才找到，頓時瞪大雙眼,下一秒轉看向穆冰瑩，「這！這這」
龐運鋒眼睛對著穆冰瑩越瞪越大，「這」了半天，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尤其是在穆冰瑩臉上露出疑惑表情時，明明嗓子眼裡堵滿了話，卻愣是說不出來。
他當時趕著整理資料，因為了解穆冰瑩謹慎認真的性格，隻是大致看了一眼，就將資料收起來了，根本沒想著去字字推敲，細細檢查，原以為能拿著穆冰瑩整理的成果，被老師刮目相看稱贊，沒想到確實搬起石頭徹底砸了自己的腳！
龐運鋒欲哭無淚的同時，滿心憋憤，最終將嗓子眼裡的話全都咽到肚子裡去，一個字都不敢提。
當下這樣被老師趕走，他頂多是一時疏忽，被圈裡人嘲諷一頓也就過去了，隻要發憤圖強努力就還有機會，但如果提了這份資料是穆冰瑩的，再精細的語言，在智商過人的老師與同門麵前，都是能被一眼看穿的拙劣謊言，等傳出去，他這輩子就徹底完了。
因此，隻能將嘴閉牢，不要再有任何狡辯與奢望，感謝老師留給他最後的體麵，老實走人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穆冰瑩目光平靜，看著已經不再是二師兄的龐運鋒走出去。
那份資料，原是她記錄古文史籍寫下來的手稿，因為字跡繚亂，句型也過於隨意不規則，為了省時間，找人用打字機歸類出來的資料，方便後期團隊辨認。
打完之後發現找的那個人不夠認真，有些標明的錯處沒有改，便打算標出來，換個人重新去打，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標，就在圖書館被龐運鋒撿到「占為己有」，她便順水推舟讓給他了，讓他自食惡果。
「活該。」杜丹小聲說了一句，低聲又對穆冰瑩道：「他心術不正的事，我也告訴過老師了，老師一生正直低調，要是收了他，說不準哪天就會被他給害了，拖了名聲事小，如果」
「我還沒老呢，你以為你這個聲音我聽不見？」
穆冰瑩和杜丹瞬間站直身體，止住聲音。
關逢哲看上去沒將龐運鋒這個人，與他做的事放在心上，將桌子上的資料簡單看了一遍就裝起來，「他的部分，天時間內，你們盡快趕出來，後期我帶你們一起去填補空缺。」
人連忙應是。
關逢哲又交代了一些事，便讓幾人去忙。
穆冰瑩稍作猶豫，從布袋裡掏出新的資料袋遞過去，「老師，麻煩您看一眼，我這個想法可行嗎？」
「什麼？」關逢哲一臉感興趣，直接伸手接了過去，他的神色與行動，足以可見他對穆冰瑩這個學生有多滿意，若是換做別人，他不可能第一時間就自己接過去資料，必須得問清楚是什麼，才會讓人把資料放到桌子上。
拆開資料袋，拿出資料看了半頁，關逢哲神情就立馬轉為嚴肅，將掛在脖子上的眼鏡戴上，認認真真看完下麵幾頁資料。
很久沒看到老師這麼受刺激的樣子，駱北風和杜丹轉頭看向穆冰瑩，小聲問著：「是什麼？」
穆冰瑩還沒說話，關逢哲的問話就相當於回答他們了：「你是怎麼整理出來這麼詳細的校勘大綱？這裡麵還有已經消失的孤本手稿，你是從哪兒看到的？」
在來之前，穆冰瑩已經知道老師會這麼問了，早已想好了不打算隱瞞，把當年的情況如實說了。
等她說完，關逢哲和駱北風杜丹，全都震住了，震驚之餘，一臉敬佩。
「小師妹，你當真是青年一代最清醒的人哪！」駱北風搖頭贊嘆：「怪不得能在風聲不明的情況下，就敢寫出《南燕》，也怪不得你當年高考，政治能考滿分。」
杜丹情不自禁鼓起掌來：「這才叫覺悟，真正的覺悟。」
關逢哲眼神滿意又欣慰，「好啊，我早知道你擁有不同於常人的思想，你成為我的學生，不是我幸運，而是我幸運。」
穆冰瑩連忙搖頭，「能成為老師的學生，是我不知道積攢多少年的幸運。」
關逢哲臉上露出笑容，捧著資料愛不釋手，「你這份計劃比國家整理研究中心，原先定下的那份計劃要完整十倍，他們定下了十年計劃，目前過去年多了，目錄大綱都才整理到一半，我本來說這十年過完，再給他們十年，都不一定做的出來，上個月就聽說他們計劃擱置了，擱置是好聽的，其實就是做不出來，所以我得提醒你，真正開始後，要比你想象得難得多。」
「這件事我也清楚，那份計劃朝代太多，參與的人也太多了，幾所大學一起研究，又隔著天南地北，不論是意見分歧，還是距離過遠，都是計劃擱置的原因之一。」
穆冰瑩笑著道：「我最熟悉的還是明清時期，所以隻打算做這兩個朝代，也不打算要太多的人，師兄師姐如果有空的話，可以幫幫我，如果沒空的話，我就找其他人幫忙。」
「有空！」
「有空有空！」
剛看完資料的兩個人連忙點頭，杜丹急得直接舉起了手。
關逢哲高興得紅光滿麵道：「冰瑩，實話跟你說，你做的事，是我，以及很多老教授一直，甚至一生都想完成的事，可惜經歷十年浩劫，古文獻丟失太多，也沒了心力再去重頭開始，一旦你這邊著手開始，我會聯係還活著的人，湊出大家壓在心底最深處的資料幫助你完成這項大業。」
穆冰瑩驚喜道：「那真是再好不過了，謝謝老師。」
關逢哲笑著擺手，「不用謝，等你真的完成了，我這個老師就得謝謝你這個學生了，不說活著時候，等我死後百年千年，不發生意外，都得因為你這個學生，名流千古。」
「老師，那個」穆冰瑩尷尬道：「這套書編纂好了之後，我沒打算寫自己的名字。」
關逢哲笑容一頓，疑惑問：「那寫誰的名字？」
駱北風和杜丹也好奇看了過來。
「這些書，我一直認為是借讀，從小就想著有一天能有機會交還到那幾位先生手上，但沒想到他們早在當年就已經去世，自古文人墨客喜歡自號居士，我查詢到這幾位前輩都曾以某某居士作過筆名，所以我打算出版後，名字寫為居士先生，居士代表前輩們超越世俗的精神追求，先生是尊稱。」
關逢哲聽完臉上緩慢出現欣慰之色，「慚愧慚愧，我所想之事，到了你的思想前麵，盡顯狹隘了，得學生如此，是我一生幸事。」
穆冰瑩連忙道：「是我剛才沒有說清楚，老師才會誤會。」
「確實是我不能免俗，參入私心了。」關逢哲擺了擺手，「我比你多活幾十年，更清楚你這件事一旦做成之後，會產生多大的轟動，罷了，不提這個了，你盡管放心去做，我會盡我所能助你完成此項合集叢刊。」
穆冰瑩鞠了一躬，「謝謝老師。」
駱北風道：「那些老教授，要真能像老師剛才說的一樣，把私藏都拿出來給小師妹助力，那前輩們也同樣是居士先生之一呢。」
「是，當然是。」穆冰瑩附和道：「居士先生就是代表文人無私的一種精神，不單單隻指一個人。」
關逢哲笑道：「且不說他們知道後有多高興，光是你小師妹這種境界，就夠讓他們羨慕我的了，一聽完肯定會提高他們十倍積極性，搶著來給冰瑩幫忙。」
屋子裡頓時響起笑聲。
穆冰瑩想到會順利，沒想到順利之餘，還多了這麼多助力，真是慶幸遇到一位好老師，也感謝二弟當年的安排。
第二天休息天，穆冰瑩將顧飛躍叫來家裡。
顧蔚陽和羅慧走了以後，顧飛躍幾乎就沒來過這處院子了，即便是家人，但是叔嫂倆還是要避嫌。
所以她同時約好了顧銳進潘喬，還有小姑子顧佳夢，平時大家都很忙，要很久才能將時間湊到一起去。
「大嫂，我想吃你做的菜，都快想死了。」顧銳進夾了一大塊獅子頭咬著，吃得一臉滿足。
「我也一直想吃大嫂做的菜。」潘喬夾了一塊雞肉放到碗裡，「首都海鮮少，大嫂做的海鮮才是一絕，銳進還說呢，說我什麼都好，就是廚藝這方麵，學不到大嫂的成。」
穆冰瑩笑著給大家夾菜，「好吃就多吃點，佳夢，你也吃，偶爾一天多吃一些沒事吧？我還特地做了炸油餃呢。」
「我吃著呢，其實平時也很少節食，每天要流那麼多汗，不吃飯哪有體力支撐。」顧佳夢拿著剛剝好的河蝦蘸調料，「大嫂，下午我幫你炸油餃吧？等你畢業之後回珠市，我能自己炸著吃。」
「說到畢業。」顧飛躍拿著衛生紙擦了擦手，「大嫂，你跟我說的那事，我要先說一聲謝謝，但我不能參與到主要編纂成員裡，因為我去年就把所有課程學完了，今年一修完學分，就遞交了提前畢業申請，已經批下來了。」
「提前畢業？」潘喬止住咀嚼，又感覺到了人和人之間的差距。
這麼好的大學，不想著多學一年，多待些時間，居然提前畢業了。
穆冰瑩驚訝問：「你不是說過打算讀研嗎？」
「讀，是要讀研，不過不讀這個專業了，我要跟著考古隊出去逛一逛，回來後可能會直接報考考古學。」顧飛躍端起桌子上的汽水喝了一口，「大嫂，我現在去到第一現場，要是發現了什麼幫得上你的古文，一定第一時間給你寄回來。」
二弟都決定了，穆冰瑩也不好再說什麼，「你去之前，記得告訴爸媽和魏叔，不要先斬後奏。」
「放心，一定一定。」
顧佳夢好奇問：「大嫂，你是要讀研嗎？」
「這個項目一旦成立，大嫂肯定直接讀研。」顧飛躍搶話道：「我已經在直博資格名單上看到大嫂的名字了，這項目一旦開始，不知道得多少年才能完成，可能博士讀完都完不成。」
「是啊，任道重遠。」穆冰瑩卻沒什麼壓力，本來就是她喜歡做的事，已經做好了數年長期準備，「今天菜準備的齊全，就當是飛躍的畢業飯了，恭喜飛躍大學畢業。」
兄嫂弟妹們一起舉起麵前的汽水，對著顧飛躍道：「祝賀二哥大學畢業，圓滿完成學業。」
顧飛躍笑著端起杯子挨個敬道：「謝謝大嫂，謝謝大家。」
顧飛躍很快拿到本科畢業證走了，跟著考古隊一起向著全國各地出發。
改革開放後，打電話非常方便，不但門口報亭裡放著兩台收費電話，還有專門打電話的小店，顧飛躍經常一有什麼情況和新發現，就會打電話告訴穆冰瑩，為她提供幫助。
穆冰瑩成功考了保研考試後，就全身心投入到學業研究，連載文章，編纂明清文獻之中。
這套書名，在由古籍整理研究工作委員會審批通過後，就定為了《明清古文史文獻叢刊》，起初委員會並沒有在意她的項目，畢竟才是一個在校學生，這樣的事情他們見得多了，興趣促使立項，很快便會因為項目的繁瑣與文獻的缺失半途而廢，畢竟能叫叢刊和合集的，要整理的東西都是五花八門，小到民間用書，大到文武百官的詩話私信，數位皇帝審批過的奏折，還有刑律類判案類大量墓銘誌等等，一個別集都能讓人耗費數年時間去完成，何況是這麼大型的叢刊。
但當兩年後，穆冰瑩依然在堅持，委員會看到她新交上去審批的資料，頓時大驚失色。
穆冰瑩竟然找全了國家博物館與各個地方博物館，以及各地古籍整理中心都沒看到過的孤本，尤其還有幾乎可以貫穿兩朝的太史公奏疏和嘉恭集，齊全到幾乎包攬太史公整個官涯的奏疏，通過奏疏裡的議禮論學，談政要兵事，還有彈劾覲見等工作事宜，不但完善了學生們，甚至教授們需要查找的古文文獻，還補全了古籍中心和國家博物館對這方麵的空缺。
古籍整理研究工作委員會，當即授予穆冰瑩委員稱號，表示會全力配合穆冰瑩完成這套書。
過不久，此事也轟動了學校，首都大學古文研究中心，歷史研究中心，考古研究中心，國家博物館，以及各地方博物館，全都書信給穆冰瑩，表示會對她無條件支持配合。
與此同時，穆冰瑩主要編纂的這套《明清古文史文獻叢刊》，被國家規劃為重點項目。
在佟社長和郝從雲的努力之下，也在穆冰瑩的堅持和推薦之下，珠揚日報從各大出版社手中，拿下這套書的出版版權。
珠揚日報也因此，書還未正式出版，就直接升至國家級出版社，升為有資格發表全國報的報社之一。
對此，佟社長老淚橫流，差點對著穆冰瑩跪下磕頭致謝，要不是穆冰瑩實在太忙了，幾乎抽不出來半個小時談話的時間，佟社長怎麼都得長跪不起。
多年下來，郝從雲與穆冰瑩的關係已經勝過朋友，接近親人了，他沒有像佟社長表現得這麼誇張，忙著用行動，從報社申請到一套首都市中心居室樓房給穆冰瑩。
居室地段非常好，打開窗戶能直接看到故宮，但是房子不是大到讓人眼紅說閒話，而且是分配給了玫瑰，按照報社製度，她很早就資格拿到那套房子，所以郝從雲安排得非常低調，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
穆冰瑩實在不想看到佟社長流滿淚水的臉了，拿下鑰匙，投入到工作之中。
這套書完成的時間，比穆冰瑩想象中早得多，原本她已經和顧長逸商量好了，博二開始之後，就回玫瑰島，居家學習研究，沒想到博一課程才剛開始沒多久，她就突破了最後的桎梏，完成最後一本別集，圓滿完成這項眾所期待的《明清古文史文獻叢刊》。
當出版後的第一套書送到穆冰瑩在首都的小院裡，院子裡已經擠滿了文壇各個響當當的大能，很多都是參與過助力的人。
「拍照！一定要拍照！這種見證歷史的時候必須拍照！」韋應雲比關逢哲看上去精神還要振奮，「哎呀！早知道當年我就死皮賴臉抓著穆冰瑩同學不放手了，不然今天這項偉大壯舉，載入歷史的壯舉對就是我韋應雲的學生完成的，這夠我吹幾輩子牛的！」
關逢哲臉上是罕見的得意，眉梢都飄起來了，「主編是居士先生，又沒寫穆冰瑩的名字。」
「得了吧，我們寫了這麼多篇序，序加起來都能再出一本別集，過了一百年，一千年，凡是用得到這套書的人，都會知道真正的主編是穆冰瑩。」韋應雲望著桌子上的書一臉惋惜，「你這老小子，憑借徒弟，千百年後地位都得高出我們一等。」
「我們都沒完成的事，讓冰瑩同學完成了，哪要千百年後，現在就已經高出我們一等了。」
沈老師興奮的程度與關逢哲不分上下，看完書之後，走到穆冰瑩麵前，看著站在她旁邊的顧長逸道：「長逸，這媳婦你是賺著了吧？」
顧長逸笑道：「賺大了，比天還大。」
穆冰瑩抿著嘴角笑道：「都是多虧你長久以來的大力支持，這份功勞至少得分你一大半。」
「這話我同意！」
看著一對璧人，沈老師開懷大笑，滿眼喜歡。
「拍照，趕緊拍照啊！」
「來了來了，請各位老師找好位置，擺好姿勢，看向鏡頭。」
這麼多前輩在場，穆冰瑩往後站，拉住想走的顧長逸，「剛才都說了功勞算你一大半了，一起拍。」
顧長逸背對眾人，湊近輕聲道：「我不能入鏡。」
穆冰瑩驟然想起來，特戰戰士不能在外拍照，「我還以為我挺淡定，沒想到也高興昏了頭，那晚上我們自己單獨拍。」
「好，我去相機後麵看著你。」
顧長逸剛說完，前輩們就叫著讓穆冰瑩站到最前麵最中間。
穆冰瑩推脫好幾次，請老師站到中間，關逢哲卻連連擺手，表示她是最有資格的人。
最後在大家意見一致之下，穆冰瑩站到了第一排正中間位置，其餘的人圍著她，按照個子高矮站到後麵，與第一套《明清古文史文獻叢刊》拍下合影。
《明清古文史文獻叢刊》接連上了一個星期的報紙頭條，對於普通大眾來說，隻知道多了一套很了不起，他們看不懂，也不理解的書，但在學術圈和所有高校的學生中，卻是跟著沸騰了一個多星期，直接將穆冰瑩奉為當代的「神」，視為人生第一偶像。
以往難度最高，最少人選的古文獻專業，因為很多學生過於崇拜穆冰瑩，想要成為她正兒八經的學弟學妹，致使這一年古文獻專業的學生，直接甩開另外兩個專業一大截。
穆冰瑩走在校園裡，即便再低調，也躲不過不了一大群故意來找她，費盡心思製造偶遇的學生，避不開他們熱情崇拜的目光。
這讓突然閒下來，沒那麼多事做，而又一向低調慣了的穆冰瑩有些不習慣，仿佛回到了當初還在珠市軍區大院，剛發表《南燕》的時期。
下午，穆冰瑩來到老師家，看到走廊上又擠滿了人，不停有人熱情跟她打招呼，隻得掛上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跟人點頭回應，腳下步子走得飛快，不多做一秒停留，否則就走不了了。
匆匆忙忙推開老師家的門，迅速轉身關上，穆冰瑩長鬆了一口氣。
屋裡關逢哲笑了，「時隔幾年，當紅作家不習慣了？」
「從來就沒習慣過。」穆冰瑩看向廚房，「師母不在家？」
「出去跟人喝茶去了。」關逢哲笑問：「長逸走了？」
「還沒有，他這次來首都也是有事，過幾天才走。」穆冰瑩坐到桌子旁的椅子上，「老師，我來是想問一問接下來研討會的安排，想看看能不能抽出一天時間送長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