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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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些年,她逐漸懂得了這句話的前半句,什麼是生如夏花之絢爛。

她曾在無人知道的地方,思想因這本書,瘋狂自由生長。

現在,又在無人知道的地方,讓那些思想隨著這本書一起死於烈焰。

飛鳥集的消逝,帶走了她對恢復高考的希望,帶走了她對文學的憧憬,帶走了她藏在心底的抱負,帶走了這麼多年的等待。

無聲無息。

穆冰瑩抬起手背,抹掉眼角的眼淚,拿起下一本書,繼續撕碎。

其實有很多話想對這些書說,但是時間不允許,天已經露出魚肚白了,耽誤下去隻會把人吸引過來。

萬一被人發現了,不但她自己萬劫不復,還會連累全家人。

「你在燒什麼?」

「啪嗒!」

落在地上。

穆冰瑩渾身血液頓時凝固住,心髒驟停,頭皮發麻,耳朵發出陣陣嗡鳴。

短短兩三秒,她感覺自己去鬼門關走了一圈。

用著最後的理智去控製聽力,去聽周圍的動靜,萬籟仍然俱寂。

她抱著一絲希望緩慢轉頭,希望剛才是自己幻聽了。

當轉過頭來,看到麵帶笑意,單手撐在岩壁上的男人,穆冰瑩感覺心髒被人砸了一錘子,接著又被一隻大手緊緊扼住,難以呼吸。

熟悉的悶痛與昏厥感傳來,她用力咬了下舌頭,讓成倍的疼痛支撐自己,不要昏厥過去。

醒著還能搶救,暈過去再醒過來,將會直接進入地獄。

「出去。」

顧長逸笑意一頓,「啊?」

他早起把車上的雞拿下來遛了一圈,看雞有點蔫不拉幾,不好天天找老師要糧食餵雞,便趁著跑步訓練的時候,繞到這邊來,他記得後山這邊長了很多可以餵雞的野草,以前丈母娘天天上來采。

走到這邊後,遠遠看到了媳婦,看她手上拎著箱子走的很快,他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人就消失在草叢裡了,偵查了好一會,聞到了燒東西的味道,才找過來。

結果一來,媳婦就冷著臉讓他出去。

口氣極其冷漠嚴肅。

「出去!」

穆冰瑩又加重了語氣,她已經感覺自己快站不住了,心底的擔心快溢出了喉嚨,根本不知道有沒有擋住地下的書,她想應該是沒有的,那麼多書堆在地上,憑借她的身體,肯定是擋不全的。

她突然掉頭,把旁邊的書拿起來隨意撕了兩下,往火堆裡扔,隻要火燒得夠快,男人就抓不著把柄,也不可能沖到火堆裡去搶書。

「小心!」

穆冰瑩隻顧著蹲下拿書,沒發現辮子差點被火燒著。顧長逸看得心驚肉跳,連忙上前把媳婦拉過來,「你急什麼,頭發差點都被火給燎了。」

顧長逸剛說完,餘光忽然瞥到火堆旁邊的東西,身體頓住。

穆冰瑩剛站穩,便看到男人眼睛忽然瞪大,瞳孔裡充滿了驚訝。

認識這幾天,從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色,也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像這樣瀕臨失控。

這瞬間感覺自己的心髒掉到了冰窖裡,渾身僵硬,肢體再也不聽她使喚。

顧長逸掃向火堆旁邊,就要被火燒掉的書籍,原先隻是驚訝,但當他看到箱子裡躺著兩塊雞血石印章和田黃石印章,徹底震驚,也徹底覺得不對了。他連忙端起一旁的大石頭砸向火堆,搶救出裡麵正在燃燒的兩本書。

看著男人臉上真切的急色,穆冰瑩微怔。

想起兩人結緣的起源,想起兩人的思想是相近的,一想到這裡,大腦就如同雲開霧散,忽然變得清明。

這個清明隻是讓她能夠正常思考,不是要相信他。

沒有像其他人一樣不認親人,不代表他認可這些封資修毒草,更不代表會幫她隱瞞,以後都不會去揭發她。

她也不可能將全家人的命脈,交到他手上抓著。

人心易變,一旦有一天他變了,動動手指就能讓她不好過。

顧長逸把火都滅了之後,餘光瞥到媳婦狀態不對,雖然她極力想穩住,但夫妻那麼多年,他一眼就看出來她在害怕,連忙將心底的震驚壓下去,佯裝好奇問:「你這些書好好的,燒了乾什麼?」

穆冰瑩語氣裝得很隨意,「不是我的書,你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嚇我一大跳。」

顧長逸愣住。

他千算萬算,沒算出來媳婦會是這麼個反應,「不是你的書?」

「這些封資修的東西,怎麼可能是我的。」穆冰瑩在短時間內,迅速將情緒調整好,最起碼能夠維持住表麵鎮定,「之前在農場倉庫發現的,不知道誰丟在那裡,我擔心又引來不好的事,所以打算偷偷燒了。」

顧長逸這下是徹底愣住了,發自內心想稱贊媳婦的腦子,這回答簡直太完美了!

他要不是跟她生活多年,足夠了解她的反應,就真的被她忽悠過去了。

然而不管心裡怎麼震驚,媳婦第一重要,不能把媳婦嚇到。

但知道今天就算這樣過去了,媳婦也不會對他放心,除了兩人才剛認識,還有時局原因。

另外,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媳婦把這些東西真的給燒了。

顧長逸大腦快速運轉,想著怎麼接這話,才能既讓媳婦徹底放心,又能保住這些東西。

「你讓開一下,得趕緊把這些東西燒了,否則天亮了,村裡人看到了會節外生枝,說不定還會去農場裡鬧。」

穆冰瑩越說情緒越穩定,知道自己躲過這一關了。

畢竟農場裡還有沈聰先生,顧長逸在意他的老師,肯定會讓開,不會讓人去農場裡找事。

顧長逸突然彎月要拿起火堆裡的書,「現在連看個數學書都不行了?那學校裡學什麼?」

說完,往旁邊的畫看了一眼,這一看差點把他魂都給嚇飛了。

齊白石!

齊白石的工筆蟲草畫!

雖然還不知道真假,但如果是真的,他媳婦剛才要把這些以後價值幾千萬甚至上億的畫給燒了!

穆冰瑩腳步一頓,她看了看男人手裡的書封,又看了看男人的臉,「你說,這是什麼書?」

「數數學?」顧長逸臉上出現一抹尷尬,接著理直氣壯說:「這不數數的數麼,數學書。」

穆冰瑩仔細盯著他看了一會,「你之前讀書讀到哪?什麼學歷?」

顧長逸神色更尷尬了,背脊卻越挺越直,就像是被人問到了最自卑最不想說的點,但又不想讓人看出來他自卑,所以拚命掩飾。

過了一會,突然又垂下雙肩,「我,沒怎麼念過書。」

「沒怎麼讀過書是讀到了哪裡?」穆冰瑩沒忘記沈聰誇贊他的話,「沈先生那麼有學問,你是他的學生,怎麼會沒讀過什麼書?」

顧長逸神情沮喪,「他是我老師沒錯,但是我小時候性格不好,覺得人人都想笑話我,認為他教我知識,也是在害我,所以沒認真跟他學過知識。」

穆冰瑩不信,「沈先生說你人如其名,逸才驕悍,軍中絕無僅有。」

「那都是大院裡瞎吹的,我爸和魏叔職位高,一堆人為了哄他們開心,就對著我瞎胡吹,我參軍的時候,老師已經在農場了,他哪裡知道我在部隊裡是什麼樣,都是聽的謠言。」

顧長逸腦子亂轉,嘴巴亂扯,「咱倆是要結婚的,這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但因為你是高中學歷,怕你因為咱倆學歷相差太大,會嫌棄我,所以一直沒敢講。」

穆冰瑩不說話,在思考這話的真實性。

沈先生除了說過他人如其名,確實說過他從小性子不好相處,也說過用了很長時間沒法跟他好好相處。

「你你會不會嫌棄我讀書少?」顧長逸眼神裡充滿忐忑,「其實我不是一個字都不認識,我在部隊裡有偷偷認字的,不是真的文盲,你別嫌棄我。」

穆冰瑩呼吸鬆了鬆,抬頭看他,「我不嫌棄你,為什麼偷偷認字?」

「我不是跟你說過,一進部隊就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哪怕發現知識重要,不認字會在很多方麵落後別人一大截,也不願意低頭找戰友們教我,怕他們不但不會幫我,反而會取笑我。」

顧長逸嘆了口氣,「後來我就去舊書店買小學教材書,自己偷著學,那時候才感覺到沈老師的可貴,憑著他教過的一點點印象認識了幾個字,所以心裡很感激他。」

聽了這些,穆冰瑩心裡的懷疑褪去一大半。

話都對上了。

沈聰先生之前說過,隻教過他一段時間,沒有多久,沒想到後來親兒子都斷絕關係了,顧長逸會突然寫信寄東西給他。

當時說這話的時候,顧長逸不在場,所以不可能是提前知道了,照著編出來。

「你是怎麼看出來我不識字的?」顧長逸小心翼翼問:「我哪裡暴露了?」

穆冰瑩指了指他手裡的書,「那是代數,不是數學。」

顧長逸恍然大悟,「原來是代數,不是數學,那代數是什麼?」

穆冰瑩:「」

穆冰瑩:「代數是什麼以後再說,你為什麼認識『數』這麼復雜的字,不認識『學』和『代』這麼簡單的字?」

顧長逸臉色更尷尬了,「我都是挑看起來最難的字學,覺得難的都學會了,簡單的自然而然就都認識了,後來才知道學習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穆冰瑩沒忍住笑了。

雖然對他還不夠了解,但莫名覺得這是他會做出來的事。

天快亮了,她不想再在這件事上討論,耽擱時間,「書給我。」

「你不會還想燒掉吧!」

顧長逸收回手,正想說話,發現代數的書皮,因為他抓的太用力破開了,露出裡麵封皮上外國老爺爺的半張臉

穆冰瑩剛放鬆的狀態,頓時又緊繃起來。

顧長逸呼吸一頓,接著道:「外國人?原來這是外國書?怪不得你要燒掉。」

穆冰瑩點了點頭,表麵再怎麼鎮定,心底還是有一絲擔心,怕他拿著書出去找人質問。

萬一引起全村關注,到時候不一定會像現在這樣好解釋。

顧長逸猶豫問:「那這些書,都是不能看的那些?」

穆冰瑩又點了點頭,觀察他的神色,防備他接下來的動作。

顧長逸放輕了聲音:「那,你能不能不燒,等我字認識齊全了,給我看看?」

穆冰瑩心口一跳,「你要看?」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這句話等於在他脖子上係了一條繩子,又把這條繩子交到她手裡。

要是有一天她不高興了,隻要輕輕一拉繩子,就能扼住他的喉嚨,掐住他的命脈,讓他前程盡毀,流放人間地獄。都是大院裡瞎吹的,我爸和魏叔職位高,一堆人為了哄他們開心,就對著我瞎胡吹,我參軍的時候,老師已經在農場了,他哪裡知道我在部隊裡是什麼樣,都是聽的謠言。」

顧長逸腦子亂轉,嘴巴亂扯,「咱倆是要結婚的,這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但因為你是高中學歷,怕你因為咱倆學歷相差太大,會嫌棄我,所以一直沒敢講。」

穆冰瑩不說話,在思考這話的真實性。

沈先生除了說過他人如其名,確實說過他從小性子不好相處,也說過用了很長時間沒法跟他好好相處。

「你你會不會嫌棄我讀書少?」顧長逸眼神裡充滿忐忑,「其實我不是一個字都不認識,我在部隊裡有偷偷認字的,不是真的文盲,你別嫌棄我。」

穆冰瑩呼吸鬆了鬆,抬頭看他,「我不嫌棄你,為什麼偷偷認字?」

「我不是跟你說過,一進部隊就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哪怕發現知識重要,不認字會在很多方麵落後別人一大截,也不願意低頭找戰友們教我,怕他們不但不會幫我,反而會取笑我。」

顧長逸嘆了口氣,「後來我就去舊書店買小學教材書,自己偷著學,那時候才感覺到沈老師的可貴,憑著他教過的一點點印象認識了幾個字,所以心裡很感激他。」

聽了這些,穆冰瑩心裡的懷疑褪去一大半。

話都對上了。

沈聰先生之前說過,隻教過他一段時間,沒有多久,沒想到後來親兒子都斷絕關係了,顧長逸會突然寫信寄東西給他。

當時說這話的時候,顧長逸不在場,所以不可能是提前知道了,照著編出來。

「你是怎麼看出來我不識字的?」顧長逸小心翼翼問:「我哪裡暴露了?」

穆冰瑩指了指他手裡的書,「那是代數,不是數學。」

顧長逸恍然大悟,「原來是代數,不是數學,那代數是什麼?」

穆冰瑩:「」

穆冰瑩:「代數是什麼以後再說,你為什麼認識『數』這麼復雜的字,不認識『學』和『代』這麼簡單的字?」

顧長逸臉色更尷尬了,「我都是挑看起來最難的字學,覺得難的都學會了,簡單的自然而然就都認識了,後來才知道學習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穆冰瑩沒忍住笑了。

雖然對他還不夠了解,但莫名覺得這是他會做出來的事。

天快亮了,她不想再在這件事上討論,耽擱時間,「書給我。」

「你不會還想燒掉吧!」

顧長逸收回手,正想說話,發現代數的書皮,因為他抓的太用力破開了,露出裡麵封皮上外國老爺爺的半張臉

穆冰瑩剛放鬆的狀態,頓時又緊繃起來。

顧長逸呼吸一頓,接著道:「外國人?原來這是外國書?怪不得你要燒掉。」

穆冰瑩點了點頭,表麵再怎麼鎮定,心底還是有一絲擔心,怕他拿著書出去找人質問。

萬一引起全村關注,到時候不一定會像現在這樣好解釋。

顧長逸猶豫問:「那這些書,都是不能看的那些?」

穆冰瑩又點了點頭,觀察他的神色,防備他接下來的動作。

顧長逸放輕了聲音:「那,你能不能不燒,等我字認識齊全了,給我看看?」

穆冰瑩心口一跳,「你要看?」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這句話等於在他脖子上係了一條繩子,又把這條繩子交到她手裡。

要是有一天她不高興了,隻要輕輕一拉繩子,就能扼住他的喉嚨,掐住他的命脈,讓他前程盡毀,流放人間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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