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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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女兒女婿都進去了,董桂紅心裡太好奇了,連忙跟著走進去。

這是她自己家,沒她不能進屋的道理。

進了屋子,穆冰瑩才發現似乎不止村支書一個人想找她談話,剛才站在他身後的一群村乾部,也都跟著進來了。

村裡的乾部幾乎都是穆姓人,算起來都是不遠不近的親人。

穆冰瑩想泡壺荷葉茶,村支書看到說,不用忙了,中午喝了很多酒,喝不下了,然後不等她回應,直接又說了一個爆炸性問題。

這個爆炸性,相當於在穆溪村丟下一個巨雷,炸得村裡所有河塘水高三尺,山崩地裂。

剛進門的董桂紅都被震得急剎住腳步,人還保持著往前沖的姿勢,嘴巴張著,眼睛瞪著,吃驚到極點。

穆冰瑩同樣驚呆了,目光呆滯看著村支書,根本反應不過來。

正當這時,耳邊傳過來一聲她媽的驚呼聲:

「上族譜——?!」

穆家小院剛才還嘰嘰喳喳,隨著這聲不亞於響雷的驚呼聲,驟然安靜下來。

三秒鍾過後,所有人迅速沖到堂屋門口,每個人臉上都布滿了驚色,詫異望著村支書。

「所以我說單獨和冰瑩說,不讓你們跟著進來。」看著堂屋門口被堵死,村支書頓感頭疼,真是服了董桂紅這一驚一乍的性子。

「我我上族譜?」

穆冰瑩終於找回理智,開口時還有些結結巴巴。

沒辦法,這個消息的震驚程度,比聽到恢復高考,聽到文藝創作可以自由了,還要不可思議。

高考和文藝創作自由,起碼是曾經有過。

族譜,自打有了這東西,傳下來不知道多少輩了,上麵就從來沒有過女孩的名字。

而現在,剛才,村支書說,經過村裡商議,要在她出嫁之前,把她寫進族譜裡!

「是這個意思,現在時局還沒徹底定下來,咱們就不辦什麼儀式,就一切從簡,請族老出麵,把你名字添進族譜裡就可以了。」村支書自顧自說,臉上帶著笑容。

他的腦子裡根本沒有想過穆冰瑩會不同意。

這麼光榮的事情,自古以來頭一回,這麼有麵子的事,穆冰瑩怎麼可能會拒絕。

「這太離譜了!」

門口人群中突然響起一道帶著怒意的男聲,瞬間喚醒所有人:

「哪裡有女孩上族譜的道理,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誰想出來的招?這是要違背老祖宗的意思,從今以後女人都能上族譜,進祠堂了?」

「明顯不可能,背著大家夥,單獨把冰瑩叫到屋裡說,就是說給她一個人聽的,不是出了新規定,從今以後讓各家女娃都上族譜。」

「小顧,你家到底是什麼背景?你爸得是多大的人物?」

最後說話的人,點出來了重點,一群震驚到像無頭蒼蠅一樣亂問的族人,突然齊齊看向顧長逸。

是的,沒有錯,村支書做出這個開天辟地的決定,問題不是出在穆冰瑩身上,而是出在穆冰瑩的對象身上。

一定是村支書知道小顧父親是個不得了的人物,為了攀高枝,也為了之前村支書和村乾部們討好公社副書記,故意忽視穆冰瑩一家,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穆冰瑩往前一步,擋在顧長逸前麵,「村裡的事,不要扯到他身上。」

「這話不對,冰瑩,你這麼聰明,能看不出來村裡為什麼突然讓你上族譜?」

「是,村裡的事不可能跟小顧沒關係。」村支書忽然順著旁邊人的話說,然後笑著看向穆冰瑩,「你這孩子,打小我就知道你以後有福氣,不輸任何男娃,等上了族譜,你永遠都是穆氏人,不管嫁的多遠,你跟小顧都是穆溪村的一份子。」

穆冰瑩看著村支書的笑臉,僵住的大腦緩緩恢復,終於可以理清楚混亂的思緒。

剛才剛聽到上族譜的事,她下意識感到排斥,這是她的第一反應,雖然人被驚住了,但潛意識並沒有停止思考。村裡這個決定,不是她做出了什麼光榮的事,不是完成了讓全村人,讓全族人感到與有榮焉的成就,隻是因為她即將要嫁給顧長逸。

村支書知道顧長逸父親究竟是什麼軍職,也看準了顧長逸這個人的未來潛力,所以才會和村裡商量讓她上族譜,為的就是從今以後,讓她想著村裡人。

世道變幻,未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一個族譜名字,給全村人多了一層庇護,這可值得很。

但是,她要是真同意了,就不僅僅是庇護這麼簡單。

剛才村支書已經厚著臉皮說出來,她和顧長逸永遠都是穆溪村的一份子,這之後,肯定會厚著臉皮去找顧長逸,找顧長逸的家人給村裡安排當兵,通關係,找工作等等等。

軍人吃香,不僅僅是那身軍服,不僅僅是那份工資補貼,也不僅僅是人們對於軍人的崇拜,還因為軍人退伍復員後,比正常人更容易找到工作,哪怕進不了廠,在村裡都能混上個一官半職。

別看現在社員們反對,等村支書把道理說通了,把好處說完了,這些人立馬就會敲鑼打鼓歡迎她,催著她上族譜。

穆冰瑩心裡沒有一絲高興,因為當著顧長逸的麵,覺得難堪至極。

尤其在看到父親驚訝歸驚訝,但神情裡明顯是高興,以及得意的,更讓她覺得難受。

她理解老一輩人對族譜宗族的重視,但仍然覺得難受,就像是被萬蟻鑽心般難受。

「我不上。」

輕輕的三個字,讓屋子裡的嘈雜聲,戛然而止。

村支書吸了一口煙,忘記吐出,怔怔看著一臉平靜的穆冰瑩,沒他想象中的驚喜欲狂,沒他想象中的激動得意,沒他想象中的感恩戴德,是一臉平靜的跟他說,不上!

村支書被沒及時吐出來的煙嗆得狂咳不止,腦袋裡嗡嗡直響。

剛才村支部開會,家裡有女兒的都羨慕壞了,所有人想都沒想過,穆冰瑩會拒絕。

這麼大的光榮,怎麼可能會有人拒絕,隨便從族裡選出個女孩出來,隻怕都要高興地要上天。

村支書不敢相信,又問了一遍,「不上?冰瑩,你聽清楚我說什麼了嗎?我說族裡讓你上族譜,祖祖輩輩裡,你是第一個上族譜的女娃!」

他覺得穆冰瑩是沒聽清楚,或者說,因為破除封建,她們這輩長起來的孩子根本不明白族譜的意義。

要不是因為世道,村裡不可能冒著被其他脈族人嘲笑的風險,讓她一個小女娃上族譜。

她居然說不要!

「我聽清楚了,我不上。」穆冰瑩背脊緊繃,根本沒勇氣回頭去看顧長逸的臉色。

這才剛訂親,就有村裡人計算著怎麼吸他家的血,借他家的勢了。

她本就因為經濟條件相差懸殊而自卑,這會更被放大十倍百倍的自卑吞沒,呼吸難以保持正常。

「你根本不懂族譜的意義!」村支書扔掉煙頭,使勁踩了一腳,「讓你上族譜,也是為了你們好,姓穆的族人不止咱們這一脈,你們還年輕,路還長著,小顧又這麼有本事,你要上了族譜,以後小顧遇到什麼事,其他村裡有本事的族人都會當他是自己人,拉他一把,不要覺得我就想著怎麼占小顧便宜,我也是真心為你們打量的!」

「小時候我身體不好,族裡人的行動,不是幫扶,而是勸我爸媽把我扔掉。」穆冰瑩臉色慢慢變得冰冷,「我爸媽沒扔,我活著長大了,除了我家裡人,我不需要任何人為我打量。」

村支書臉色的怒氣凝固了,他聽明白了穆冰瑩這話背後的意思。

他也知道,穆冰瑩聽明白他之前話裡的意思。

這是在回應,告訴他,她絕對不可能把自己永遠當成穆溪村的一份子,不要指著她回饋村裡,更別指望她能拖穆溪村一把。

村支書怒瞪著穆冰瑩,穆冰瑩也冷冷盯著他。

周圍人不知道該不該插嘴。

氣氛驟然僵住。

「我當什麼好事!」

董桂紅反應過來了,猛地沖到村支書麵前,使勁朝他臉上撓了一把,「你個老不要臉的東西!我阿囡還沒嫁出去,你們這些糖都沒給過一塊的狗屁叔叔伯伯,就惦記上怎麼吸血了!我今天非得撕撕看你這張老臉皮有多厚!」

「乾什麼!疼!哎呀!」

村支書沒想到董桂紅會突然撲上來撓他的臉,一個不防,臉上已經被抓得好幾道火辣辣的口子,氣得他破口大罵:

「董桂紅!你這個瘋女人!這麼大歲數了,你怎麼還這麼瘋!德厚!德厚你快管管!快來個人按住她!」

僵直的場麵,被董桂紅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徹底弄亂了。

村支書像個猴子一樣,在堂屋裡亂竄躲著董桂紅。

「不要臉的東西!向著你這麼多年,還真當我們是好欺負的!我今天不把你的臉撕下來我就不姓董!」

董桂紅頭發亂了不管,抬手摘下頭頂的發箍扔在地上,卷起袖子,指著一群村乾部,罵道:

「今天你們都給我看好了,誰敢打量著怎麼不要臉從我們家這薅點羊毛,我不但得把你們的臉撕爛,還得把你們的頭發全給薅下來!」

說完就沖上去,一把抓住捂著臉弓著月要的村支書頭發,使勁抓了一把,薅得村支書連連慘叫。

「疼死我了!我的頭發!你這個瘋女人!」

董桂紅一邊罵,一邊雙手齊上,村支來就沒幾根的頭發,又被薅下來好幾撮。

等周圍人反應過來,上去拉的時候,發現董桂紅真的發了狠了,那頭發上都帶著血的,明顯是從村支書頭上生拔下來的,怪不得村支書叫成那個慘樣。

旁邊的村乾部們看到這一幕,原有的心思頓時歇了。

而村支人,心裡的打算早已經消失徹底,滿腦子都被『董桂紅要下狠手殺了他』塞滿,一心想怎麼逃出穆家大門,不敢再想怎麼勸穆冰瑩同意。

「媽,媽,別追了!」穆冰瑩追進院子,拉住頭發散亂,鞋子都不知道掉哪裡去的母親,看著母親的樣子,眼前一片模糊,喉嚨哽咽:「別追了,進屋穿鞋,別傷著腳。」

被女兒拉住,董桂紅怒氣微散,一轉頭看到堂屋裡還站著的村乾部,立馬脫下腳上還剩下的另一隻鞋,摔向屋裡,「還不走,等著我請你們吃飯嗎!」

剩下的乾部就像是受驚的鳥,眨眼間消失在穆家堂屋。

董桂紅赤著腳走進堂屋,看到圍著的其他社員,「你們也走吧,都走。」

「桂紅,消消氣,他就是腦子抽了,別搭理他。」

「是,其實他也沒壞心思,是為村裡人想,但也確實為冰瑩想了,旁支不是有在軍隊,在外地當官的麼,他沒說錯。」

「別把自己氣到,我看他那樣,是不敢再打這心思了,我們等會上工會去再罵他。」

社員們勸了兩句,雖然心裡還是顧家究竟是怎麼樣厲害,但都明白,今天是絕對問不出來了,紛紛拿起農具,離開穆家去上工。

等人都走了,王雨娟拴上大門,從井台打了盆水,拿了毛巾進屋。

「媽,洗一洗。」

董桂紅坐在矮凳上,怒氣還沒徹底平靜下來,撥開擋在額前的頭發,看向顧長逸露出一個笑容,「小顧,今天讓你看笑話了,你放心,你跟瑩瑩結婚後,我們家,還有村裡這些人,是不可能到你麵前,給你添麻煩,為難你的。」

「嬸子,您不用放在心上,就算他們真來了,我也不會對冰瑩,對你們有什麼意見,這是兩回事。」顧長逸心裡一直佩服丈母娘,這會見了更是刮目相看,為丈母娘對媳婦的一片心而深受感動。

聽了這話,董桂紅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心裡的擔心跟著放下,覺得這個女婿沒有選錯,「總之你不用擔心,我以後天天看著他們,不可能讓他們這些人出現在你麵前。」

穆冰瑩蹲下,擰濕了毛巾給母親擦臉,看著母親充血的眼眶,忍了半天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你這孩子,哭啥。」董桂紅接過毛巾,自己擦了擦臉,又擦了擦脖子後麵的汗意,「小顧還在呢,等會再笑話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哭鼻子。」

「不會笑話。」顧長逸立馬接話,「嬸子,您真厲害,我都感動得想哭了。」

董桂紅笑問:「不覺得我是瘋婆子啊?」

顧長逸豎起大拇指,「您是女英雄!」

董桂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穆冰瑩也沒忍住,破涕而笑。

感傷的氣氛就這麼被顧長逸的兩句話打散。

其實母女倆主要就是擔心顧長逸會另有想法,看他真的不在意,心裡的擔心褪去,便沒那麼沉重了。

「媽,洗洗手,往手上抹點雪花膏,那頭發勒手的很。」王雨娟主動進屋把自己平時都不大舍得往臉上抹的雪花膏,拿出來讓婆婆抹手。

剛才聽到村支書那麼說,她就一肚子氣,但卻沒有辦法。

她是外村嫁進來的小輩,沒有資格到族裡長輩,又是村支書麵前說三道四

正不知道該怎麼辦時,婆婆沖出來了,雷厲風行扭轉局麵。

以前看到婆婆疼小姑子,為了小姑子什麼都願意做,羨慕之餘,心裡總歸不大舒服,畢竟疼小姑子的東西,都是家裡攢下來的。

但今天看到婆婆前所未有的瘋魔樣子,她心裡不但沒有一絲不舒服,反而是滿滿的敬佩,學到了為人父母最可貴的一麵。

「沒事,我這手都糙成什麼樣了,乾一輩子粗活了,幾根頭發還能把我傷著?還抹什麼雪花膏,不抹。」董桂紅接過女兒遞過來的梳子和發箍,把頭發理清爽,再把發箍帶上,又變成平時利索的樣子。

她看了一眼不說話的丈夫,「村裡要再來找事,你知道該怎麼辦吧?」

穆德厚咳了一聲,「其實德勇說的也沒錯,瑩瑩真上了族譜,以後去珠市,那些人要能幫襯一二,是好事。」逸心裡一直佩服丈母娘,這會見了更是刮目相看,為丈母娘對媳婦的一片心而深受感動。

聽了這話,董桂紅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心裡的擔心跟著放下,覺得這個女婿沒有選錯,「總之你不用擔心,我以後天天看著他們,不可能讓他們這些人出現在你麵前。」

穆冰瑩蹲下,擰濕了毛巾給母親擦臉,看著母親充血的眼眶,忍了半天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你這孩子,哭啥。」董桂紅接過毛巾,自己擦了擦臉,又擦了擦脖子後麵的汗意,「小顧還在呢,等會再笑話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哭鼻子。」

「不會笑話。」顧長逸立馬接話,「嬸子,您真厲害,我都感動得想哭了。」

董桂紅笑問:「不覺得我是瘋婆子啊?」

顧長逸豎起大拇指,「您是女英雄!」

董桂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穆冰瑩也沒忍住,破涕而笑。

感傷的氣氛就這麼被顧長逸的兩句話打散。

其實母女倆主要就是擔心顧長逸會另有想法,看他真的不在意,心裡的擔心褪去,便沒那麼沉重了。

「媽,洗洗手,往手上抹點雪花膏,那頭發勒手的很。」王雨娟主動進屋把自己平時都不大舍得往臉上抹的雪花膏,拿出來讓婆婆抹手。

剛才聽到村支書那麼說,她就一肚子氣,但卻沒有辦法。

她是外村嫁進來的小輩,沒有資格到族裡長輩,又是村支書麵前說三道四

正不知道該怎麼辦時,婆婆沖出來了,雷厲風行扭轉局麵。

以前看到婆婆疼小姑子,為了小姑子什麼都願意做,羨慕之餘,心裡總歸不大舒服,畢竟疼小姑子的東西,都是家裡攢下來的。

但今天看到婆婆前所未有的瘋魔樣子,她心裡不但沒有一絲不舒服,反而是滿滿的敬佩,學到了為人父母最可貴的一麵。

「沒事,我這手都糙成什麼樣了,乾一輩子粗活了,幾根頭發還能把我傷著?還抹什麼雪花膏,不抹。」董桂紅接過女兒遞過來的梳子和發箍,把頭發理清爽,再把發箍帶上,又變成平時利索的樣子。

她看了一眼不說話的丈夫,「村裡要再來找事,你知道該怎麼辦吧?」

穆德厚咳了一聲,「其實德勇說的也沒錯,瑩瑩真上了族譜,以後去珠市,那些人要能幫襯一二,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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