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t Let Me Go（2 / 2）
「……那就不要叫斯卡蒂了，勞倫緹娜。」
撐著門站在那裡的博士，比任何時候都像個蒼白的幽靈，像個過分真實的夢魘；然而幽靈鯊卻神色自若地跑過去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撐著她來到了「斯卡蒂」的麵前。
「——應該稱呼祂，『伊莎瑪拉』。」
有人試圖上前，拔刀，出劍，實質的源石技藝在指尖凝結，然而長槊毫不留情地撕裂深淵海風與溟痕的痕跡，裂隙的另一端是歌蕾蒂婭如沉水般冷凝的雙眼。
請退後，羅德島的各位。
她的姿態彬彬有禮，她的語氣冷淡疏離。
「在我們的指揮官結束這場談判之前，還請不要打擾她的聲音。」
***
……博士。
祂再度開口，聲音卻像極了自虛空傳來的空幻迷音。
斯卡蒂伸出雙手，對著她露出祈求的表情。
我的朋友，我的血親，我的伴侶。
如果你肯向我走近一點，我們就不需要這些……成為我的血親吧，博士。
「……我不是你的血親，我也不是你的伴侶。」
博士抬起眼，看著那立於深淵的紅影。
「你甚至不再是我的斯卡蒂了，是嗎？」
怎麼會？
祂感到委屈，也感到疑惑。
「我與我的斯卡蒂許諾，我說我不需要她做任何事隻需要她相信我……但是現在，站在我麵前邀請我的這位存在，究竟是誰呢？」
「你是我的斯卡蒂，還是深海的伊莎瑪拉？」她語氣虛弱而輕緩，思緒卻足夠清醒，在祂狐疑縮回手的時候，博士卻跟著伸出了手，毫無顧忌地抓住了那隻蒼白的手腕。
「——我還沒有輸，斯卡蒂。」
她的呼吸裡帶著血腥氣，沖散了海風的鹹腥，「……你我的賭約還沒有結束，深淵沒有到來，我也不曾離開你的身邊，而你卻要在這個時候討要你勝利的獎品，你不願意相信我，甚至要提前結束這場『遊戲』。」
「我知道你為什麼過來，你為了盤踞在我靈魂裡的『猩紅』而來，你要把祂弄走，你要把祂取而代之……你要把你的一部分種在我的靈魂裡……斯卡蒂，我的斯卡蒂，我的身體，我的靈魂，你如果真的還是斯卡蒂我自然由你對我隨心所欲；但你若是伊莎瑪拉，那你還不到可以拿走勝利報酬的時候。」
「所以，你是誰？」
祂在此刻露出一個非常類人的表情——祂微微皺起眉頭。
祂知道自己是斯卡蒂，也必須要讓自己是斯卡蒂。
但是正如博士的話，斯卡蒂拿不走她靈魂裡的東西，伊莎瑪拉可以；
可她不接受伊莎瑪拉。
而如果伊莎瑪拉動手，那麼就已經違反了祂們的賭約裡最明顯的一條要求。
末日的約定在雙方的承認下早已結下了足夠的「束縛」，而今祂被語言的套索所約束著，隻能十分苦惱地看著祂已經再一次變得奄奄一息的伴侶。
祂還想再陪她呆一會，隻是祂的伴侶實在是太過脆弱了，祂不想在這裡繼續浪費等候的時間，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讓「斯卡蒂」也能擁有這樣的力量。
讓她無法否認的力量。
……我會找到方法，我會告訴你，「斯卡蒂」是可以救你的，博士。
祂最後有些不太情願的承諾。好在博士最後露出熟悉的笑容，放緩了自己的語氣。
「我會一直等你的，斯卡蒂。」
——當陰影與海風的味道隨著紅色的影子一起消散褪去的時候，始終攙扶著她的幽靈鯊也跟著長舒了一口氣。
她們現在最起碼還不算輸，她想著，手上卻覆上冰冷的觸感，博士看著她搖了搖頭，並沒有打算就這樣乖乖回去，「勞倫緹娜……幫我把阿米婭叫過來。」
幽靈鯊瞬間就冷了臉。
但是□□員們擋在後麵的阿米婭已經在一片死寂的寂靜中聽見了博士的聲音，她跌跌撞撞的跑過來，幾乎讓她窒息的哽咽已經讓少女說不出哪怕一個字的請求，她隻能顫抖著，跪坐在隻能靠著幽靈鯊懷裡的博士麵前，抬起滿臉淚痕的臉，竭力露出一個乖巧的微笑。
不要哭啦。
博士看著她的這個可憐樣子，隻能有點無奈地笑起來，她強撐著力氣支起一點身子，用無力的手擦了擦少女冰冷濕潤的麵頰。
阿米婭反射性抓住博士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一點距離。
我在這兒呢，博士，我在呢。
是啊……你一直都會在的，是嗎？
她重新笑起來，語氣裡甚至帶了陌生欣慰的解脫。
我……給你們爭取了一點時間。
……博士！？
這發言的開頭太過令人不安，少女猛地抬起頭，驚懼無比的瞪大眼睛。
「……阿米婭，別打斷我。」
博士的聲音早就沒了力氣，隻剩下輕飄飄的氣音，「乖乖聽我說，阿米婭……我爭取了，但是爭取來的時間不會很長，深海沒有繼續侵蝕的原因……隻是因為祂要以『斯卡蒂』的身份成長……這時間不會太久，我也不知道劇團長對我的興趣能維持多久……好在哪怕是在最壞的打算裡，我仍然能給你爭取到三五年的時間，讓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時間是夠的。
至少比當初來說，這已經很充裕了。
至於現在……
她偎靠在獵人的懷抱裡，無意識地鬆開了撫扌莫少女臉頰的手掌，倦怠的垂下了眼睫。
姑且先讓我……睡一會吧。